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被仇道制住了,雖然我還有些手段沒施展,但是看到他運氣的法門,我知道他的本事要遠在我之上,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我不說話,過了一會,他把手松開了。
這時我說:“算了,打不過你,你赢了,以後你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你趕緊養完傷,盡快離開,我這裏不歡迎你!”
聽了我的話,仇道卻笑了。說你有什麽事情,盡管問吧。
我立刻愣住了。難道真的是不打不相識?
我說就算你說了,我也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萬一你說假話騙我怎麽辦?
他說我從來不說假話。
我試着問了他幾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他的黃布包裏到底是什麽東西。
他說這是他師父的遺物,所以不方便示人。我心說難怪,既然是遺物,不給外人看也很合理。
我又問他的真實身份。
他說他是小時候被自己的師父悟道禅師所救,後來帶他上了長白山白雲洞。從那之後,他和師父就再也沒下過山,在山上,悟道禅師教了他很多本事。并給他取了法名,名爲求道。他雖然不是和尚,但卻是已經受過三皈依的居士。
除了一身少林功夫,求道還一門絕學少林硬氣功,而且這種功夫可以跟據不同的氣門進行演變,包括大力金剛掌,金剛指,金剛爪等等。他剛才運氣接住我的銀針的手法就屬于金剛指法。
除了武功,師父還教他琴棋書畫,讀書認字,對于世典也有所涉獵。所以他認出我用的是鬼門十三針。他精通大小乘各種佛經,尤其對佛門的咒語極爲精通。最擅長誦楞嚴咒。
不過悟道禅師一直希望他在禅定功夫上能夠有所造詣,可惜他跟師傅學了十幾年,還是沒開悟,隻是學了一些皮毛。直到77年冬天師傅在山洞内坐化,他也沒能參悟本心,見自本性。
最後他尊師父遺命,将師父的肉身安置在他老人家親手開鑿的一處洞窟内,用石頭封了洞口。自己帶着師父臨終前留下的東西下了山。
他下山一共有三件事,其中一件就是找人,另外師父還囑托了他兩件使命。
我問是什麽使命,他卻說現在不方便告訴我。
又問他找什麽人?
他也沒說,說等找到了我就知道了。
我又問那你知青的身份是怎麽回事?
他說自己的師父悟道禅師是真正的得道高僧,師父坐化前讓他向東到一個叫田師傅鎮的地方來找人。
他自己步行下山,一路打聽,這才找到田師傅鎮裏。師父告訴他這裏就應該是當年自己的家鄉,隻是此地已經改了名字,原來并不叫田師傅鎮。後來見了鎮長。隻是提了自己師父的法号,鎮長什麽都沒說,直接幫他辦理了身份證,名爲仇道。而且剪了頭,洗了澡。又讓老村長帶他回了村。
老村長把自己的衣服借給他穿,這就有了後面的故事。他的腳也是下山的時候不小心扭傷的。
仇道在講述這些的時候,我能看出來他非常的真誠,我心裏的疑團總算解開了,也确定了他确實是好人。我們聊了一夜,我也向他介紹了自己的情況。
我母親死的早,65年南方大旱,莊家顆粒無收,餓死了很多人,父親帶着我一路逃荒,一路向北,這才來到了這裏。我一身的本事都是父親傳給我的。聽父親說我原來不叫王南北,因爲逃荒從南到北,爲了紀念,給我取名王南北。
七前我父親去世了,我就自己邊琢磨邊學習,開了個醫館,在此地讨個生活。
我跟仇道說的都是事實,但是,隻是一部分。比如我本來不姓王,而是姓李,還有我父親的身份我也沒說,他其實是一名降頭師。曾經是一名黑衣巫師,專門害人,後來良心發現,成了白衣巫師,專門救人。隻是在他臨死之前,也沒有把這些巫術傳給我。
這一夜相談甚歡,我爲了表示誠意,特地把炕重新收拾了一下,把藥材挪了地方,騰出位置給仇道。
仇道跟我說自己已經不記得自己的真實姓名,而他的法名叫求道,讓我以後稱呼他求道就行。
第二天一大早,雨勢漸小,求道早早的拉着我,硬要去河邊,我隻好打着傘,跟他去了。
我們剛到,村長帶着幺妹也到了,村裏大河漲水的聲音在老遠就聽的到,幺妹在城裏從來沒見過這麽大的河水,所以拉着老村長說要拍一些照片。
結果我們剛呆了一會,求道就看到不遠處的水面上飄着一堆白花花的東西。我們走近了一看,應該是一堆人骨,求道身手敏捷,把這堆東西撈了上來。
我精通正骨之術,研究了一陣之後,判斷出其中有大腿骨,小腿骨,鎖骨,盆骨……
而且并不止一具屍體,這些骨頭,至少是三個人的。其中有一位還是中年女性。
求道也看着人骨,問我們這麽大的水,人骨卻飄在河面不動,也不下沉,是不是很奇怪?
