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保護你的隊友,總要有人在你長眠之地刻上你的名字。”——《風之索拉卡準則—第五條》
特拉維尼小學的鐵門晚上十點關門,那是我有一次偶然得知的。
以前我和安東因爲打架被留,被伊萊娜叫到辦公室挨訓,說是要父母親自來接才放人。我姐姐那幾天正爲**的事忙的焦頭爛額,而安東的父母那天也有事外出,可是伊萊娜偏偏不相信,她覺得我們在撒謊——我們像是那麽不誠實的人嗎?她想着放學這麽晚我們沒回家家長肯定來找。後來我和姐姐說起這件事她就說:“你們老師太年輕,估計沒想到首都還有這麽意料之外的家庭吧。”搞得她自己一臉老氣橫秋,滿滿的都是“我已經在苦難中摸爬滾打了多年了”的表情。說起姐姐,還是沒有消息,除了那封信,我雖然很擔心她,但确實毫無辦法。
反正結果就是我們從放學等到晚上十點,開始的時候伊萊娜還在給我們做思想工作,後來她大概也口渴了,喝了口水,坐在椅子上也懶得訓我們了。我閑的沒事就和安東一樣用手指摳辦公室裏刷的雪白的牆,沒想到摳出個洞,就繼續摳下去,安東也摳出了個洞,我們兩個憨貨居然就當着伊萊娜的面做着這件見不得人的事。伊萊娜不知道是不是勞累過度還是身體不舒服亦或是因爲勞累過度而身體不舒服,居然在椅子上睡着了。
确定她睡着了之後,我和安東偷偷溜到她的辦公桌前面。她的電腦還開着,屏幕上是一份教學工作方案表格,我們切換屏幕,赫然是一個帥氣的男人。我和安東相視一笑,這個男人是開書店的,曾來這裏給圖書館的擴建幫忙,但我們心照不宣。伊萊娜如果不是闆着臉,其實她是很漂亮的,肯定是那個古闆的年級主任——一個五、六十多歲的老頭叫她這樣的,他總說老師要在學生中樹立威信,甚至有一次還直言不諱的說出“就是要讓學生怕老師”的話,所以迫于淫威我們還是叫她小姐或者老師。
像伊萊娜這種姑娘(暫且讓我這樣說吧),即使是從事教育工作,追求,也可以說騷擾她的人也不少。接觸到異性比較少——男老師除外,伊萊娜曾說過“一家人不能都做同一件事,正如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裏,風險太大,大家都明白嗎”這種話,她本人也是這樣做的。她對其他人都冷冷的,但惟獨把這個男人的照片放到電腦上,雖然我對此了解不多,但是大概還是能猜到些許。果然,如今的伊萊娜已經和照片上的那個男人結婚一年了。
伊萊娜看起來睡得并不是很死,我們也就無法再進一步作死,如果我們有手機的話,肯定是果斷拍照。但我們沒有,我們隻能意猶未盡的再一次切屏,讓屏幕再次被教學工作方案表格鋪滿。
伊萊娜卻沒有醒,白擔心一場。
我們并不安分,在辦公室裏走來走去,但盡量不發出聲音,以免吵醒了伊萊娜,她是要好好休息一會了。雖然說她醒了我們就能走,畢竟這麽晚了,沒有家長來接也要回家了。不過想一想反正我們現在回家也沒有人,隻能睡覺,不如呆在這裏,還有個夥伴。
然後...然後...
然後大門口保安室的老頭就順着燈光找過來了,他把門敲得震天響,邊敲邊催:說他們馬上要關門,讓我們快走。
伊萊娜被驚醒,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我們立刻靠着牆根站好,裝出“什麽啊我們明明沒站多久”的表情——事實的确如此。
伊萊娜疑惑的看着我們,然後趕緊過去開門。老頭一看是伊萊娜,剛剛張開的想罵人的嘴又閉上了——這老頭在這工作的時間比大部分老師都久,資曆老,架子大,一般老師都敢罵。所以我們看到老頭張大的嘴慢慢閉上時的滑稽樣都忍不住笑了出來,但伊萊娜白了我們一眼,我們也不說話了。
老頭說明了他的來意,已經十點了他們要關大門了,而伊萊娜表示了她的歉意,老頭居然是立刻就原諒了她。後來我問安東爲什麽這老頭居然這麽随和了,他想了想,撓着頭說:“第一你必須是個可愛的女孩子,然後...”
“然後呢?”我問。
“然後...嗯,隻要有了第一點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啦!”他狡辯道。
“切。”我對他的敷衍嘲諷道。
其實現在想起來,他說的确實有道理啊。
想到這我突然堅定了去見安東的決心,如果趙文回來就纏着他去,哼!我不信他能阻止我——或許他根本懶得阻止我。
我偷偷跟在一輛小車後面溜了進去,雖然我知道圍牆那裏也有一條小路,但是我就是想羞辱一下那保安——雖然他自己并不知道。
這地方我已經爛熟了,操場上鋪着墨綠色的人造草皮,跑道周邊種着哨兵似得四季青,教學樓前幾棵梧桐樹的葉子才剛剛抽發出新芽。我自然可以繞個遠道從四季青後繞過去,但我懶得,等一下就要去和安蝶會合了。其實這個理論很奇怪,既然我要節約時間我爲什麽還要進來?小時候的我們總是做這些無意義又自相矛盾的事,但是那樣的年紀真好。
我一個人從操場走過去直接走向科教樓,突然傳來人說話的聲音,有人正從科教樓走下來。啊!果然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周邊剛好沒有隐蔽物,最近的離我都還有二十多米。于是我急中生智,就地趴下,雖說已經7點多,但還沒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我還是有點虛的。
那人走了出來,居然是著名的近視老師利昂先生!他挂斷了電話,用那高度近視的眼睛瞟了一眼,就匆匆走了。我松了口氣,從未覺得這墨綠色的校服如此的親切。
科教樓現在應該已經空了,我等到利昂先生走遠了才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沙粒,想要走上去看一看。但我不明白當時爲什麽要這麽做,爲了到時候走第一個給他們帶路?還是裝出一副我來這裏很多次了的樣子——雖然這是事實。沒有理由,隻是因爲腦袋一熱想這麽做,誰知道呢?你會知道有的人爲什麽會突然發脾氣嗎?有時候做一些事就像是命運指引的一般,毫無意義卻又出乎預料,有些地方把這種情緒迷信的叫做“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管他呢!
但我覺得脊背發涼,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盯着我看,心裏毛毛的。就像是校園裏充斥着奇怪的東西,讓我很抵觸,似乎有一團黑色的影子在空中飛來飛去,心裏一個聲音一直在吵:回去!這是在玩命!
玩命?玩誰的命?和誰玩命?莫非堂堂聯盟首都會有蟲族出沒?難道校園裏有一個**殺人裸睡狂魔?我自嘲的笑了笑,但這種不爽的情緒卻充斥了我的心,讓我打消了一個人先上的念頭,本來剛剛想上去也隻是一時腦熱。難道是險些被發現使我很不爽?我不得而知,但是幾個小時後我突然意識到,就是這種感覺救了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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