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特别地寒冷陰森,晚秋裏第一趟北風飄然而至,夾帶着淅瀝瀝的雨滴,沖刷着樹葉百草的綠意,染上點點蠟黃,秋天的雷像一個正在生育的母虎,低沉地叫囔,卻給不了任何一丁點的威懾力,夜裏的閃電,像黑暗裏派來的鬼魂,不知道驚醒了多少人的美夢。
當然浩子是被一聲凄慘的叫聲吵醒,聲音是從奶奶房間發出來的,同樣裏賣弄傳來:“木峰,你這是幹啥!”
浩子急忙忙地沖進奶奶的房間,刺眼的閃電閃過,他看見了,木峰手上擰着一個被切割下的腦袋,另一隻手握住把明晃晃的菜刀,這是誰的腦袋,是神婆的啊,是木峰他媽媽的啊!腦袋流出溷穢的血,沿着木峰的手滑在床單上,秀琴蜷縮在角落裏,戰抖哀求,
窗外雨水沉積起潢潦的淤積,打濕了樹梢上的鳥兒,莺聲哕哕,凄婉的喉音讓這深邃的夜裏多了些怖意。
木峰诙啁地笑着,他想好了,等把這些人殺了後,就跟着陳老闆混,前幾天村民也看到他的表現了,沒有人會懷疑是他殺了妻子、兒子、母親,這些是……呵呵,唐靜,對,這些是唐靜幹的,對不起唐靜!呵呵,對不起!
木峰舉起菜刀,往秀琴頭上劈去,浩子往前大步跨了兩下,兩腿踢在他的後背上,木峰受到沖力,頭碰在牆上,磕出血來,菜刀哐當而落,砍斷了秀琴一根手指頭,秀琴忍住了疼痛,捂住菜刀把柄,瘋狂地往木峰身上砍去,轟雷乍起,木峰被砍到在床上,血浸透了整個床。
浩子抱住秀琴,握住秀琴拿着砍刀的手,哭道:“别砍了,他死了。”
秀琴也抱住浩子,哭了一晚上,雨一直下……
兩人把木峰的屍體用菜刀碎了,掏出米缸裏的米,再挖出唐靜的屍體也剁碎了,塞進米缸裏,把米缸擡在後院,雨水很快地裝滿了米缸,再用木蓋蓋上,搬起一塊大石頭放在木蓋上。
打開衛生間的水龍頭,泡在浴缸裏,蓮蓬頭裏的水冒着熱氣,浩子卻感覺如此的冰冷。
他終于把木峰殺了,滾燙的淚滴在水裏,他認真端詳着自己的雙手,這雙手殺了兩個人了,秀琴嘶啞地在衛生間門外問道:“孩子,你奶奶的身子咋辦?”
浩子把頭淹沒在水裏,十秒、二十秒……終于他體會到死的感覺了,從水裏掙脫出來,蕩起雪白的水花,長歎一口氣,答道:“在我房間櫃子裏有些古董銀子,那是我從山裏墳頭搞來的,他的死還有奶奶的死,過幾天我去自首,媽,等我死了,你離開這裏,去外面生活吧。”
“你沾惹墳頭幹啥啊!你還嫌咱家不夠晦氣嘛!孩子,媽去自首,你呆着,你還年輕……”秀琴抹幹了淚,悄悄地離開了家。
等浩子穿戴好,出衛生間門時,屋内空蕩蕩的,空氣卻格外地凝重,浩子推開奶奶的房門,奶奶的腦袋滾在地裏,身子在床上安詳地趟着,血紅色是這個房間的主色彩,浩子把她的腦袋與身子合好,心裏堵得慌。
秀琴自首了,一起罪名歸于秀琴,立即槍斃,一個生命又這麽完結了,人的命如此的嬌貴,爲什麽不會懂得去珍惜,又爲什麽會有那麽多迫不得已的事讓人情願丢棄自己的生命,這切原因到底是什麽?此刻浩子心無旁骛,那幾個字似乎離他很近很近,第三個死,呵呵……我們家已經死光了快……
浩子在衛生間裏,浸透在水中,他想清洗自己這生的罪惡,門外響起了一陣鬼魅的聲音:“浩子……浩子……”
浩子站起來,**裸地走出門外,眼神沒有一丁光色,奶奶的房門慢慢地蠕動,從裏頭鑽出一個白衣女人,長長的黑發遮住了臉龐,白嫩嫩的皮膚毫無血色,白皙的手上猩紅的指甲,她低彎着背,小步地爬過來。
浩子啥都不怕了,他也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存活下去的理由,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場景。
白衣女人爬到他的面前,掀開自己的頭發,眼眶内沒有了黑色的眼珠,七竅流出绯紅色的血液,他看清楚了,這就是莫小貝,這就是他們四個輪侮的那女孩,第三個死,黑皮、大刀,現在輪到自己了……
一天後,春姑找浩子去接阿黃回家,當發現浩子時,隻見他**裸地躺在浴缸裏,渾身被什麽液體腐爛似地,隻剩下浮在水面上的頭部輪廓還清晰,水裏的肉體消失殆盡,隻剩下幹巴巴的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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