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後,整個世界都寂靜了,隻剩耳邊呼嘯的風聲,我突然很想睡一覺,于是身體很聽話的睡了過去。睡着後我做了一個夢,不是,是很多夢,我夢見爺爺拉着我要教我割豬草,我夢見爸爸把我扶上了家裏那頭老黃牛,說要教我騎馬,我說這不是馬這是牛,我還夢見了媽媽給我買了新衣服,又給我包了水餃,水餃和饅頭一般大,然後我又夢見了痞|子把我從懸崖上推了下來,然後他指着我說:“看吧,一個死了,一個沒死,現在倆都死了。”我看了痞|子一眼,痞|子的頭歪向一邊,脖子上插着一把匕首,我吓醒了。
我想着自己在什麽地方,很快恢複了意識,我首先确定我還沒死,但身上卻沒有傳來意料中的疼痛,我心想壞了,不會是摔斷脊柱了吧,我試着擡了下胳膊,還能動,我用力掐了掐大腿,竟感覺不到一絲疼,我心涼了下來。
我想起了痞|子,“痞|子~~”我一張嘴一道異常刺耳的聲音傳了開去,跟用指甲劃玻璃似的,我咳嗽了兩下繼續喊道:“痞|子~痞|子~”聲音傳播開去卻沒有産生回音,我心想這裏可真大啊。
我喊了幾聲後并沒有聽見任何回聲,該不會真摔死了吧?這是我聽見左下方似乎有聲響,連忙喊道:“痞|子,是你嗎?”
“我在這”我聽見了含糊不清的應答聲。雖然那聲音跟我的一樣也變樣老人,但我仍聽出了那是痞|子的聲音。
痞|子還沒死我便放下心來,心一松便失去支撐躺了下去,地上的石頭咯的我生疼,我卻再沒力氣去挪個地方。
躺下後,我嘴裏喘着氣,呼吸越來越快,呼呼聲最後變成了笑聲,我哈哈大笑起來,下方的痞|子也跟着哈哈大笑,我們都有種劫後重生的感覺,雖然不知道還能生多久。笑過之後我們誰都沒有說話,我躺在地上腦海一片空白,現在什麽都不想說,什麽都不想做,隻想就這樣躺着,享受這難得的靜谧。
不知過了多久,痞|子說:“我腿好像斷了,你怎麽樣?”痞|子說的很平淡。
“不知道,下身沒感覺。”我說,這時我感到腿部傳來一陣疼痛,我心中狂喜忙坐了起來用手去摸腿,摸到後開始揉搓,心想隻要還能感到疼就好。
我揉了一會後慢慢的開始覺的不對勁,腿硬邦邦的,摸起來跟石頭一樣,擦,摸錯了,于是我又開始找我的腿。
我順着大腿往下摸去,這一摸吓了一跳,腿斷了,呈現出一個奇異的彎曲,我忙順着摸另一條腿,還好,這條沒斷。
“我腿也斷了。”我沖着痞|子的方向說了句。
這時我想起了剛才摸到的東西,于是開始摸索起來,不一會我就摸到了那個東西,摸了一會我是越摸越驚,“媽呀,痞|子,你腿呢?”我沖着痞|子喊。
“廢話,你說呢?”痞|子回了句。
聽見痞|子的回答,我心中的恐懼慢慢升起,“不可能不可能”我心中想着突然感覺有點無力,于是用手撐住後面的地面,手剛一落地就碰到一個圓圓的東西,我摸了摸,“操”我大喊一聲,痞|子吓了一跳,忙問:“怎麽了?”。此時我内心恐懼到了極點,已吓得不能言語。
我想起頭上的頭燈,可摸了一會沒摸到,可能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
“還有燈嗎?”我問痞|子。
痞|子那邊一陣摸索聲後,啪的一聲,一道光從我不遠處射了過來,“我在這,扔過來。”痞|子聽見聲音往我這照來,突然受到燈光照射,我眼睛一陣疼痛,好在不一會就恢複了,我和痞|子相距不遠,痞|子一下就把燈扔在了我懷裏。
我強忍着心中的恐懼向身邊照去,這一照讓我看見了這輩子都忘不掉的一幕:我身下滿地的死屍,此刻我正坐在一堆屍體上。現在我唯一想做的就是趕緊暈過去,可這時腦子卻越發的清醒。
我舉着雙手不敢放下,因爲一放下就會碰到那些屍體,我坐在那淚流滿面,手足無措,心裏害怕到了極點。
“痞|子啊,你身下是什麽啊?”我帶着哭腔對痞|子說。
“石頭啊,還能是什麽?”痞|子疑惑的回道,但最後我就聽見痞|子的喊叫聲,“媽呀~這是什麽啊”接着再也沒聲了。我照了下痞|子,看見它歪着身子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想必是昏過去了吧。那一刻我沒有嘲笑痞|子,反而開始羨慕起來。
剛才我内心已恐懼到了極點,但此刻奇怪的是内心反而慢慢平靜下來,可能是弦崩斷了吧,我想。
“走”,這是我平靜下來後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個字,也是唯一一個。我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是一道打磨的很光滑的石壁,我看到越靠近石壁屍體堆的越多,所以猜測這些屍體是從上面那道門扔下來的,所以才會形成坡狀,一邊多一邊少,這是個萬人坑。石壁看來是爬不上去了,隻能往相反的方向爬,我不想看見那些屍體,于是把頭燈扔到痞|子那裏,然後向痞|子爬去,此刻我是在成千上萬的屍體身上爬行,我們竟然躺在了閻王的饅頭堆上,就算我有十個腦袋也想不到我會碰到這種事。
我艱難的向前爬着,手到之處不是胳膊就是腿,這時我的腿處也傳來陣陣疼痛,我忍着心理和生理的雙重煎熬,慢慢的挪動着,度秒如年,一想到身下是成千上萬的屍體我就頭皮發麻,欲哭無淚。
平時幾步的距離我竟然足足爬了十幾分鍾,爬到痞|子身邊後,我扶起痞|子掐他人中,不一會痞|子就醒了過來,待他鎮定下來後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他,現在我們能做也必須要做的就是盡快離開這裏。
我們向着低處爬去,在痞|子的強烈要求下我關掉了頭燈,認準方向後我們摸黑爬着。爬着爬着我們便忘記了**疲勞,不知什麽地方湧出一股使不完的力氣,雖然都斷了一條腿,但卻越爬越快,此刻恐懼已壓倒了一切。
大概爬了十幾分鍾,身下屍體開始慢慢減少,又過了幾分鍾,我們碰到了地上石頭,我第一次感到這些石頭是這麽的可愛,一碰到地面剛才那股勁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停下來坐在地上喘着氣,看到我不爬了後面的痞|子也停了下來。
我用腳踢開身邊的幾具屍體,騰出一塊空地躺了下來,四周一圈屍體,我似乎對此有了免疫,痞|子也爬過來躺在了我身邊。
“看那些戰争的電影,英雄都說自己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你說我們現在算不算英雄了?”我開玩笑的對痞|子說。
“擦,你說出去誰信你?!”痞|子喘着氣回道。
“要是有根煙抽就好了。”我說。
沒有聽到痞|子的回話我便朝他看去,痞|子正趴在一具屍體臉上不知在看什麽。
“口味挺重啊,看嘛呢?”我問。
“你看這些屍體。”痞|子頭也不擡地說。
“擦,還沒摸夠啊,摸完又看。”我不想動于是說道。
“不是,你快看看他們的臉。”痞|子一邊說着一邊去翻另一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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