我說是很奇怪,根據我的經驗,這些骨頭至少在水裏泡了十年以上,但卻沒爛,現在飄在河面不動不沉,顯然是有冤情。
求道點點頭。老村長和幺妹一見這麽多人骨,又聽說這些人生前一定是冤死的,臉色立刻吓的鐵青。
一上午的時間,從上遊飄下來的白骨越來越多,大概有十幾堆,我粗略估算了一下,應該有四五十人。
河裏飄來人骨的消息立刻在村裏傳開了,人命關天,老村長不敢怠慢,直接彙報了縣裏。而縣裏也立刻做出了反應,在雨停了之後,立刻派出五名警察進山調查。
三天之後,求道的腳傷已經痊愈了。他本來打算回到接待處去住,但是我從心眼裏佩服他的本事,又和他成了好朋友,我硬是軟磨硬泡把他說通了,讓他以後就留在我這,我也好有個伴。老村長見我這麽有覺悟,還在村委會上表揚了我。
進山的警察已經進去三天卻不見個人出來,老村長每天都着急的不行,生怕出了意外。
這天晚上,我和求道也讨論起這幾個警察,我說這山上什麽都有,什麽野熊,狼,狐狸,甚至還有老虎。可能他們早讓狼吃了。求道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問我,明早咱們上山怎麽樣?
其實我正有此意,這麽多年我一直想取回山上的東西,可是試了很多次都沒成功,現在求道來了,以他的本事,應該能幫我搞定這件事。
雖然村裏已經規定這幾天不允許進山,但是我倆還是天不亮就悄悄出發了。我都想好了,如果事後村裏問起來,我就說帶着求道上山采藥去了。
我們帶了吃的,照明的手電,電池,繩子,以及一些必要的登山工具,我還帶了些防蚊蟲的草藥,背上了從村裏老獵戶老洋炮那裏借的一杆洋槍,順着山道上了山。
我們走的很快,太陽剛露頭的時候,我們已經到了前山的山腳下,我準備帶着求道順着山路往上走,這條路我采藥走過無數次,可以确保安全。
可是求道看了看山路,又望了望周圍的地形,跟我說他決定沿着水路走。
沿着水路走?上山哪有順着河走的,雖然現在河水小了,但是河的兩邊也沒路啊,河套也隻是修到山根底下,再往前就都是雜草和亂石堆了,要是再往前就是幽幽的山谷了。
我擔心遭遇到野獸或者遇到其他什麽危險,并不同意求道的方案,可是他卻堅持必須走水路,跟我說這條河一定有古怪,他要調查一下,最後我實在拗不過他,隻好跟他一起。
既然沿着水路走,我自然要做一些準備,我拿出橡皮筋把自己的兩條褲管和袖管子紮了起來,也讓求道學着我的樣子做。進入大山,難免遇到爬蟲啊,蛇啊一類的東西,如果不小心這類東西就會從人的褲管子鑽進去,所以以防萬一,在走野路的時候一定要把褲管子紮起來。
我還在兩人的腿腕子上塗了防蚊蟲的草藥,這才放心前行。
我們沿着河水往前走,這段河道兩邊沒什麽樹木,都是雜草和亂石,我們順手撿起兩個木棍,掃着前方的雜草,慢慢前行。
現在河水已經小了很多,我們走了一上午,求道一直觀察水裏的情況,不過除了偶爾能看到人骨之外,也沒什麽發現,中午我們簡單吃了東西,又繼續向前。到了下午,我們已經進了山谷。
山谷是處背陰處,當地人把這裏叫做小背子,這裏樹木很密,主要是桦樹和松樹。尤其是松樹長得老高,已經遮擋了陽光。我們踩在厚厚的松枝上,軟軟的,空氣中也飄出松油的味道,我貪婪的呼吸着這裏的空氣,這是大山的味道。
求道找了塊高地再次觀察了地形,示意我繼續向前,往谷内的中心地帶進發,直到夕陽西下,我們終于到了谷内。見到眼前的情景,我立刻一呆。
此地是一個幽深深的大水泡子,圓的,直徑大概有100多米,有點像個微型湖泊。被周圍的山石圍在中間,我站在一塊大石頭上向着水裏望了望,此時的光線已經暗淡,我看不太真切,但是透過清澈的河水還是能看到幽深的水下長滿了綠油油的水草,越往中心越綠,直到最中心的地方已經變成了黑色。
我拿起一塊大石頭扔進了水裏,咕咚一聲,石塊沒濺起一點浪花就沉下去了,直覺告訴我,這水很深很深。
我從來沒來過這裏,老洋炮常年上山打獵,我也從來沒聽他提起過。看着這水,我就有一種自己要被它淹死的感覺。
我說這水看着就像淹死過人的樣,求道聽了,沒說什麽。
此時太陽就要落山,我倆決定在附近找地方休息一晚。我們在附件收拾出一塊相對平整的地方,找了一些枯木墊在下面,又弄來很多桦樹皮鋪上,周圍圍起來一圈小石頭,算是弄好了兩張簡易床了。
晚上躺在桦樹皮上,那可是相當暖和。桦樹有個特點,那就是樹皮特别多,而且長着長着就開始掉皮,用手一劃拉就是一大把,把它墊在身下睡覺,就跟睡在暖床上差不多。
微風徐徐,透過樹影我看着天上的點點繁星,一時忘卻了身邊那個恐怖的水泡子,耳邊伴着流水聲,進入了夢鄉。
睡着睡着,我感覺有人在向我的臉上淋水,我本能的睜開了眼睛,同時伸手去扒拉身邊的求道。
沒有?求道沒在我身邊。這時我已經睜開了眼睛,借着月光正看到一個身穿警服的人。
他的半張臉像是被狗啃了一樣,整個鼻骨、牙齒和下颚骨已經裸露在外,一隻眼珠子沒了,另一隻啷當到了嘴邊。它的牙齒上下一合,直接咬掉了自己的眼珠子,可那眼珠子又從他裸露的下颚骨漏了出來,正掉在我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