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我手臂?”
聽到對面大爺的話語,我整個人如同雷擊一般,眼睛充滿了不敢置信,要知道那鬼魂附身在紙人身上的鬼魂明明在門外,怎麽會突然變成眼前的大爺呢?嫣然之間,我有種羊入虎口的冰冷感覺。
就在這時,一直低着頭的大爺也緩緩的擡起了頭,等我看清楚眼前大爺,更準确的說是眼前大爺鬼魂的臉後,我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
鬼魂的臉是扁平的,仿佛被人用刀削過似得,沒有五官,我從未看過如此詭異的臉龐,乍一看之下,心驚不已。
老實說,除了驚慌之餘,我還有個小小的好奇,那就是沒有五官的鬼魂是如何看到我的。不過我也知道就算我問,眼前的鬼魂也未必能回答,而且此時鬼魂已經提着明晃晃的菜刀向我走來,我不敢想象如果那菜刀沿着我的臉削下來将會是什麽樣一副情景。
望着眼前緩緩走來的鬼魂,我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逃,因爲先前有了精血打鬼的經驗,所以我快速的将右手的中指伸進嘴中,狠狠的咬了一口,接着,猛的将帶有精血的中指向身後的大門戳去。
果然如我所料,我身後的大門也被鬼魂做了手腳。精血一沾上大門,眼前的大門頓時發生了異變,不過等我看清楚異變之後,我整個人如同墜入了冰窟一般。
眼前哪還有門的存在,在精血的作用之下,呈現在我眼前的居然是一堵實心的白牆。
“門呢?”望着眼前的白牆,我徹底慌了,特别是身後的鬼魂正一步步的向我靠近。
剛才我明明從身後的大門沖進來的,但是爲何出現了一堵牆,心想該不會是精血不夠的緣故。
思索至此,我猛的又咬破了一隻手指,并将鮮紅的精血塗在身後的白牆紙上,猩紅的精血在雪白的牆壁紙上顯得格外的突兀,隻是可惜的是身後的白牆沒有任何變換,牆還是牆,并沒有變成一扇門。
怎麽會這樣?看到白牆在精血的作用之下沒有任何改變,頓時我有些崩潰了。
雖然我想不明白剛才明明從身後的大門進來,爲何現在門不見了。
怎奈現在不是思考的時候,我轉身正要尋找另外可以離開的出口,但就在我轉身的瞬間,我看到了白牆上面的一個小小的細節,頓時整個人仿佛被雷擊了一般,怔在了原地。
“這怎麽可能?”望着白牆左下方的一個用木炭寫的林字,我的眼中充滿了不敢置信。我打小和爺爺相依爲命,跟爺爺姓林,眼前白牆上那個歪歪扭扭的林字就是小時候爺爺教我寫的。十幾年過去了,我幾乎忘記了我曾在白牆上用木炭寫過林字。
望着那歪歪扭扭的林字,我心中震撼不已,因爲那林字是我寫在紮紙店的牆壁之上,其餘地方我從來沒有寫過,如此說來也就是說我根本沒有逃出紮紙店,一直被困在紮紙店中。
想到這種可能,我猛的轉身向身後的鬼魂望去。
不知爲何,身後的鬼魂沒有繼續向我靠近,而是靜靜的漂浮在我的前方,沒錯,就是漂浮,借着白色蠟燭的燭光,我看到鬼魂的腳尖是離地,直到此刻,我才相信鬼魂是真的不用腳走路的,傳說并非是無的放矢。
鬼魂沒有五官,但是我看到鬼魂那張扁平的臉蠕動了一下,帶着一絲戲谑,好像在告訴我說我已經無處可逃了。
不過想想也是,剛才我明明逃出了紮紙店,但是現在我居然還在紮紙店之中,顯然我剛才沖去紮紙店隻不過是鬼魂制作的幻覺而已,可以說我已經被眼前的鬼魂玩弄于鼓掌之中。所以鬼魂也并不着急處置我。
見識到眼前鬼魂的可怕,我的心中隐隐冒出了一絲絕望。但求生是人天生的本能,在我知道我還被困在紮紙店中的時候,我雖然恐慌,但總比活在鬼魂的幻境之中來得安全多了。
随即我向眼前的大堂掃去,眼前的大堂除了身後的白牆之後,其餘的地方沒有一處和紮紙店一樣,不過這不用緊,我可以根據身後白牆的位置推算出紮紙店店門的位置。
我估算了下,紙紮店的店門大概在我右邊的牆壁上,隻不過因爲鬼魂的緣故,店門的位置看上去隻是一堵牆壁而已。
