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真是幸運。”科斯莫羅夫說道,“我們在金星上各個部分安裝的氣象測定儀今天中午才發揮信息,上個月刮起的環形風暴總算告一段落了。”
導彈危機結束以後,我們在“莫斯科——V”已經停留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用來躲避威力強勁的環形風暴。卡諾林斯基和哈維諾夫都因爲謀反罪而受到了應得的懲罰,科斯莫羅夫的爺爺科維斯諾夫的屍體也按照其遺囑,安葬在了“溫徹斯特——V”已經支離破碎的地表上。安葬科維斯諾夫的那天環形風暴已經預計不會再次返回金星東部,我們和科斯莫羅夫也在當日來到了“溫徹斯特——V”。但是就在我們離開後的一個小時裏,環形風暴竟然再次“光顧”了包括“溫徹斯特——V”在内的金星東部地區。直逼首都“莫斯科——V”,幾天之内,“科特拉斯——V”、“聖彼得堡——V”和“基洛夫——V”等臨近首都城市中僅存的地面建築在一瞬間被環形風暴的向上吸力“吞噬”得無影無蹤。
就在我們爲環形風暴消失而感到輕松的時候,門外的一個人急匆匆地闖了進來。
科斯莫羅夫生氣地說:“你爲什麽不敲門?”
“主席,這裏有緊急情況。我們在金星東部的前線傳來消息,他們說在金星經緯網中北緯五十八點四度,東經一百一十度傳出地震。震源中心靠近敵占區‘奧列尼奧克——V’。”
我坐在火箭發射中心總部裏的一個複古沙發上,正在和蕾切爾他們聊天。我注意到科斯莫羅夫的神情,沒等這人說到地震的震源中心他的臉就已經變得慘白。在我準備問他怎麽回事時,蕾切爾就已經開口了:“這是死亡坐标。”
死亡坐标?
“這是什麽?”
科斯莫羅夫沒理會我的問話,對這個貿然闖入的人說道:“馬上準備飛機,帶我們去‘諾爾格維克——V’。”
“你确定要去嗎,主席?”
“是的,我不得不去。哦,對了。以蘇聯金星防衛軍總司令的名義馬上給奧米切諾夫将軍通電話,說這幾天務必要監視‘奧列尼奧克——V’。”
“你們哪位是司令?”
“這就是。”科斯莫羅夫向我坐的位置指了指。
“司令,您是否要以‘道爾夫’的名義......”
“不,我叫劉海華,用這個名字。”
“是。”
第三天,我登上了去往諾爾格維克的飛機。說這是飛機,這更像是一艘火箭。因爲蘇聯金星政府沒有在金星上設立飛機等交通工具,從地球上直接運來的飛機和飛艇在天空中會直接被吹走;所以,蘇聯金星防衛軍在和蜥蜴人的戰鬥中一直沒有制空權。針對這種條件,身爲蘇聯金星政府副主席的蕾切爾一手将幾十年間從地球往來于金星之間的飛船改裝成爲“客機”,雖然這些飛船的質量夠大但還是比不上雅利安人采用的高密度礦石。這種火箭改裝成的飛機照樣不能直接在空中飛行,必須要先飛入太空中從大氣層外飛至目的地再進行降落。即使這種飛機不能在大氣層内和雅利安人戰鬥,作爲交通工具還是很有用處。
除了航天飛行器以外,蕾切爾還在政府内部進行了七次改革,方面波及到政府和軍隊。這七次改革都是在一周之内完成的,軍隊的改革也平定了金星蘇聯政府的内部矛盾,即“是否要盡全國兵力反攻地球”等。蕾切爾把軍隊的力量加強了數倍,也把作戰最主要的目标調整爲最主要的敵人——雅利安人。
“5!”
“4!”
“3!”
“2!”
“1!”
“發射!”
“蕾切爾,真有你的。”
“我們把火箭發射場裏的核彈撤了出來存放在安全的地方,這樣火箭就能夠在地面發射了。”
“好了,閑話少說。科斯莫羅夫,說說這次我們此行的任務。”
......
“怎麽,你爲什麽不說話?”
