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良久,葛思涵輕咳了幾聲,說道:我的故事結束了。張耀明捂着拳頭搭在臉上,手肘抵在大腿間,聽到葛思涵的話,手錯開了大腿,頭呲了下,怎麽就結束了?最後站在宋警官面前的少女是誰?還有那個傻子怎麽沒有下文呢?
“你會知道這個少女是誰的,還有她利用酚酞和鎂粉的化學反應制造出浩子遇鬼的假象,你問傻子是誰,其實他隻不過是恰好闖入這個故事當中,而最終他也被那少女引導走了,鬼?呵呵,莫過于人的心魔。”
駱教授朝葛思涵微妙地笑道:“不愧是我教的學生,其實所有的疑點在故事中都埋伏了答案,整部作品直到最後,也讓人放松不了,但是……”
“教授,我明白你的意思,所有人的死亡都是爲了圍繞我所想表達的主題,做惡事就必須遭到狠狠地報複!”葛思涵的眼神猶如漆黑裏的透着黃光的鷹眼。“狠狠的報複,呵呵,所以你把錢源殺了?你是不是和錢源發生了什麽過節?”駱教授輕蔑地笑道。
“你爲什麽說是我殺死錢源?駱教授,我一直很敬重你,哦,對了,你怎麽能夠确定錢源死了,他不隻是失蹤了嗎?”“是啊!錢源是生是死尚未有定數,駱教授你這麽說是在暗示我們什麽?希望你能夠保持冷靜,克制自己的行爲,不要再作出傷天害理的事情。”張耀明警惕道。“教授,雖然作爲您的學生,但我剖析了人性,善惡兩面,如果一個人第一次作出令人費解的惡事或者善事,便會迷上這種從未有的感覺,就像在故事中,也就像您,如果您對錢源做了什麽,再對我們做出同樣的手法,我想就算我死後的靈魂,也不會得到安甯,我沒有像故事中一樣,有個雙胞兄弟,但滅絕人性的老師!教授!也絕對不會有好果子吃!您一定會受天譴,一定會遭到狠狠的報複!”葛思涵越說越激動。
方泉拍了下葛思涵後背,警惕道:“不容許你懷疑駱教授!”
駱教授笑呵呵地擺手道:“不礙事,不礙事,你們幾個要銘記,真正的懸疑家就是懷疑眼前所有的一切,甚至包括懷疑自己。”
張耀明還在若有所思地停留在剛剛的問題當中,“這個故事裏,爲什麽主人公可以僞裝這麽久?”
“也許正如這裏的誰,同樣一直在僞裝自己……”駱教授燒亮了煙鬥,按動衣服兜裏的錄音按鍵,瞧了瞧方泉,方泉眼睛閃躲一旁,“你生日多少?”
“我啊,92年5月29日。”
“那快過生日了吧。”方泉說道:“我希望我的生日禮物就是我的作品能得到駱教授的認可。”方泉對駱教授可謂是百般的崇拜,他期望所作的一切都能引起這位中年人的注意和贊賞。
駱教授娓娓道來地念了一段話:“我想這個不取決于我,你們這三位學生隻能留下一條命,記得一定都必須認認真真對待,不得糊弄,否則等着你的就是死!”
不料張耀明卻問道:“駱教授,你好像看出了點什麽迷藏?”
“嗯?”駱教授狐疑地望着他。
“哦呵呵,我指的是葛思涵小說裏懸疑。”張耀明收起了笑容。
“方泉,剛剛我所說的話,你記住了吧!”駱教授嚴厲地望向方泉,方泉忙不疊地點頭,“聽說你的故事得了全省一等獎?”
“教授,學生不才,隻獲得了二等獎,一等獎奪魁者是失蹤多日的錢源。不過教授,我相信,憑着這個故事,我能活下去!”
方泉開始講述他那從萬千作品中遴選成爲第二名的著作《奪命荒村》……清明似乎就是雨的節日,天空裏籠罩着灰黑色雲霧,把太陽的光輝完全徹底地遮住了,雨飄飄灑灑打落在剛開放的桃花,桃花滿地,已經黯然地失去了原有的光澤和芳香。這是片墓地,空氣中夾雜着春雨的沉悶,但這個時刻更多的确實思念……
宋世成打着淡灰色雨傘,拜祭完逝去的妻子,點燃一根香煙,思念着以前與妻子的點點滴滴,可那些美好随着妻子的離去,被一起埋在這塊墓地裏,隻有每次來到這裏,似乎才能真真切切挖掘體驗出那種幸福感。宋世成此刻如同一個渾小子,在這裏,找到了自己的樂園,并且沉醉在這片樂園,沒有涼風,沒有細雨,有的是漫天飛舞的桃花。
突然響徹一聲春雷,也轉移了宋世成回憶軌道。宋世成想起妻子在回光返照那刻對自己說的話,妻子那刻的眼神永生難忘。
那時妻子肝癌晚期,昏迷在病床上好幾天了,宋世成一直在床邊守候,希望奇迹的發生,果然妻子忽地醒了,緊握着他的手,眼睛瞪着大大的,大半眼球已泛白,手指有力的在他的厚手掌上劃出幾道深深淺淺的血口子,繃緊的嘴巴喊着:“不要去,不要去這個地方……”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死神再也沒給她機會了,撒手人寰。
宋世成想到這,看看墓碑上妻子的黑白照片,忽地看到妻子兩眼流出了暗紅,揉揉眼睛,一切又回歸正常了。宋世成從回憶中被拉回現實,看看周圍,前來拜祭的人們逐漸散去。
手機響了,宋世成摸摸口袋,心神不定的掏出手機:“喂?”
“是世成同志嗎?速到四川吉化縣公安部,這是命令。”
“咔——”電話那頭傳來挂斷的聲音,留不得你有半點商量餘地,宋世成收起傘,鑽進自己那輛黑色奧迪A6,車輪在泥路上濺出黃色水珠,向遠方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