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的春天來得很快,氣溫漸漸回升,冬裝褪去,街上越來越多靓麗的春裝,色彩絢麗。
餘爾坐在咖啡店裏等梁喬,從玻璃窗打量着外面來來往往裝扮時尚的美女,又瞅瞅旁邊椅子上因爲太熱被自己脫下的薄款羽絨服,舔了舔嘴唇。
媽蛋,才幾天沒出家門,怎麽感覺又跟社會脫節了。
風鈴叮叮當當響起,梁喬推開門,挾裹着一陣風進來,身上是灰綠色的長款風衣,搭配白襯衣黑色牛仔褲,腳上一雙馬丁靴,帥氣又利落。餘爾忙舉起手搖了搖,梁喬看到她,快步走過來脫下大衣,一屁股坐下,端起她面前隻剩一半的咖啡咕咚咕咚幹了。“媽呀,渴死我了。”
“怎麽這麽着急,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嗎?”餘爾叫來服務員點單。
梁喬拍了拍額頭:“哎别提了,被個傻逼折磨得快瘋了!”
“誰呀,還能折磨得了你?”
“不說他了!”梁喬轉了話題,“咱們說正事。今天找你主要是想說簽售會的事。你的書上市兩周,銷量還不錯,讀者的反響也很好,我們主編想在b市搞個簽售會,看你有沒有興趣。”
“沒興趣。”餘爾毫不猶豫地道。
“我就知道!”梁喬一拍桌子,“我就猜你對這種事沒興趣,不過我們主編不信邪,非逼着我來問問,來來咱們錄個音,免得回去她又懷疑我騙她。”她還是挺了解餘爾的,她很宅,不愛出門見人,更不愛出風頭,尤其是之前出了那件事,梁喬就覺着她現在肯定是不太想露面的。
梁喬還真的拿出手機打開了錄音機,對着她。餘爾有些好笑,頓了頓,開口時說的卻是:“其實也可以……”
“……”梁喬看了她一會兒,把手機往桌子上一擱,往後一仰攤在椅子上,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你們一個一個就玩我吧!”
餘爾噗嗤笑起來:“我是很不想去啦,不過我打算以後認真寫書賺錢,簽售也算工作的一部分,你們安排就好,我都服從!”
“喲,轉性子啦?怎麽突然這麽上進?”梁喬将剛才的錄音删掉,手指飛快地給主編發了個短信彙報:你赢了!魚小廚答應了。
“就是想好好工作。”餘爾笑眯眯地,“不過我這種三流作家,簽售會會有人去嗎?”
“這個你不用擔心,你沒發現你最近微博粉絲漲了好幾萬麽,我看你那些讀者挺忠誠的,去的人應該不少。”梁喬用很無所謂的語氣說,“就算沒讀者也沒事兒,反正我們雜志社會安排人的。”
餘爾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托兒?”
梁喬看她一眼:“可以這麽理解。不是什麽新鮮事兒,你不用大驚小怪的,有些作者名氣沒那麽大,簽售現場就不會有太多讀者,一般都會安排一些人來捧場,常有的事兒。這叫造勢,懂嗎?”
“好吧……”餘爾其實很清楚自己幾斤幾兩,現場能來倆野生讀者就不錯了。托不托的她并不在意,反正現在社會的大趨勢就是這樣的,國家台的春晚都那麽多托兒呢,歌曲也是各種假唱,他們這麽小平民做點小假多麽正常。
“好了,後面就是我們的事兒,其他細節商量好了再通知你,到時候我會陪你一塊過去,你隻需要帶着自己就可以,其他什麽都不用準備。”梁喬交代道。
“嗯嗯,謝謝你!”餘爾笑眯眯地說。
商量完正事,梁喬還有事,餘爾就讓她先走,自己還坐着,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梁喬納悶:“你不走嗎?”
“我再等個人。”餘爾不好意思地笑笑,手機上叮鈴一聲,來了一條短信。她剛剛跟白經池說事情已經談完,白經池就回複她:我馬上過來接你,等我幾分鍾。
同一條街上,相隔幾家店的茶室裏,白經池匆匆道别,拿起外套穿上。陳懷恩坐在他對面啧了一聲:“這麽着急?”