科斯莫羅夫本來好像不希望說什麽,但是面對着蕾切爾的問話他隻好開口:“總之,不要抱太大活着的希望。”
聽到科斯莫羅夫的這句話,原本鬥志昂揚的我瞬間洩了氣,說道:“你别說喪氣話。”
“這次可不一樣!”
“發生什麽事了?”
“你記不記得上次哈維斯和你從前線陣地‘蘇維埃高原’準備逃出來的時候,蜥蜴人爲了逼迫你們繳械投降曾經一舉攻占了‘奧列尼奧克——V’。你們逃出來了以後,你們之間的間諜亞力克斯和司國濤把‘亞特蘭蒂斯’号任務裏全部的秘密都告訴了我們。”
“你們怎麽樣了。”
“在那些悲觀主義者推動的作用下,我們決定和蜥蜴人聯手了。”
“什麽!你竟然...”蕾切爾憤怒地喊道。
“這是迫不得已,你知道當時幾乎是全金星的居民同意和雅利安人聯手對地球實施複仇行動。不過你不用擔心,複仇行動的總指揮哈尼諾夫已經自殺了。這個複仇計劃除了他從時空隧道裏回來,是不可能完成的。”
“死亡坐标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北緯五十八點四度,東經一百一十度’,這個坐标蘇聯關注了五十年,俄羅斯關注了二十年。每隔二十年,在這裏就會發生一次劇烈的地震。在地震的作用下,航天器總是在地震後拍攝到這裏有一座城市。我們一直以爲它是别的金星城市的投影,也就是我們常見的海市蜃樓,因爲這座城市的外形和‘奧列尼奧克——V’非常相似。而這一次好像是一個巧合,四十五天前,也就是複仇者哈尼諾夫死的那一天,有叛徒把他死的消息告訴了蜥蜴人。他們在當天就對防衛軍宣戰了。現在死亡坐标再次發生地震,這座城市有可能就會再次出現,我推斷它一定就是雅利安人的大本營。”
“奧米切諾夫将軍有多少軍隊?”
“最多有六千人。”我回答道,“可以把西線的詹姆斯.高恩将軍也叫過來,這樣的話我們就會有最少兩萬軍隊。”
“馬上給西線通電話!”
四個小時後,我們乘坐的“飛機”抵達了靠近“奧列尼奧克——V”的“諾爾格維克——V”的上空。
“準備下降至當地火箭發射場!”
“嘀嘀嘀...嘀嘀嘀...警告,警告。有不明物體接近...”
“嗖!”的一聲,窗外也伴随着一閃,飛船便開始劇烈搖晃。
“駕駛員!駕駛員!”蕾切爾喊道。
沒有人答應。
科斯莫羅夫輕輕一推,駕駛艙的門就開了。已經死去的駕駛員順着門開的方向倒了下來,我沒敢看他的那雙瞪圓的眼睛,說道:“蕾切爾,輪到我們了。”
說着,蕾切爾也動起身來,向駕駛艙走去:“我們好像又回到了‘哥倫布号’。”
“開啓降落推進器。”
“警告...警告...”
“打開向下汽缸,快,我們要離開大氣。”
“預計撞擊時間。”
“不,它被卡住了!”
“完了。”
“4!”
“發生什麽事了?”神智未清的科斯莫羅夫向我問道。
蕾切爾扭頭就罵道:“你還有臉問,這麽高科技的金星防衛系統除了你還有誰能造出來?現在我們都完了!”
“3!”
“2!”
“1!”
“砰!”
