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如夢初醒


再醒來也不知是過了多久,我看了看表,竟然是第二天淩晨,三點,然而我特别清醒。房間安靜得吓人,窗子外面隻能看見零星的閃爍的星星,而屋子裏隻有幾個壁燈亮着發出幽寂的光,我左右看看,洛恩不知到哪去了。這時我才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洛恩咬了我,而且咬的是我的脖子。我趕緊站起來,在屋子裏找到一面鏡子,那是一個比我高的立鏡,鏡框是精緻的金屬花紋。我仔細盯着我的身體,沒發現什麽特别的,脖子上什麽都沒有,我又趕緊看一下手腕,爲什麽?他明明咬了我了,怎麽沒有傷疤?難道我變成吸血鬼了?但是鏡子能照到我啊。我開始盯着鏡子發愣,我來這裏是幹什麽來了?因爲李基德,因爲差點要了我的命的P。李基德,如果我不認識他,我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不得不獨自承受這一切。承受我自己犯的過錯和錯過的一切。也許隻有在這種時候我才會去想他,在我獨自一人時,在夜深人靜的夢魇裏,而不是與表哥拌嘴,與洛恩卿卿我我時。而隻有在這種時刻,我才會反複責問自己:我爲什麽還是這樣?過去這麽多年,我無數次地以爲我真的可以放下他了,但我真的錯了。甚至有了洛恩後我還認爲他終于取代了李基德的位置,我還是錯了。他們兩個完全處在不同的位置,誰也代替不了誰。李基德隻是在我心裏紮根太久了,從我心裏汲取了很多養料,很難除掉。我不再喜歡李基德了,但還是習慣性地想他,習慣,習慣,想他已經成爲一種習慣了,習慣了這麽多年,很難改啊。真是受不了我自己,洛恩怎麽能容忍自己的愛人心裏還有别人?真的讨厭現在的自己。愣了很久,突然發現洛恩站在我身後,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過來的。怎麽,鏡子爲什麽能照到他?他不是吸血鬼嗎?洛恩走過來,慢慢抱住我,不說話,隐隐約約能看出他的心情很不好。他緊緊地抱着我,眼睛盯着鏡子裏的我,就好象我是一個想要掙脫他要逃跑的獵物一樣。一瞬間所有的憂愁都轉化爲對他的擔心。良久,他開口:“還在想他?”我先是一愣,他又說:“我愛你。”這是他第一次說愛我,在這種地方,在這種時刻,在我參加李基德的婚禮時還挂念着他的時刻!最重要的是在他說愛我之前還問了一句:還在想他?你愛的人心裏在想着别人,但你還是說愛她。他是怎麽察覺到我在想李基德的?他從上船到現在就一直悶悶不樂,爲什麽,我來到這并不是爲了參加李基德的婚禮,而是爲了找到真相,但是婚禮的氛圍早就侵染了我,讓我陷入那種悲涼之中,我又感染了洛恩。洛恩一定能從我和王泠然的對話中了解到李基德與我的關系,也能了解到我對他的态度,所以他也就能知道,我在想他。如果我是洛恩,我會認爲我一直愛着李基德,然後洛恩,隻不過是一個随便處着玩的人。畢竟他是吸血鬼。這個想法真可怕,可怕的是我不是我想的這樣而我卻害怕他會這樣想。我轉過身看着他的眼睛,那一瞬間我突然想哭出來,我特麽的都在想什麽?我踮起腳輕輕吻了他一下,就低下頭不敢看他,不是害羞地低頭,而是愧疚和悔恨,覺得自己沒有臉面愛他。“你隻是需要時間來适應。”洛恩說。聲音很輕、很柔。“但是如果我說我不愛你,你怎麽辦?”我像瘋子一樣說出瘋一般的話,“我真的不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也許隻想要個依靠,想要一個愛我,有安全感的人,我……隻是需要你。”“如果我們互相需要呢?”他非常平靜地說,:“我害怕失去你,你怕失去我嗎?”他說完這句話,我心裏一顫,就像被電了一下,我從沒想過這些,但他一說出來,我真的怕了。失去意味着即使那個人就在你手心裏他都不是你的。這遠比他消失掉要可怕得多,而他要是消失,對我來說就會像噩夢一樣。突然,我想到一個人,我問:“你還想黛茜嗎?”感覺我現在說的話都是不經過大腦的,我竟然會問這種問題!洛恩頓了頓,說:“她不需要我。我們不應該再讨論這個問題。”我也覺得我不能再這樣作了。突然想起來,洛恩昨天咬了我。我問:“你咬了我的脖子,我會不會變成吸血鬼?”洛恩放開我,摸了摸昨天咬我的地方,說:“如果我沒咬破你的喉管,并讓你吸我的血,應該會的。電影都這麽演,不是嗎?”我盯着他的脖子,還真有想咬他的沖動,他身上真的有血嗎?“電影裏吸血鬼不能照鏡子,爲什麽你能?”我又問。“爲什麽不能照鏡子?”這個問題,如果用僞科學解釋的話,應該是因爲吸血鬼隻是一具沒有靈魂的屍體,而鏡子裏照到的是靈魂不是屍體。“因爲長得醜。”我說。洛恩皺了皺眉,看着鏡中的自己,突然撇嘴笑了一下,“這麽說我很帥咯?”但我還是覺得靈魂那個理論不對,難道死人的屍體都不能用鏡子照出來?不過說真的,還真沒見過誰用鏡子照死人。我找出拍立得,對着鏡子把鏡中的兩個人拍下來,照片很詭異,兩個人的臉陰森森的,洛恩看了看說:“你應該開燈。”我沒去開,對他說道:“這麽晚了,船上的人應該都在睡覺,我們出去逛逛吧。”“順便喝兩杯?”不提喝酒還好,一提我就立刻想到昨天他喝醉後就開始咬我,本來沒事的,都是我自己作死,以後打死他也不讓他喝酒了。我白了白眼說:“想都别想。”我帶着拍立得,這麽晚,這麽黑,這麽幽寂的船上,萬一能拍到鬼呢?走出電梯,我們又順着走廊走到外面的門,周圍安靜極了,我的呼吸聲,我們兩個的腳步聲顯得特别吵。走出船艙,感覺眼前一亮,是非常柔亮的月光,海面非常平靜,船在靜靜地行駛,周圍全是海,看不到陸地。月光映在洛恩臉上特别美,我拍了幾張照片,感覺風吹着有點冷,就又回到船艙裏。洛恩提議說:“我們去找找那個吸你血的人吧。”他一說完我就吓得不敢走了,我說:“她是吸血鬼啊!”“怕什麽,我也是吸血鬼。”洛恩安撫我。我們按原路回去,走着,洛恩突然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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