“嗯。”
“啧,你知道重色輕友怎麽寫嗎?”陳懷恩捏着茶杯道,他知道白經池要去見誰,也沒指望留他,不過他這麽迫不及待會不會太不尊重自己這個遠道而來的朋友了?
白經池挑眉:“我臉上寫着呢,你看不到嗎?”
“……”陳懷恩無語,“你赢了。”
白經池笑了笑:“再會。”然後拉開門離開。
另一邊,梁喬一看餘爾的表情就猜到了她在等誰,那一臉春心蕩漾的表情,簡直不能更明顯!“你老公啊?”
餘爾就點點頭:“恩,他馬上就來接我了,你快走吧!”
梁喬連聲啧啧,不滿道:“有人接了不起啊,還攆我!你們這些異性戀有意思嗎,出來喝個咖啡還得虐個狗,真是夠了!”
餘爾樂了:“哎呀你快去忙吧!改天請你吃飯。”
梁喬一邊穿衣服一邊打趣兒:“瞧把你急的,天天見面還這麽稀罕,真是恩愛!”
“哪有天天見面。”一說這個餘爾就歎了口氣,一臉惆怅,“我們已經快半個月沒見了,我都快不記得他長什麽樣子了。”
“什麽情況?”梁喬驚訝。
“回去微信上再聊吧!”餘爾站起來,興高采烈地朝她身後招手。梁喬回頭一看,白經池正向這邊走來,也是一臉溫柔的笑意。
“再見!”餘爾眼睛都沒看她,敷衍地喊了一聲,就連蹦帶跳地撲進了白經池懷裏。白經池笑着接住她,沖梁喬禮節性點了點頭,兩人相依離去。
梁喬目睹一場虐狗大戲,心裏默默舉起了火把。
餘爾和白經池甜甜蜜蜜地上了車,問他:“我們去哪裏啊?”
“你想去哪兒?”白經池握着她的手,輕輕捏着。
“我也不知道诶。”餘爾腦袋一歪,脫掉鞋子盤腿坐着,“不然我們去看電影?”
白經池還在玩她的手:“好啊。”
餘爾本來的意思是去電影院随便看場什麽電影,結果白經池直接将她帶到了一家裝修很古典的私人影院,選了一個很浪漫的房間,包了兩個半小時。春節期間好多賀歲片上映,餘爾還沒看過,挑挑揀揀,最後選了一部動畫片。
連座的真皮躺椅,倆人挨在一起,餘爾抱着一桶爆米花,自己吃一個,喂他吃一個。
動畫片還是很好看的,白經池這種從不看動畫片的人都看得挺認真的,餘爾時不時瞅瞅他,還故意挨得很近,胸都貼在了他手臂上。白經池卻是毫無所覺的樣子,眼睛盯着屏幕,擱在她腰上的手十分安分地一動不動。
别人家情侶在電影院不是很愛做一些羞羞的事情的麽,現在這麽難得的時機,這麽浪漫又私密的空間,還有這麽可愛的她,天時地利人和,他居然看動畫片不看她!難道她對他的吸引力還比不上一堆熊貓嗎?
餘爾郁悶地塞了一把爆米花,然後察覺到他胸膛一陣震動,擡頭,看到他正在笑。
笑什麽?餘爾順着他的視線看向屏幕,那隻頭上戴着一朵小花的小熊貓又在到處追着老虎跑,邊跑便奶聲奶氣地喊着“大花娃娃”。這隻小熊貓的注意力全程都在花娃娃上,白經池好像很喜歡她,一看到她就笑。
“你喜歡她啊?”餘爾問。
白經池低頭看她,黑亮的眼睛裏猶帶着未褪的笑意。“很可愛。”他說。
餘爾哼了哼,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都喜歡。”白經池理解意思後不假思索地答,捏了捏她手心。
餘爾不信:“你肯定喜歡女孩!”
