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隽的口氣很不好,妲玖也不生氣,隻蹬了蹬雙腿,笑嘻嘻道:“我随口問問而已。”
說罷,神識當即閉合,就那麽直挺挺地睡過去了。
良久之後,鳳隽緩緩轉過頭,望着躺在簡易床上的妲玖,隻見她未束起的金色長發散滿鳳羲琴上,鬓角隻斜插一根金珠簪,金簪略松,欲墜未墜的挂在發間。
化一道分|身而出,鳳隽斜坐在床沿,伸手去扶妲玖鬓角的金簪。
扶簪入發之後,鳳隽正待收手,妲玖卻陡然睜開眼睛。
于是,倆人開始大眼瞪小眼。
一種溫柔而古怪的氛圍油然而生,妲玖眨眨眼睛:“你在幹什麽?”
鳳隽十分鎮定的收回手:“沒幹什麽。”
妲玖瞄了眼施展空間挪移術的鳳隽,又瞅了瞅坐在床邊的鳳隽,再問:“你們哪個是本體,哪個是分|身?”
鳳隽口氣清淡:“重要麽?”
妲玖緩緩坐起身,嘴裏輕輕‘唔’了一聲,說道:“也不是那麽重要……”反正不管哪個都是你,坐起身的妲玖,親密地湊近鳳隽的臉,問道,“我現在想親親你,你還會躲我麽?”
鳳隽木着臉不語。
不說話就視作默認,妲玖雙臂勒住鳳隽的脖子,雙唇壓上他的嘴巴,鳳隽身體一僵間,妲玖已挑開他的嘴唇蹿了進去,舌尖糾纏,良久良久。
糾纏良久的結果是,鳳隽一手扣着妲玖的腰,另一手環着她的背。
妲玖從鳳隽唇上撤退後,忽而腦袋一歪,若有所思道:“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我好像很久都沒發過情了……”
鳳隽長長的眼睫低垂,目光落在妲玖的臉上,一慣清雅袅然的聲音帶了些沙沙之色:“自你吸噬大師伯的龍血後,你就已經是神體了,神體不會再有發情期。”
妲玖不置可否的‘哦’了一聲,而後将腦袋栽在鳳隽的肩膀上,口吻悠悠道:“其實,我不想睡椅子,也不想睡床,我隻想睡你……”見鳳隽的眉頭清晰無比地抖了一抖後,妲玖這才哈哈大笑的講完未盡之語,“……的肩膀上。”
鳳隽極爲罕見的黑了黑臉。
妲玖又在鳳隽臉上飛快的輕啄一口:“好啦,我真要睡了,你那麽喜歡清靜,想來你一個人也不會寂寞。”說完,就抱着鳳隽的腰,再度閉眼沉沉睡去。
鳳隽不确定小金龍是否又是短暫入睡,然後再給他來個冷不丁的睜眼,遂伸出一指,點在她的眉心,保證她十年都不會醒過來,盯着她安靜的睡容許久後,鳳隽俯下臉,将額頭貼在妲玖的額頭,有一個霧濛濛的人影,從他眉心浮現而出,再沒入妲玖的眉心之中。
十年後,妲玖神采奕奕地醒過來。
察覺到自個兒還窩在鳳隽的肩頭,不由心情愉快地笑語:“我以爲你會把我丢琴上去睡呢,原來你還抱着我呐……”說起可溫養元神的鳳羲琴,妲玖一眼就瞥到它還安安靜靜地躺在床頭,心中奇怪,“哎,這十年你沒把鳳羲琴放我身邊麽?”
鳳隽不理妲玖一睜眼,就能叨叨叨地講個沒完,隻将一隻大金碗遞到她嘴邊:“喝了它。”
妲玖望了望碗裏明澈剔透的金紫色,将臉埋到鳳隽的肩窩窩,悶聲道:“不想喝。”
鳳隽以爲她怕疼,便略溫軟了些語氣:“忍忍就過去了。”
妲玖卻不擡臉,聲音幾乎是從嗓子眼裏憋出來的,聽在耳中甕裏甕氣:“……我不想喝你的血。”
憶及小金龍總是不嫌煩的問他,一直這麽流逝精血會不會傷害到他的身體,鳳隽開口問道:“小金龍,你知道海心麽?”
妲玖伏在鳳隽懷裏,情緒低落地回答:“知道啊。”海心就是海洋的心髒嘛,隻要海心不枯,海洋就永遠不竭。
鳳隽再次重申道:“我的心便如海心,隻要心源不衰,就有生生不息的精血供給你。”
妲玖擡起金燦燦的眼睛,再三确定:“真的麽?你不騙我?你若是騙我,你就是小狗哦。”
鳳隽額筋跳了一跳,然後面無表情道:“真不騙你……”将盛血的金碗再次遞近,鳳隽再次說道,“喝吧。”
妲玖想了一想,還是覺得不放心,又問:“那你之前取過一滴心頭血,幫我救活小鼻涕,對你的心源有損傷麽?”
鳳隽平靜道:“隻一滴而已,沒關系的。”
說起小鼻涕,他因得鳳隽的心頭血而重獲生機,又在她腹内孕育數百年而生,從理論上來講,小鼻涕倒也算兩人的兒子了,不過,妲玖忽然伸手撓撓鳳隽的心口:“咱們倆以後生個孩子怎麽樣?”