這次的撞擊很奇怪,連蕾切爾都爲之一驚。撞擊不像“麥哲倫号”降落時遭受地那麽劇烈,我們也沒有失去知覺。唯一失去的是飛船和“莫斯科——V”的無線電聯絡。
“沒錯,維加一号就是這麽墜毀的。”
“無線電設施損壞對于我們這樣的載人操控飛船起不了什麽作用,而對用無線電操控的無人飛船這種攻擊就是一個霹靂,飛船會失去控制直接墜毀。”
“科斯莫羅夫你沒吓着吧。”
“不,我很好。”
“剛才颠簸太大,降落推進器壞了。下降的時候可能會很不平穩,坐好了。”
在一個一望無際的平原裏,要錯過一座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在衆山之城“諾爾格維克——V”附近,這樣的事卻司空見慣。靠近城鎮中央的“社會主義峰”是一座活火山,它在我們的視線中時隐時現,有時赫然聳立于眼前,有時又消失在“迷之森林”裏。在被蜥蜴人破壞的一些城市裏,不斷映入眼簾的隻有成排晾曬的紗布。它們從牆皮剝落的廉價住宅,或者是倉促建成的公寓樓的陽台上垂下來,幾乎淹沒了整座山。這時,你就能夠理解在這個城市生活是如何成爲可能的——即使你把家建在火山坡上,即使你對這座一颦一笑都将決定你生死存亡的火山僅僅一知半解。
城市的入口是一個小小的山口,它夾在兩座山中間。門不會經常開放,所以幾十年間這裏面的居民隻能在裏面生活。
“身份驗證!”看守大門的一個俄國士兵喊道。
他話音剛落,大門旁邊牆壁上出現了一道裂縫,漸漸地變寬開來。從這個裂縫裏面伸出了一個“機械手”。就好似外來車輛進入社區時對車輛的檢測。
“這是主席的車!”
“趕快放行!”
“茲!”
“讓我們來爲您安排住宿吧,在我們這裏最豪華的酒店......”
科斯莫羅夫隔着車窗向外面擺擺手,表示不願意。駕駛汽車的蕾切爾索性發動了汽車,開進了擁有兩層防護層的城門。當汽車完全進入第一層後,大門就會關閉,随後兩層門之間的地區會減壓,第二層門才會打開。
這個城市建立在崇山峻嶺之間,山脈成了它的天然屏障。而最特别的地方并不是在這裏,驅車向市中心行駛。最終的目的地竟然是一個方圓千裏的大棚!支撐大棚的柱子有一米多粗,五十六米高。這種合金即使外面有數千倍的大氣壓強也不足以把它壓斷,大棚的外壁也是由合成的某種物質做成的,它也可以透光。這樣,這座城市裏的人們就可以種植蔬菜和各種植物,光合作用也會帶來充足的氧氣。
蕾切爾在前排說道:“真搞不懂你爲什麽不接受那人的建議,我覺得這樣不是挺好的嗎,我們又不會呆在這裏很長時間。”
“一個開明的君主是不可能接受這種‘邀請’的,先辦正事吧。如果我沒記錯,奧米切諾夫的官邸就在前面。”
我們從擁擠的街道穿過一片叫不上名字的建築——主要是由一些小工廠、難看的三四層住宅雜亂拼湊在一起。大街上車水馬龍,熱鬧非凡。然而在這些建築之間,你卻能看到精心耕種的田地,以及有遮蔽的玻璃暖房。大棚高到能夠把遠處的幾座小山收入囊中,非常有利于他們對山中資源的開采。
地球上的十一月對于金星來說沒有什麽作用,這裏的每一天都是一樣的,那就是熱。大棚的隔熱效果雖然不錯,但是城市中的氣溫就像早春三月一般。杏樹的枝頭綴滿了淡粉色的花,果樹下的窪池裏,盛放着一束束鮮豔的黃水仙;你能看到婦女們正把他們采集起來,準備送到市場上去。在暖房裏,一眼就能瞥見像美人蕉科百合這樣的奇花異草。暖房裏還擺放着一排排盆栽植物,它們是要送到超市去賣的。橙子和檸檬則到處都是,即使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我們也能發現一兩棵柑橘樹。它們被籬笆圍起來,以防小偷的光顧。檸檬的果實把枝頭壓得很低,因爲對嫩枝來說這些果實實在是太沉了。土壤富含水分,出奇的肥沃,難怪農作物會長得特别壯實。
“我們到了。”
這時,前面出現了一棟二層房屋。當車子開到大門口時,幾個穿着綠色軍裝的士兵把車攔了下來。從遠處觀望時,我就一眼認出了這種綠色的軍裝,這正是蘇聯金星防衛軍發配的衣服。
“劉海華,交給你了。”
“請出示有效證件,如果你們是想拜訪奧米切諾夫将軍,那麽很不幸他正好不在家,你們要懂得先做好預約。”
蕾切爾聽到這人的話後,不耐煩地搖下了氣密舷窗。窗戶剛搖下來從窗外就吹來了一個熱風,蕾切爾把她的手從舷窗裏伸了出去一把抓住了這個士兵的衣角,用她那種冷靜到恐怖的語氣說道:“小兄弟,你找打是不是?現在坐在後排的是蘇聯金星政府主席科斯莫羅夫,那個中國人就是你們防衛軍的頭兒。”
聽到蕾切爾說到了我,我向窗外擺了擺手:“嗨!”
