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你以前最愛的劉氏私房菜。”餐包被高高舉起,南嘉笑得一臉俏皮,“我媽現在還念叨着你以前最愛吃她做的菜呢,昨天一聽說我跟你在一個公司,就嘀咕着要做幾個菜送過來給你嘗嘗,怎麽樣,有沒有很感動?”
手表的指針即将指向12點,白經池收拾着桌上的文件,一邊道:“何必讓阿姨跑一趟?”
“我就說沒必要啊,結果你知道我媽怎麽說嗎?”南嘉将保鮮盒在茶幾上依次擺開,頗有些憤憤不平地抱怨,“她說不是給我送的,我管不着!哎喲,真是氣死我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誰親媽!”
劉阿姨以前對白經池挺好的,那個時候南嘉就老嚷嚷說自己肯定不是親生的,劉阿姨聽了就開始編,說南嘉是她是在哪哪哪撿的娃。
想起這個,白經池也忍不住笑起來,襯衫的袖子随意挽了兩下,露出一截精壯的小臂。他先到裏面的洗手間洗了手,在南嘉對面坐下,“阿姨身體還好嗎?”
“挺好的,别提多硬朗了,這個周末還約了朋友去爬山呢。”南嘉将裝着米飯的小飯盒打開,放到他前面,然後拿出來一雙嶄新的筷子遞給他,“知道你有小潔癖,新的,才用熱水煮過,放心用吧。”
“謝謝。”白經池接過筷子,左手端起飯盒。
他無名指上戴着一個光澤亮麗的鉑金戒指,款式很普通,應該是結婚對戒。南嘉看了一眼,斂眸,掩去眼中的不豫。
四菜一湯,都是白經池以前愛吃的。
顔色鮮豔的水煮魚片看起來最是吸引人,雪白的魚片與鮮紅的辣椒交相輝映,看得人口水不自覺地分泌,令人食指大動。
白經池夾了一片魚肉,含進口中,頓時隻覺一股辣意直沖鼻腔,差點嗆到。咽下魚肉,咳了兩下,他起身回到辦公桌前,拿起杯子,直接灌下半杯水,這才将口腔中那股刺激沖淡了幾分。
南嘉繃不住樂了:“你行不行啊,以前不是挺愛吃的嘛?”
“太辣。”白經池眉尖微蹙,坐下後,卻是再也沒動過一口水煮魚。
“嘗嘗這個炒茄條,我媽最拿手了。”南嘉夾了一筷子,頓了頓,記起他不喜歡别人給夾菜,還是放回了自己碗裏。
白經池沒留意,隻依言嘗了一口。
氣質優雅的男人,吃起飯來都格外得賞心悅目。南嘉的眼神順着他的動作,落在了他臉上。
跟記憶中并沒有太大差别,一樣的眼睛眉毛,一樣的鼻梁唇角,明明輪廓看起來也一模一樣,卻還是讓她覺得,有什麽地方,隐隐有些不同了。
“怎麽了?”
對上他深邃漆黑的眼神,南嘉才回神,很自然地笑了下,問:“味道怎麽樣?”
“鹹了。”白經池慢慢嚼着,下意識回答。
話出口才覺得不對,别人特地準備的飯菜,這樣挑挑揀揀不禮貌。隻是餘爾每次做菜都喜歡問他的意見,并且要求他必須如實評價,他習慣了。
南嘉倒是真的愣了一下,知道他口味比較淡,已經專門交代了老媽要少放鹽。“是嗎,那我下次讓她少放點鹽。”
“不用,别麻煩阿姨了。”白經池斂下眼簾,“有時間了我再去看她。”
“好。”南嘉笑笑。
“今天晚上有時間嗎?明達婉容他們張羅着要給我接風,約了以前我們那些朋友,你來嗎?”南嘉慢條斯理地喝了口水,“翟域他們都在。”
“好。在哪裏?”
南嘉很開心地笑起來:“就在明達開的那個夜店,下班我們一起過去吧。”她笑得俏皮,“方便搭一下白總的順風車嗎?”
白經池淡淡“恩”了一聲。
午飯時間,幾個秘書相攜出去吃飯,方碩依然被留下來值班,一邊啃面包一邊跟餘爾彙報。
彼時餘爾正在家裏自己做炸薯球吃,看到短信的時候瞬間瞪起了眼睛,油鍋裏一顆顆金黃可愛的小薯球也顧不上了,立刻擦了手噼裏啪啦回複。
餘爾:[疑問]什麽情況?!
方碩:有女人來給總裁送飯!
餘爾:誰?楊秘書?[大怒]
方碩:不是,是公司新來不久的同事,她叫南嘉,在設計部,還是總裁親自招進來的!
餘爾:她啊……
方碩:???夫人認識她?
