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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後河往事下


接下來幾年,倒是有幾家娃娃平安生下來,但不是得了肺炎死了就是出了意外。村裏老趙家的娃娃總算是安然無恙的長到了6歲,而爺爺那時候已經十二三歲了。據說趙娃子有天要找爺爺一起去庫尾那邊玩,但爺爺沒去,因爲太爺爺從小就不讓爺爺去庫尾附近。結果趙娃子半夜沒回家,大人就着急了開始到處找,後來找了兩天兩夜,說是才在庫尾那邊水裏發現了。

就這樣,加上那對沒出生的雙胞胎,村裏前前後後,一共死了7個孩子。大家想找原來那個道士,結果怎麽也找不到他人了。加上趕上了連年的自然災害,大家人心惶惶,眼看村子又要人走樓空。直到有一天,村裏來了個穿着破破爛爛的瘋瘋癫癫的老頭子,說是要飯要到了這裏。那時候挨家挨戶都窮的沒飯吃,太爺爺打過仗,吃過苦,要不是有鄉親們幫助,他絕對活不下去。于是太爺爺好心的把家裏僅存的土豆,拿了兩個分給了那個老頭。

老頭很感謝太爺爺,于是倆人就攀談起來。老頭說自己叫李月乾,學過點法術,但這個年代法術管不了自己的肚子。太爺爺一聽,這老頭會法術,還是自己本家,就把村裏這幾年的事跟老頭子講了。李老頭子聽完之後,眼睛頓時一亮,一改瘋瘋癫癫的狀态,當即讓太爺爺帶着他去庫尾這片轉了一圈。太爺爺帶着老頭走路的時候,雖然老頭看着穿的破破爛爛,但渾身卻散發着一種道風仙骨的氣息。看到娘娘廟的時候,李老頭從懷裏掏出個物件,一邊看,一邊繞着小廟轉了一圈,随後站在庫尾跟前,擡頭望天,掐着無名指不知道比劃了什麽東西,随後,跟太爺爺說了幾句話,大概意思就是,這些事,都是注定的命數。這塊地方,怨氣很深,要想化解,得費一番氣力。

李老頭又跟太爺爺說,如果一般的情況,拜一拜這送子娘娘會有用,但是看現在的情況,應該和當年日本鬼子掃蕩村子有關,當年村民對他一個人活下來還是有怨念,加上當年死了好幾個小孩,在這弄個送子娘娘廟,反而不妥。但李老頭覺得太爺爺是個好人,不想這村子就這樣荒下去。于是,他和太爺爺約定三天之後的子時,幫助村裏了結這場因果。

三天後的夜晚,烏雲遮月,李老頭和太爺爺,帶着剛滿十五歲的李畫沙的爺爺一起來到後河庫尾。李老頭在娘娘小廟前點了三炷香,,又在庫尾岸邊擺了三顆土豆,也點了三炷香。那個年頭苦,本應該擺上白面大饅頭,可是眼下有土豆吃,餓不死就不錯了。随後李老頭拿出一個碗,舀了一碗庫尾的河水。接着,把爺爺叫了過去,拿了一個破刀片在爺爺手指上劃了一道,滴了幾滴血在碗裏,說是童子血才有效,然後将碗裏的血水倒入了河水之中,并囑咐爺爺等下不管發生什麽事,一定不要睜眼。

李老頭掐算着時間,子時剛一到,便開始低聲起咒。那是一種奇怪的話,是太爺爺和爺爺完全沒聽過的音調。本是寂靜的後河峽谷,随着老頭的咒語漸漸的起了風,河水也泛起了波浪,周圍空氣瞬間降低了有十幾度。緊接着,周圍像聚集了很多人在細細低語,在跟李老頭說話一樣。爺爺又冷又怕,緊緊閉着雙眼,瘦弱的小身闆瑟瑟發抖。李老頭的語調忽高忽低,有時很悲傷,有時很憤怒,有時又像是在勸慰。河水也像翻滾了的開水一樣咕嘟咕嘟翻騰起了氣泡,接着,李老頭又念到: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頭者超,無頭者生,槍殊刀殺,跳水懸繩,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債主冤家,叨命兒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爲男爲女,自身承當,富貴貧困,由汝自召,敕就等衆,急急超生,敕就等衆,急急超生。

當最後一個字從李老頭口中念出的同時,天空中忽然打了個炸雷,爺爺被吓了一跳,眼睛不自覺的就睜開了。李畫沙說,就是這一下子,壞了事。

據說爺爺睜開了眼睛,看見的景象這輩子都忘不了。天色暗的如同入夜,原本庫尾水面此時如同泛濫的江河,波濤洶湧。李老頭和太爺爺站在岸邊,許多道白光正盤旋着向天空飛去,但有一條巨大的白光卻從天而降,直插入了水面,後來還緊跟着一道黑色的光!

