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尋夢想,太高大上了,眼前的我還一個人托着行李箱站在天橋無家可歸。
“當陽光再次回到那飄着雨的國境之南
我會試着把那一年的故事再接下去說完
當陽光再次離開那太晴朗的國境之南
你會不會把你曾帶走的愛在告别前用微笑全歸還……”
《海角七号[1]》的鈴聲響了n遍,我才回過神來,屏幕上歡快的蹦跶着兩個字:小屁。
我按下接聽鍵,“喂?小屁?”
“哎我說你丫你終于接電話了啊!”電話那頭噼裏啪啦傳來一股腦的京腔。
剛到北京的那一陣子,我的生活比較拮據,每天下班後,就去鼓樓一帶擺擺攤改善改善生活,小屁就是我在鼓樓擺攤時候認識的姐們。她從小在南城長大,性子直,人仗義,渾身也滿是北京南城人的混不吝。她的手很巧,自己喜歡做很多手工,做着做着,東西太多了,于是就拿到街上試試賣,結果銷量還真不錯。那時候擺攤,賣點小玩意,能賺點錢也不多,但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很辛苦,又要随時躲着城管,時時刻刻提防着攤子和東西被抄走的風險,如果都被收了,本錢也就都賠進去了。所以,一般擺攤的都組成了小團隊,前後左右,大家互相放哨,一有個風吹草動,大家卷東西就立馬跑。我和小屁的友情,是被城管追出來的友情,是一起并肩戰鬥過的同志!不過有時候她的性格,讓我有點懷疑她的性取向。
“我說曉兒,我這新做了一批手工品,你明天下班兒沒事幫我來看看圖樣呗!”小屁說。
“嗯,行。”我無精打采的說。
“我說你今兒怎麽蔫兒了吧唧的,你們倆吵架啦?不怕不怕,你小屁妹妹疼你。”
“屁,今晚上我能去你那嗎?”
“咋着?今晚上就來幫我看啊,那太好了!那我準備點啤酒烤串,咱倆好久沒喝點了。”小屁在電話那邊咂麽着嘴,“哎?你今晚不配老朱呀?”
“我倆……分手了……”
“啊?分手啦?”就算聽到這個消息,小屁還是那副混不吝的語氣。
“嗯,他劈腿了。”
“嗨,那要我說,分手了也不賴,原本我就覺得丫不是什麽老實巴交的人,怎麽樣,現在起了貓兒膩了吧,以前我就覺得他就内種走在街上就好不錯眼珠兒的盯着姑娘看。反正我是信報應的,他現在對你這樣,以後早晚自己也得拌蒜。内什麽,你這幾天就先住我這吧,我好好陪陪你。”小屁不容得我答話,一詞兒像事先準備好了似得一口氣說了下來,“你告訴我你這會在哪呢,我開車過去接你。”
“洋橋這邊人行天橋呢。”
“哎,我說那你可别想不開跳下去啊我這就過去了啊!原地不許動等着我!”說着,電話那頭已經傳來了忙音。
小屁家也在南三環,在草橋附近,離我這不遠。沒出十分鍾,一輛橘黃色的polo從輔路狂奔了過來,在我旁邊來了個急刹。小屁從車窗探頭出來,沖着我吹了個口哨,“妞兒,有空沒?爺今晚包你了!說吧!多錢!?”她就是不管什麽時候,都喜歡逗比。
車狂奔開了一路,我一路抓着車窗上邊的把手用驚恐的眼神看着小屁。太!刺!激!了!這回隻用了3分半,就到了她家。
進了門,我把行李往地上一扔,窩在沙發裏,身上一下就垮了下來。小屁拿出兩聽大百威,“噗”的打開了,遞給我一罐。我這個姐們,什麽都好,還經常準備些我愛吃愛喝的在家裏,特别的細心,就是有時候說話太碎。
“哎,你男人呢?”我上次來小屁家的時候,她家裏剛介紹了一個叫做文峰的人給她相親,那個是個長得精壯的漢子,特别的黑,也住在這個小區,我隻見過一次。之前和小屁聊起過文峰,她就逗比,“你是工大畢業的,我是家裏蹲大的,丫特麽是曬大的。要不能那麽黑!”