當下,趁着鬼魂沒動,我快速的向右邊的牆壁沖去,因爲先前的教訓,我知道眼前的鬼魂屬于很厲害的厲鬼,至少我的手指精血無法完全破除鬼魂制造的幻境,所以這回狠了下心,一口咬破在舌尖上,爺爺說過舌尖血是最精華所在。
看到我動,那鬼魂也動了,那張如同白闆的臉上失去了戲虐的表情,想來他也發現我發現了這其中的秘密,找到了出口。
見到鬼魂向我撲來,想要阻止我沖向店門,我沖得更急,快到牆壁的位置,我積蓄的一口舌尖血猛的向眼前的牆壁噴去。
頓時眼前冒出一片血紅,大堂内的燭火閃爍了下,随即熄滅了,緊接着,我感覺眼前一晃,場景頓時變了。
紮紙店,在精血的作用之下,眼前的場景瞬間恢複成紮紙店的模樣。在紮紙店電燈亮光的映射下,我發現原本已經沖到的店門居然還有兩三米遠。這下,我有些明白爲何我會被困在紮紙店裏了,因爲剛才我指尖血戳到的并非是店門,那扇店門隻不過是鬼魂制造出來的幻象而已,指尖血破除了幻象,但很快鬼魂又制作出了新的幻象,如此我才會一直困在紮紙店中。
随即我快步的沖向了店門,因爲我害怕那店門又是幻象,所以我又是一口鮮血噴向了店門,頓時店門上面布滿了猩猩紅點。随即一把拉開店門,快步的沖了出去。
沖出紮紙店,來到門口的村道上,看着四周屋子裏面亮起的燈光,我莫名的松了口氣,心想這下總算沖出了紮紙店,隻不過好像已經過去了許久,村子裏亮光的屋子并不是很多,很多村民都已經熄燈睡覺了。
有了亮光,我心中的恐懼減輕了不少,随即回頭望了眼紮紙店,紮紙店裏哪還有白闆臉龐的鬼魂,先前耷拉着着手臂的紙人此時正漂浮在電燈下面,見我望去,那紙人緩緩的飄出了紮紙店,隻不過那紙人的身上泛着點點的猩紅,想來是剛我的噴灑舌尖血的時候濺射到的。
見紙人追來,我正要沖向最近的一戶亮着燈的村民家求救。
但是我剛跑出去兩步,随即改變了主意,一來剛才我就是沖向有亮光的屋子才會被困,這下我也不是很确定眼前的一切是不是那鬼魂制造的幻境。二來雖然我不知道身後的鬼魂是何來曆,爲何會平白無故的纏上我,但是有一點我清楚,那就是身後的鬼魂絕對是隻厲鬼,如果我躲進村民家中,萬一殃及到其他人就罪過了,慎重起見,我決定向村口跑妥當點。
今晚是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有些昏暗,不過還好有幾顆遺漏的星星點綴着夜空,在星星微弱的亮光之下,我大緻能看清前進的方向。
沖到村口,我忍不住回頭望了下。
貌似那附身在紙人身上的鬼魂跟定我似得,此時就在我身後十米的位置緩緩的飄來,在夜色之中,白色的紙人顯得格外的瘆人。
見紙人锲而不舍的跟着我,我琢磨了下,心想還是先将鬼魂引出村子要緊。
沿着出村的道路快速的奔跑着。
夜深人靜,跑在村道上,沉重的腳步聲格外的刺耳,仿佛踩在我的心髒上似得,直到此刻,我有些後悔自己隻考慮将鬼魂引走,忘記考慮自己的處境,貌似在荒郊野外,身後跟着一隻厲鬼對于我來說更加危險。
不過現在已經沒有回頭之路了,因爲回村的道路被紙人給擋住了,除非我有勇氣沖過紙人,這種念頭我隻能想想,根本沒有勇氣去實施。
既然無法回頭,那就隻能認命前行了,我亡命的向前跑去,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感覺雙腿如同灌鉛一般的沉重,速度也緩慢了許多,急速奔跑的疲憊讓我衍生想放棄了念頭。
終于,我體力不支,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氣。
“死就死吧。”我心中嘀咕道,随即回頭向身後望去。
“紙人呢?”等我回頭之際,我發現身後的道路上面空蕩蕩的,原本一直追着我的紙人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
我見狀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心想該不會紙人已經被我甩掉了吧?