白經池親親她的手指,還是不承認:“兒子女兒都好,我都喜歡。”
“少騙人!我看出來了,你明明就是更喜歡女孩兒!”
白經池把她抱到自己腿上來,額頭貼着她的,眼睛裏全是溫柔而纏綿的情意,他低笑着說:“我最喜歡你。”
“那你看動畫片都不看我。”餘爾氣哼哼道。
白經池愣了愣,笑出聲來:“你不想我看電影,是想做點什麽嗎,嗯?”
“才沒有!”餘爾翻了個白眼,扭頭趴在他肩膀上,臉已經有些紅了。
她以爲自己藏得很好,其實臉頰上的绯紅和眼底的羞澀全數落入白經池眼中,他貼在她腰側的手動了動,從衣擺滑進去,在她腰際細滑的軟肉上輕輕揉捏着。指腹上溫熱粗粝的觸感在她身上帶起一絲絲顫栗,餘爾往他身上靠了靠,低喘了一聲。
白經池的呼吸也跟着重了幾分,兩手掐着她的腰将她往上提了提,讓她面對着自己,兩人鼻尖對着鼻尖,呼吸交纏,白經池剛要朝那兩片紅嫩的唇上吻下去,刺耳的鈴聲響起,打破了一室旖旎。
兩人動作一頓,餘爾眨眨眼,探手把旁邊擱着的手機摸了過來:“二叔……”
白經池說不清無奈還是頹廢地往後一倒,手背擱在了眼睛上。餘爾接通電話,嗯嗯應了幾聲,很快就挂斷。她戳了戳白經池的手臂:“二叔叫我回家吃飯。”
停了幾秒鍾白經池才歎着氣直起身來,妥協道:“我送你回去。”
餘爾有些内疚,攬着他的脖子在他嘴角飛快啄了一下又退開:“對不起……”
白經池扶着她的後頸将她拉回來,狠狠吻上去。
半個小時後,白經池把餘爾送到餘宅外面,看着她進門才上車。掉了車頭準備離開時,看到溫哲穿着很居家的衛衣和休閑褲從隔壁晃了過來,看到他的車,招手打了個招呼。
“二叔喊我過來吃飯,他今天自己做的披薩。”溫哲主動解釋道,不過聽在不被允許進門的白經池耳裏,倒更像是炫耀了。
餘延東回來後接手餘氏,也将餘爾帶回餘宅,白經池幾次上門來都被他拒之門外,家裏的傭人他又新換了一批,但是陳嫂還在,趁餘延東不在偷偷給他開過一次門,然後很不巧地被提前下班回來的餘延東逮到,打罵倒是沒有,不過狠狠批評了一頓。
餘爾行動還是自由的,餘延東還不至于限制她的活動,隻不過幾乎每天都會給她找些事情做,讓她沒時間出門見他;一旦餘爾出門,餘延東絕對會打聽清楚她要見誰,打很多個電話調查行蹤,然後找各種理由催她回家。
今天是因爲剛好梁喬有事情約餘爾,白經池才跟着蹭了一面。連着半個月見不到自己老婆,還有人比他活得更窩囊嗎?
兩人簡單聊了幾句之後道别,白經池開車從綠樹成蔭的寬闊馬路離開,後視鏡裏中式風格的宅子隐在一片綠蔭中,漸漸拉開距離。
第二天一早,餘延東還沒去上班,在樓下餐廳吃早飯的時候,白經池就帶着一大堆禮品上門來了。不知道白經池怎麽跟陳嫂賣的可憐,陳嫂居然堂而皇之地給他開了門,怕被餘延東罵,自己躲到了廚房裏。
餘延東看到白經池進來,臉一黑,湯勺往盤子上一摔,清脆的一聲響:“你怎麽進來的?”
白經池沒答話,将大袋小袋的禮品擱下,也沒敢坐下,就站在那兒沉聲說:“二叔,我們之間有些誤會,我今天來,一是想跟您談談,二是打算,正式……提個親。”
餘延東嘁了一聲:“算了吧,我們家不興這套。”
白經池站在那兒,态度堅持。
僵持了一會兒,餘延東努努下巴:“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