這個人目不轉睛地盯着我,整個臉色都變了,道:“你們等等,我這就去叫将軍。”
“外面這麽亂,你竟還住得這麽安穩。”
“科斯莫羅夫,有你這麽個好領導他們的生活一定會好起來的。”
“謝謝你的誇獎。”
奧米切諾夫的家裝飾的富麗堂皇,戒備也很森嚴。從院子裏進入他家根本就是個“假門”,門後面的隧道要走五六分鍾才能到客廳。客廳中堆積如山的文件占滿了大部分的地面,在看門士兵的帶領下,轉了十幾個電梯才到達二樓而且又走了一段樓梯。樓梯不會直接通向這座房屋的頂層二樓,而是不停地向上又向下,在每個分岔口走錯的人會被當成叛徒直接送去審判。
終于,這個士兵停在了二樓的一扇門前。他額頭上的汗珠告訴我,這并不是來來回回的“迷宮”造成的,而是他害怕将我們帶到這裏。
科斯莫羅夫用雙手推開了大門,奧米切諾夫正在裏面來回走動。
“将軍,有人來找......”
“不,我來跟他說。”
奧米切諾夫看到新主席科斯莫羅夫來到了這裏,馬上走了過來,道:“主席!”
誰知科斯莫羅夫竟然像剛才推開大門那樣用力把奧米切諾夫推到了他身後的沙發上,站在一旁的士兵本想阻攔卻又退了回去。
倒在沙發上的奧米切諾夫隻好向他擺了擺手,示意讓他出去。
“奧米切諾夫,你這幾個月在這裏幹嘛!連我們來找你都說不在,你要到哪兒去度假?”
“科斯莫羅夫,你冷靜點。”
“好吧,我想你一定還不知道‘蘇維埃’高原已經被攻陷了。”
“天哪。”
“哈維斯死了。”
“什麽!你怎麽會知道他的名字?”
“除掉了幾個内奸,他們和雅利安人互相串通好了,連八國聯盟也向着他們。我後來調查了你們的全部資料,現在‘亞特蘭蒂斯’中就剩下你和詹姆斯.高恩了。”
“你們爲什麽來找我。”
“我們認爲蜥蜴人也會殺了你。”蕾切爾說道。
“你們到底在說什麽,我聽了半天怎麽一句也聽不懂?”
“你就是代替哈維斯的司令?”
“是的。”
“現在你的處境可很不妙,人民可不買賬。還有你,蕾切爾。”
“什麽聲音?”
“外面傳來的。”
聽蕾切爾這麽一說,我也屏住呼吸靜靜地聽着外面的動靜。他們人不少,但不是像集市那樣嘈雜的聲音,而是齊刷刷的口号,像是在遊行。他們喊着:“爲什麽讓一個外國人當司令......打到劉海華!”
“現在你知道我爲什麽不輕易讓外人進來了吧,如果你一旦在人群中暴露身份無論你是什麽官,馬上就會被處死。”
“他們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這我就不知道了。”
“我們關心的不是這個,這也不是我們此行的目的。”
“死亡坐标有情況,很明顯是雅利安人搞的。前幾天他們對金星當局宣戰了,‘奧列尼奧克——V’裏的核彈可不是鬧着玩的。而現在,奧米切諾夫,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我會聯系詹姆斯.高恩的,一定會。”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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