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傷逝


葉天從沉睡中緩緩醒來,酒精的副作用讓他頭痛欲裂。睜開雙眼,身旁的胖子正斜腰垃垮地躺在床上,鼾聲如雷。

胖子在昨天喝多了之後又對葉天說了,葉天從他口中得知:胖子本名褚碩飛,與葉天樓上樓下住着,倆人從小發小,從出生開始到高中畢業葉天參軍之前,倆人就從沒分開過。偷雞摸狗,打架鬥毆,胖子向來都是葉天最爲擁笃的粉絲,鐵杆盟友。有樂倆人一起享,闖禍了倆人一起挨揍。同穿一條褲子,同睡一張床。倆個家,四個父母,親得比親兄弟還親。

葉天還有一個妹妹,叫葉欣,從小就患有一種罕見的血液疾病,家裏爲了給葉欣治病,不惜債台高築,冒險借了陳大方的高利貸。後來,陳大方派人上門讨債,屬下人失手将其父母殺害。當時身爲陸軍特戰隊的葉天連夜逃出軍營,手刃陳大方,帶着葉欣不知所蹤。臨走之時,将父母的身後事擺脫給了胖子。

葉天扭頭看了眼床邊的書桌上,上面擺着一副照片,上面是葉天與胖子兩人摟在一起的照片。葉天随手打開抽屜,抽屜裏有一本相冊,相冊中盡是從小到大他與胖子的合影。從這本相冊中,葉天對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有了一個大緻的了解。

看來胖子說的是真的。我就這樣成爲一個孤兒了嗎?!我的父母被安葬在什麽地方?!當年我又将欣欣帶去了哪裏?!現在欣欣到底怎麽樣了?!我該到哪裏去找她?!

葉天再次陷入沉思,直到一旁的胖子迷迷糊糊地醒來。

“去我家看看吧!”葉天道。

“現在幾點了?!肚子空空的,先去吃飯吧,吃晚飯再去。”胖子迷迷糊糊地說道,起身打開了房門,扯着嗓子叫道:“媽,飯好了沒……”

“好了,好了,天天醒了嗎?!”一個慈祥的聲音從廚房傳了出來。

葉天也下了床,剛一出門,一個淚流滿面的老婦人就抱住了自己:“傻孩子,你終于回來了……”

體會着溫暖的懷抱,葉天眼角一酸,眼淚汩汩地淌了下來:“我回來了,我回來了……”葉天哭着說道。

“快,快,讓我看看,小夥子長得越來越帥了,跟你爸當年一樣……”老婦人含淚笑道。

“媽………”葉天在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動,将老婦人緊緊摟入懷中,失聲痛哭。

“哎………”老婦人與胖子也是泣不成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老婦人緩緩松快了抱着葉天的雙手“走,吃飯去……”老婦人哭着笑道。

“嗯!”葉天重重地點了點頭。擡頭一看,旁邊一個老者也正眼含熱淚地看着自己。

“爸……”葉天眼睛一酸,再次撲入老人的懷抱。

“好孩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老者也是痛哭流涕,拍着葉天的後背一陣安慰。

好一陣,衆人才漸漸撫平了内心的激動,一家四口人團坐在一起,開始吃飯。

那一頓,老人喝了很多,老太太也沒阻攔,隻是看着葉天剛毅的臉頰,一直對着他慈祥地微笑。而葉天沒拔一口飯,每夾一口菜,淚水都湧個不停。

這就是家的感覺嗎?!

吃過飯,胖子帶葉天去了樓上。那是一間與胖子家一樣的老式四九城單元房。牆上幹裂的塗料掉了滿地,露出裏面朽壞了的紅磚,在稍微有些白色的地方,現在仍然可以看到‘欠債還錢’等殘破字迹。

房門早已被人大力破壞掉了,屋子裏面一片焦黑,空氣中四處彌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葉天踏進房門,看着早已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的四五十平米。一種既熟悉,又憤怒的感覺,讓葉天的雙眼再次紅了起來。

“這就是我的家嗎?!我們一家人就曾住在這裏嗎?!這是誰幹的?!陳大方嗎……”

葉天一步步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在一間卧室的地上發現了一張焦糊了的照片,照片上依稀可見四個身影,葉天、葉天的父母,還有葉母懷中抱着的一個小女孩兒。甫一見到小女孩兒,葉天忽然想起每天夜裏都夢到的那張蒼白的臉孔。

“欣欣嗎?!你現在到底在哪兒?!哥哥到底将你帶去了哪裏?!如果你還活着,就等着哥哥。等哥哥記憶一恢複,就将你接回來……..”葉天的眼眶再次濕潤了。“欣欣,哥哥對不起你………”

“走吧,我帶你去看看咱爸,咱媽……”也不知過了多久,胖子忽然說道。

“嗯…….”葉天點了點頭,将手中的照片小心地貼身存放。一步步離開了這個本應刻在自己記憶深處,而自己卻又偏偏遺忘了的地方。

四九城昌平的一個陵園内,葉父、葉母的墓碑前,葉天‘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葉氏懷仁,李式芹蘭之墓,不孝子葉天立。”

哭,大哭,失聲痛哭。

“爸,媽,我回來了。妹妹被我弄丢了,我對不起你們……….”

良久,葉天才緩緩站起身來,抹幹了眼中的淚,與胖子兩人将墳周圍的雜草清理了一下,又用衣袖将墓碑擦了又擦,直至夕陽的餘晖将它染成血紅色。

葉天又跪下給葉父、葉母磕了三個響頭,這才與胖子離開陵園。回去的路上,葉天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眼角通紅,不時地流淚。

那一晚,葉天又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葉天依舊在胖子家醒來。

“天哥,你這次回來,就别走了吧,咱哥倆幹點事業,等攢夠了錢,咱将咱妹給接回四九城來,現在的四九城的醫療條件,不必國外差……”胖子說道。

關于葉欣,葉天給出的解釋是,她現在正在國外接受治療,托付給了一個朋友照顧。他此番回京的目的,主要是想回家看看。故此,胖子會有此一問。

“我殺了人,警察沒找我嗎?!”葉天問道。

“找你?!陳大方那王八蛋身上背的命比你這輩子吃得鹽都多,他還敢報警?!不過你要小心陳宏宇,那小子現在是四九城最大的黑社會,殺人、放火、販毒,倒賣軍火,什麽事兒都幹……”胖子恨恨地說道。

“那行,我不走了……”葉天在對局勢做出分析之後,果斷地作出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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