鳳隽些微蹙眉,這小金龍怎麽說一出是一出,一出一出又一出,眉心抽了一抽,鳳隽耐心說道:“不怎麽樣,我不會有血脈後代的。”
妲玖吃驚的瞪圓眼睛:“爲什麽?”
“先喝血,喝完了我再告訴你。”鳳隽說道。
妲玖伸嘴去咬大金碗:“那好吧。”
和着桐花瓣精華液的鳳血一下肚,妲玖就渾身上下無處不疼,哪裏還有心情聽鳳隽的解釋,鳳隽每次給妲玖喝的東西,都有改善體質之效,基本類似于洗筋易髓,會疼痛難忍是再正常不過的,鳳隽輕輕拭去妲玖額頭的汗珠,将顫抖不止的身軀緊緊擁着。
又是一天一夜的徹骨煎熬。
妲玖死去活來過後,又立馬精神滿滿了:“現在能和我說了吧。”
鳳隽将鳳羲琴攝到手中,略施法術,便将鳳羲琴放在離妲玖腦海最近的距離,且不管妲玖腦袋往哪裏歪如何歪,鳳羲琴都能準确無誤的跟着她一起歪。
見小金龍眼巴巴地盯着自己要解釋,鳳隽目光淡淡道:“我是天生的鴻蒙神體,所以不會有後代。”
妲玖認真的沉吟半晌,然後問:“那我呢?以我這種莫名其妙的體質,我會不會有後代?”
鳳隽神色平靜道:“理論上來說,除了天生的鴻蒙神體之外,别的體質都可以綿延血脈,所以,你是可以的。”
妲玖皺起鼻子,一臉遺憾道:“我以後想生個孩子,可你又不能生,這可……怎麽弄啊。”
鳳隽伸手摸了摸妲玖的腦袋,一語不發。
良久之後,鳳隽才再次開口:“睡吧。”
妲玖頓時從頭到腳都流露出不滿之意:“我才剛醒,你就又讓我睡,你當我是豬麽!我先頭會自己去睡覺,是怕吵了你的清靜,但你也不能老讓我睡啊,你就不能和我聊會兒天,或者講個故事什麽的麽……”
鳳隽垂低眼眸,看着妲玖不忿的表情,說道:“我極少聊天,也不會講故事。”
妲玖深深地歎了口氣,鳳隽簡直就是一隻超級老古董啊,眼珠子轉了轉後,自造一個聊天模式:“那這樣好了,我來問你問題,你覺得可以回答的呢,你就給我說說,若是你不想回答的,你可以表示沉默,當然,我也不深究追問,行麽?”
在妲玖亮晶晶的目光中,鳳隽輕輕颔首:“好吧。”
一個鳳隽在施展空間挪移術行往葬神領域,一個也不知道是分|身還是本體的鳳隽,坐在床邊陪妲玖聊天。
此時的妲玖橫身坐在鳳隽腿上,一雙手臂圈着他的腰身,一雙腿耷拉在床外,有節奏的一晃一擺又一搖,滿頭金發的腦袋則靠在他的胸口,沉吟片刻後,妲玖第一個問的問題是:“除了小金龍這個叫法外,你能給我換個别的稱呼麽?”
鳳隽口吐一字:“……能。”
妲玖饒有興緻地望着他,問道:“那你準備給我換個什麽稱呼?”
鳳隽想了半天,才蹦出兩個字:“小龍。”
妲玖無語地翻了翻眼珠子,氣得直捶鳳隽的肩膀:“我說,你長的這麽有格調,怎麽叫個名字,就這麽沒格調啊,以前是小金龍,這會兒又是小龍,那我再讓你換一個,你是不是就該變成一個龍字了啊,再再換一次,我是不是就沒稱呼了啊,不行,你要叫我點好聽的!”
鳳隽幹脆閉嘴不吭了。
他這一沉默,就表示拒絕再聊這一個話題。
妲玖之前也說過,若是鳳隽不想回答的問題,她也不會深究追問,遂她咬牙切齒地跳過這個問題,又笑靥如花地提一個新問題:“既然你不會做回答題,那我給你出選擇題吧,你說,我以後該怎麽稱呼你呢,選擇如下,一、鳳哥哥,二、隽哥哥,三、鳳叔叔,四、隽叔叔,五、鳳爺爺,六、隽爺爺,七……”
鳳隽直接捂住妲玖的嘴巴,表示:“跳過。”
一連兩次都出師不利,妲玖痛定思痛後,又問:“當初在摩羅塔的通神殿中,一個是你娘親,一個是你大師伯,另一個人,就是給我九彩葫蘆種子的那一個,他到底是誰呀……這個你總能回答了我吧。”
鳳隽點點頭:“他是我三師叔。”
三師叔?看來還真都是鳳隽的親戚啊,妲玖想到‘葫蘆叔叔’曾經說過的話,又問:“他長的特别醜麽?”
鳳隽搖搖頭:“不是。”
妲玖奇怪:“那他以前爲啥和我說,他生的很醜,會吓到人。”
鳳隽眼中劃過些許無奈之色:“我三師叔……比較愛開玩笑。”
妲玖輕輕‘哦’了一聲,忽然又問:“那你和你三師叔,誰長的比較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