餘爾卻沒有再回複。
放下手機,看着鍋裏已經快變成黑色的薯球不停翻滾,關了火,心緒紛亂。
菠蘿包啃完的時候,南嘉也從總裁辦公室裏出來了,方碩禮貌地打了聲招呼:“南組長。”低頭的瞬間打量了一下她手中的餐包,恩,很普通的保鮮盒,跟他上次用過的那個高級實木餐盒沒法比,哼!╭(╯^╰)╮
自南嘉空降設計部以來,她跟總裁的八卦一直在各個樓層的茶水間裏流傳,方碩因爲暫時并沒被大家接納,倒沒怎麽聽說,看他們之間互動默契,還一直堅信他們隻是普通的老朋友。
不過現在,他心裏對南嘉多了幾分鄙夷。
南嘉并不知道他内心的那些小九九,點了點頭說:“麻煩把裏面打掃一下。”
“好的。”
方碩敲門,得到允許後進去,看到裏面的人正拿着毛巾擦桌子,白色襯衫的袖子随意挽起,露出精壯的小臂,聽到聲音看過來一眼,便放下了毛巾。
英俊斯文的長相、沉穩從容中帶着幾分禁欲的氣息,正是容易吸引女人的類型,方碩想。
夜深人靜之後,城市中的另一個地方反而喧嚣起來。
呂明達是白經池的大學同學,家裏隻是個普通的小康家庭,但他很有經商頭腦,大二時就背着父母把學費拿去做了投資,很快就賺了個盆缽滿盈,成了一群朋友中的“富翁”。大三的時候和家底兒豐厚的女朋友馮婉容一起成立了一家小公司,現在也算小有規模。
這家夜店是他幾年前開的,如今在圈子裏已經小有名氣。
白經池跟他的關系其實一般。馮婉容在跟呂明達在一起之前曾經追過白經池一段時間,因爲行事作風很張揚,鬧得幾乎人盡皆知,不過那時候白經池已經有了紅顔知己南嘉,馮婉容久攻不下,慢慢放棄了。因爲這個,馮婉容跟南嘉一直不太對付,不過南嘉和呂明達的關系卻很不錯。
這事兒呂明達心裏多多少少是有些介意的,他不說,白經池也感覺得出來,每回聚會的時候馮婉容多跟他說兩句話,呂明達就會往這邊飛眼刀子。馮婉容是個熱情開朗的主兒,白經池這些年跟他們斷斷續續有些聯系,其實全靠馮婉容在維持着。
他和南嘉到的比較晚,馮婉容正跟另外一位不認識的女士聊得熱火朝天,估計是她的朋友。另一邊幾個男人已經吆五喝六地喝起來了。
他們一進門,馮婉容就跟花蝴蝶一樣撲過來了,熱情地給他來了一個擁抱:“嗨,老白,怎麽幾天不見又變帥了啊?”
深秋的天氣,她還穿的超短裙,深V低胸的設計,一低頭就是一大片好風光。這樣的美人恩真是難以消受,白經池哭笑不得地推開她,幸虧呂明達不在。
馮婉容被他一推,順勢抱住了他手臂,拉着他往裏面走。
南嘉被她完全忽略,抽了抽嘴角,自己跟了過來。
“來這兒坐,你們還沒吃飯吧,我讓明達去隔壁訂餐去了,你想吃什麽,我打電話讓他點。”馮婉容緊挨着白經池坐下來。
“我随便。”白經池面上保持着疏離的微笑,朝另一邊幾個男人看去。
翟域看得正樂呢,收到他求救的目光,這才慢悠悠晃過來,卻是走向了南嘉的方向:“南嘉,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南嘉笑着抱了抱他,兩人一起在白經池對面坐下。
“怎麽樣,在美國待了這麽多年,鍍金鍍夠了?”翟域開了兩瓶酒,一瓶遞給她,一瓶放到白經池手邊。
南嘉笑着跟他碰了碰杯,“你可别取笑我了。”
翟域笑笑:“我哪敢取笑你啊,你現在可是我們這些人裏最有學問的了!不過你怎麽這麽想不開,放着美國最好的事務所不做,突然跑回國來了?”
“這不還是舍不得你們,回來跟你們一起報效祖國嘛。”南嘉開玩笑道。
對面拉着白經池的馮婉容“喲”了一聲,語調暧昧道:“是舍不得我們,還是舍不得某人啊?”
這話在這種時候說就有些不合适了,南嘉和白經池當年那一場郎才女貌的愛情故事無人不知,不過兩人幾年前就已經分手了,白經池也已結婚多年,如今提起來,隻會徒增尴尬。
她說完,包廂裏一時就安靜了下來。
白經池仿佛沒聽到一般,垂眸喝酒。南嘉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沒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