李老頭突然厲聲怒吼了起來,神符命汝,常川聽從。敢有違者,雷斧不容!白光此時已沉入了水面,充滿強大力量的黑光似乎被李老頭的咒語阻礙了,無法鑽入水面。這時,太爺爺在一旁卻一頭栽倒在地上。李老頭在黑光的壓制下,嘴角已經流血。僵持了幾分鍾,情況越來越糟糕。李畫沙的爺爺見狀,急的大叫了一聲,爹!李叔!李老頭轉頭看了一眼,歎了口氣,說了句,事已至此,無力回天,果然還是如此結果,唉!也罷!随後,他一跺腳,咔嚓就把自己右手手指咬了一大塊肉下來,在左手手心畫了一個奇怪的形狀,随後用盡全身力氣大喊了一句:神師殺伐,不避豪強。何神不伏,何鬼敢當?急急如律令!退!

霎時間,黑光之中發出了令人恐怖的野獸一般的嚎叫,飛向了東北方向。轉眼間,水面變得風平浪靜,天色也轉爲正常,剛才爺爺看到的一切仿佛隻是一場噩夢一樣。隻有倒在一旁不省人事的太爺爺,和渾身大汗淋漓像洗了個澡一樣的李老頭,還提醒着李畫沙的爺爺:剛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李老頭“噗”的噴出一大口鮮血,一頭栽倒在地上。李畫沙的爺爺跑過去,隻聽得李老頭喃喃了一句:孩子,我隻能做到這裏了。随後,就沒了呼吸。

十五歲的爺爺看着不省人事的太爺爺,和渾身是血的李老頭,不知所措,後來快天黑了才想起回村叫大人。村裏幾個還有力氣的男人,挖了個坑,把李老頭埋了。過了三天,太爺爺醒了,一問,卻對那天發生的事情全然不知。

後來村裏人說,太爺爺他們去河邊的那天,天上下來兩條龍,一條白龍一條黑龍。兩條龍争地盤打架,白龍打敗了黑龍,住進了村旁的這片水,黑龍逃到了東北方向的一片水裏,那就變成了黑龍潭。

而在這之後,說來也怪,村裏的小廟附近一夜之間長起來很多大柳樹,把原來從村裏去祭拜的小路封死了。從此小廟變沒了香火。又過了兩年,自然災害的難關終于過去了,大家逐漸吃上了飽飯,緊接着,村裏的新媳婦都懷上了孩子,而那天過後,村裏所有小孩再也沒出過事。

再後來我太爺爺就開始精神有點不好了,老記不住事。又過了幾年,我爺爺也說了媳婦,接着我爹就出生了。也是那一年,這地方修了古城水庫。

爺爺有時候帶着我爹去庫尾釣魚,但從沒讓我爹在水裏遊過泳。

八幾年的時候,古城水庫前面修了景區,并且改了名字,叫做龍慶峽。那時候庫尾這邊也修了景區,剛開始生意還不錯。但後來據說有的遊客以前在這邊河邊住的時候,不少人都在夜裏聽到有孩子哭的聲音,但卻怎麽也找不到人。後來以前打仗時候日本鬼子殺人的事傳了出去,慢慢這裏人越來越少,就荒廢了。

李畫沙的故事到這,就講完了。他說,其實村裏遇到的怪事,應該是當年被日本鬼子殺死村民的冤魂怨氣所緻。李老頭可能已經算到了自己的結局,但不忍心看有更多的人被害,于是還是做了場法事來超度亡魂,本來馬上成功了,但恰巧有兩條神獸當時在這裏打架,爺爺又意外打破了當時李老頭布的局,結果李老頭還是落了個這個下場。當然,這其中又種下的更多因因果果,李畫沙及不得而知了。

原來後河,庫尾,還有這樣一段往事。現在的後河,已經變成了驢友的聖地。但是這些故事,估計隻有很少的人才知道了。

猩猩這時想是想起了什麽,一拍腦門,說,“哎我艹,我以前在這紮營,好像還真聽見過還在哭!當時我們就四個人,以爲是夜貓晚上發情呢!”

麥冬也皺着眉頭說:“庫尾這地方是挺奇怪的,那個小廟,我記得上次我一走到那就渾身起雞皮疙瘩。”說着,不自覺的還打了個冷戰。

斌子給李畫沙恭恭敬敬的點上一根煙,說:“真是有緣,我們居然在這遇到了抗日英雄的後人。失敬失敬!”

“嗨,敬個唰呀,那都過去快一呗(百)年了。”李畫沙吐了個煙圈,咧嘴嘿嘿一笑,“老弟,我覺得呀,你帳篷唰的應該還在庫尾那嘎呢。趁天早,你們去看看吧。我老娘估計又滿村喊我呢,我這中午回走吃飯去了。各位有緣再見啊!”說着,戴上草帽,抻了個懶腰,叼着煙卷,哼着跑調的不知道什麽曲子搖搖擺擺的回家去了。

我們六人十二目相對,猩猩清了清嗓子:“走吧!開路!咱們接着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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