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深秋季節更近了,空氣夾雜着一絲潮濕,日光初上,山村裏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翠葉吐露着水珠,花瓣施展着芳香。
春姑在房間門外叫了幾聲,阿黃趴在床上聽到了也懶得去搭理,輕推開門,春姑臉帶笑容地端着一碗面,進來說道:“我得趕早去集市賣菜哩,再睡一會你把面條吃了哈。”
阿黃翻轉了一下身子,過了半響,說道:“行啦,你就去吧,每天早上都吵死人了!”
迎着朝陽,春姑用塑料水勺在青菜上灑了些水,晶瑩剔透,一肩膀挑起扁擔,去街邊賣菜,一手大幅度地擺動着。
離開這個地方,是阿黃出獄後一直存在的念想,可是這沒錢在外面連住的地方都沒有,這時,肚子咕咕聲響,阿黃起來鲸吞般吃掉了碗裏的面,幾分鍾得事,連湯喝個精光,可是煙瘾犯了,摸摸口袋,這哪還有錢?
對,奶奶床鋪下有!阿黃走到春姑的房間,滿載希望地掀開被單,換來的卻是一片失望。這老婆子,居然也變賊了!阿黃心想。
木箱、衣櫃、鐵罐子……阿黃都找遍了,錢倒是一分都沒見着,眼睛在漂移中不禁停留在黒木桌上相框,相框裏的照片,奶奶、爺爺、爸爸、媽媽……還有5歲的自己,畫面永遠被定格在那一刻,爺爺得了尿毒症去世了,爸爸殺了人被槍斃了,媽媽之後也病死了,如今隻剩下奶奶和自己相依爲命,可在這缺少愛的熏陶下,阿黃還真不懂親情的含義、感受到底是什麽?
不過他懂了,因爲相片的邊角有些鼓起來,四方塌下去,他瘋狂地拆開相框,果然裏面有張存折,存折裏夾着幾張百元大鈔,阿黃饑不擇食般地把錢捅進兜裏,翻開存折,2069.92元!密碼是什麽?阿黃注意到了相片背後有一串數和字,920623,這是存折的密碼,也是阿黃的生日,還有字:你是第四個死……
阿黃還來不及興奮,就抛開手上的存折,熱血充盈全身,緊張而刺麻的感覺漲得臉一陣通紅。他慌忙地左顧右盼了會,大喊道:“誰!是誰搞的!出來!老子不幹死你娘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阿黃的心終于放寬了些,門也不關,匆匆忙忙地跑去村長趙叔家的小賣部買煙去。
趙叔正和幾個老同志在家中小賣部裏談天侃地呢!
“聽說這龜孫子阿黃從牢裏放出來了?”一老頭說道。
“哎,這樣的人就改判個終身,或者是槍斃,活着就是浪費糧食。”
“就是,咡,村長啊,大夥都說你家兒子準備考研究生啦?”
“嗨,聽誰講的呢,就不能低調點。”這當然是趙延慶自個兒把這光宗耀祖的事說出來的,“這娃子啊,從小我和他媽就沒費啥勁,他自己倒踏踏實實、認認真真考大學啊,這不,這會又準備去考研究生,學習苦啊,但考出來啥都值……”
“是哩,崇明這孩子,大家都看着呢,那個!絕頂聰明,咱村唯一的大學生,有出息,有出息……哎,要是村裏其他的小夥子能像你家娃子懂事聰明得好啦。”
“呵呵。”趙延慶一股憂國憂民的表情說道:“這幾個搞破壞的孩子,黑皮,刀子,浩子都不知道被鬼個呢還是啥弄死了,真是惡有惡報啊,不過村裏倒也落得清靜了,可是這阿黃又給出來……”
其中一個老頭兒往後指了指,微懼地說道:“别說了……”
趙延慶往後一瞧,原來是阿黃兩手扶在玻璃貨台前,一臉的詭笑,趙延慶尴尬地問道:“要買啥呢?”
“你們剛才聊什麽這麽歡呢?”阿黃故意地問道。
“嗨,這不是前幾天華坤建房子嘛,發現了一具女屍,咡,你猜怎麽着?”
“行啦,别給我賣關子了,快說!”趙村長在阿黃面前可算是毫無威信。
“就是昨天啊,這女屍體啊被人領走啦!”
“張明權?”阿黃不經意間說道。
“你知道這事啊!”
“哦哦,我也是剛聽人說的。”阿黃搪塞道,看來這張明權這會知道寄養在外的親生女死了,他肯定會報案,到時候查出來了,黑子他們三個都死了,最後罪名還不得都算在我頭上,阿黃一想,得先下手爲強!
“也不曉得這閨女咋就死在黑皮家,我們覺得吧,一定是黑皮這小子把别人給那個了,然後殺了,屍體就藏在家裏,可不,黑皮的死,大夥都贊同是被鬼給害死了!哎,所以說你們這幾個啊,平時少做點壞事,就像我兒子一樣都好……”
“你再提你兒子,信不信我這就把他殺了!”
趙延慶見好就收,點頭哈腰地說道:“好好好,你買啥嗎?”
阿黃撥開煙盒,拔出一根香煙,點上,把錢付了,趙延慶找好了錢,望着阿黃離去的背影,咕噜道:“這龜孫子,早晚都得遭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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