想到這種可能,我整個身心一下子放松下來,疲憊感和困意襲面而來,老實說我很想席地而睡,但是我知道這決不可能的,誰也說不好那鬼魂什麽時候追上來。
我休息了好一會後,身體漸漸的恢複了知覺,随即強行站了起來,天亮之前村子是回不去了,我不知道那鬼魂會不會在回村的路上等我,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到隔壁村子找戶人家休息一晚。
遠遠的我看到前方隐隐有村落的影子,隻是天色太暗,我一下子分不清到底是哪個村子。
就在這時,一道亮光從那村子裏冒了出來,緊接着,我看到有亮光沿着那村子的村道走了過來。
我見狀,随即快步的跑了過去。
不過等我看清那亮光下的情形後,我忍不住停住了腳步。因爲從村子裏出來的是一頂轎子,而且我感覺那轎子有些眼熟,隻是一時想不起來哪裏見過,此時四個低着頭的小夥子擡着轎子。
深更半夜,看到一頂轎子讓我的感覺很不好,甚至讓我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吓得我轉身就逃。
不過我剛轉身,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頓時讓我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腳步。
“一凡,你怎麽在這裏?”
此時那轎子也停了下來,簾子被拉開了,隻是我沒想到此時坐到轎子裏面的居然是白天前來取紙人的王大叔。
“王大叔?你這是?”我說着指了指那轎子。
王大叔聞言,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随即向我解釋了一番,聽了王大叔的解釋,我頓時松了口氣。
今天是王大叔的父親出殡的日子,他将他父親棺木入葬之後,下山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當時王大叔也沒太在意。結果到了晚上腿就開始痛起來,随即叫了村裏的駐村醫生看了下,發現王大叔的腿已經摔斷了,加上他沒注意,斷開的骨頭已經錯位了,需要去鎮上的醫院治療,因爲王大叔的腿不能再受到刺激,無奈之下才借了頂轎子。說來也巧,最近剛好鎮上有劇組在拍電影,轎子是他們的道具,所以才會出現王大叔坐轎子的事情。
至于那四個面生的小夥子,王大叔說那是劇組的人,劇組怕弄壞轎子就直接派了四個小夥子過來。
聽到這裏,我松了口氣。
随即王大叔問我怎麽半夜出現在這,我聞言正打算将遇鬼的事情告訴王大叔,但是想想還是放棄了,一來王大叔未必相信,二來我怕一旦說處我被鬼追的話,萬一吓走四個擡轎的小夥子,到時候耽誤王大叔治腿就罪過了。當即我撒了個謊,就說晚上無聊出來逛逛。
見王大叔不起疑,加上我現在也不知道那附身在紙人身上的鬼魂在何處,思索了下決定跟着王大叔去鎮上安全點。
王大叔見我熱心,也沒有反對,随即一行人繼續上路向鎮上走去。
路上我一直思索那附身在紙人身上的鬼魂到底是怎麽回事,整個人處于失神的狀态,就連到了地點也沒注意,差點撞上停在前面的轎子。
“到了?”此時在兩個小夥子的攙扶下,王大叔已經下轎了。
“到了。”王大叔回道,随即指揮劇組小夥子向眼前的别墅走去。
看到眼前的别墅,我不由得楞了一下:“王大叔,你不是去鎮醫院治腿嗎?你來别墅幹嘛?”
王大叔聞言回頭笑了下,說這是劇組租的房子,劇組有随組醫生。
我聞言,頓時恍然大悟,劇組拍戲難免有些意外,有随隊醫生也不奇怪,随即跟了進去。
剛走進别墅,我還未來得及打量别墅裏面的場景就聽到身後傳來碰的一聲關門的聲音,緊接着我的雙臂被身後跟進來的兩個劇組小夥子死死的抱住了。
我見狀,正要詢問他們這是幹嘛,但是我還未問出口,從别墅前方緩緩的走來一個人影。
看到那人影,我整個人如同墜入了冰窟,因爲來人的臉如同一塊白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