“你說文峰啊?”小屁嗞喽一口冒出來的啤酒沫,“我倆也分手了。”
“噗……”我一口啤酒噴了出去。“你們爲啥分手,他也劈腿了?”
“沒,我倆,主要是性格太像!你說,兩條漢子,怎麽能在一起呢?”小屁咕嘟喝了一大口,接着說“其實吧,我感覺他人挺好,就是我們倆不知道怎麽回事,處着處着,成哥們了……”
“哈哈!”我現在也隻有和小屁這樣的人在一塊,才能笑出來。“我還以爲你嫌他太黑呢!那他怎麽就那麽黑呢!”
小屁不知從哪又翻騰出來一盒鴨鎖骨,開始了夜宵,“可不是嗎,丫黑的跟宋小寶似得!不過人家文峰是搞戶外楞給曬出來的,健康着呢!”
我聽到這眼睛一亮!“他玩戶外嗎?”
小屁不懷好意的笑眯眯的瞅着我,“對啊!怎麽着你換風格了?從小白領改驢路子了?”
我喝了一口啤酒,“這不失戀麽,我得找點事做,我覺得戶外挺好的,積極,陽光,還能看到很多風景。可是我之前沒接觸過,好多東西我都不懂,比如那些裝備什麽的。”
小屁仰着頭,把剩下的半罐百威一飲而盡,“啪”的捏癟了易拉罐,投了一記漂亮的弧線,當啷一下準确的進了垃圾桶。“那還不簡單,明兒正好周末,我就叫文峰兄弟帶着你一塊去買東西呗。”
“啊,我又不熟!”我小聲的說。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什麽,我的臉微微有些發熱。
“那有啥,他是我前相好的!還是我兄弟!”說着拿出電話,啪啪啪撥了個号碼,“喂!文峰啊!明天你有事嗎有事的話你也推了吧我這有個姐們想買點戶外的東西你幫忙帶她看看呗?哎對!你明天不出北京爬山去啊?哦!腳壞了啊!那沒事啊!離心髒遠着呢!行,那咱們早上九點從我家樓下走吧我開車帶你們。”小屁的每一通電話都像暴風驟雨,讓人沒有拒絕的餘地。“趕緊着,喝完睡覺,明兒早起買裝備!”
簡單沖了個澡,我便跟小屁擠在了一張單人床上。小屁睡覺很喜歡抱人,不一會,她就抱着我呼呼入睡了。我望着陌生的天花闆,腦袋空空,累,卻無法入睡……
驢友的世界,一直以來對我是充滿了神秘的。在我印象裏,驢子們無所不能,他們會備着超級大的背包,自帶帳篷、廚具和各種稀奇古怪的野外生存工具,扛着單反,往往能夠發現一些别人沒有去過或者很少去過的美麗風景。川西、雲南、西藏一帶早已經成爲驢友的樂園了。北京周邊,也有很多驢子們的天堂。每每到了周末,經常能在德勝門、東直門等一些地方看到有大部隊集結。
我其實很向往驢子們的世界,但一直沒有勇氣去參與到其中。甚至以前差點在報考大學的時候報了考古專業。我總覺得,一般旅遊就是享樂的活動,交了錢,旅行社可以爲你安排一切,不用擔心吃喝拉撒睡,放心享受旅遊的樂趣,但是感受到的都是浮誇。而驢友要爬山要過河要面對很多極端的環境,去很多神秘的地方,自己計劃安排衣食住行,以體驗大自然爲目的,自備各種必需的生存用品,更爲自由、更爲獨立,更爲真實。
當初沒有接觸這些戶外運動,最主要的就是我擔心我這小體格子,能經受得住千米高山的考驗麽……
如今,我就站在山前,鼓足勇氣,願意接受考驗。
[1]《海角七号》是一部2008年的台灣電影,這是一個關于音樂、夢想、與愛情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