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這不是周師叔麽?”——此周師叔即是周季本。
“周師叔不是随雲光道人回萬劍門了麽?”——雲光道人是萬劍門煉道境界的修士,他還有另一個身份,是周季本的親爹。
“你是豬哦,周師叔有腿有腳,肯定是在萬劍門待煩了,才又回來咱們逍遙派嘛。”——逍遙派的婉容道人,是周季本的親媽,婉容道人的親爺爺,又是逍遙派的雲鶴道君,周季本又是奇佳的上上資質,故逍遙派和萬劍門對這位公子哥兒,都頗爲重視。
“我看你倆才是豬,還一口一個周師叔的傻叫,你們再仔細看看,以後要改口叫周師祖了!”——發出驚呼聲的均是煉氣境界的雜役弟子,對煉神修爲的修士統稱師叔,而對煉虛修爲的修士,則要稱呼爲師祖。
“什麽!周師叔……噢,不是,周師祖今年才滿五十二歲吧,真不愧是天賦奇高的天才修士,常常閑散的玩着鬧着,居然也能在這麽年輕的時候,就進階到煉虛境界,這一下子可就有三千年的壽元了……”——在凡塵的修仙界,煉氣境界的修仙者,一般都可活個一百歲出頭,踏入煉神境界的修仙者,一般有三百五十歲的壽元,再高一等階的煉虛境界,一般擁有三千年的壽數,至于煉道境界和煉仙境界的修仙者,能活的歲月就更漫長了,煉道境界約摸有八千歲,煉仙境界則高達三萬歲。
“說到天才修士,楚師叔才是首屈一指的超級天才,十一歲就進階煉神境界,現在才滿十九歲,聽說已是煉神中境的修爲了,啧啧,真是……”——此楚師叔即爲楚郁,因是上上上等的超級好資質,修煉速度快得讓人望塵莫及。
“哎呀,你們先别說這些有的沒的,快看,周師祖降落在地面了……”
從天而降的周季本嘴角含笑,望着臉色極其僵硬的邱阿特,語氣慵散閑漫:“問你話呢,人家姑娘既無做你侍妾之意,你卻在此地強人所難,難道不知這是違反本派門規的麽?”
與周季本強悍的後台背景一比,邱阿特連根像樣的蔥都算不上,更何況,在萬劍門待了十年的周季本,竟然已是煉虛初境的修爲,已從原來平等的師兄弟關系,一躍成爲前輩的所在。
邱阿特方才嚣張的氣勢,一瞬間褪的無影無蹤,忙陪着笑臉道:“周師叔恕罪,弟子見這個女雜役弟子貌美可人,本欲收她爲侍妾,誰知她不肯,弟子脾氣急躁,一時态度粗魯了些,并非刻意違反本派門規……”
瞧了瞧周季本的臉色,邱阿特又狠狠咬牙道:“弟子以後再不糾纏這位師侄便是了。”
小九在心裏冷笑道——邱阿特,恭喜你,撿回了一條小命。
周季本略微踱動了幾步,神情悠然地開口道:“我也不想與你計較,可惜,你欺負本真君的徒弟,就是在打本真君的臉,本真君若是不給徒兒出口惡氣,這師父當得未免太丢臉太寒碜了……邱師侄,你說呢?”煉神境修士稱爲真人,煉虛境修士稱爲真君,煉道境修士稱爲道人,煉仙境修士稱爲道君。
這個女雜役弟子是周季本的……徒弟!!!!!!什麽時候的事!!
一聽此話,邱阿特渾身直冒冷汗,連聲音都跟着打起顫來:“不知周師叔何時收了這尤師侄爲徒弟,弟子怎的未聽見一絲風聲?”
快告訴他,這是在诓他玩!
周季本轉了轉手中的碧色洞箫,随口道:“就剛剛啊,本真君路過嶽陽峰,瞧這尤曉玖頗合本真君脾性,所以已決定收她爲入室弟子。”
别人收徒弟看資質,你收徒弟看脾氣,你這麽随便草率地收徒弟,還是入室弟子,你親爹親媽知道麽……
邱阿特聽得已經要哭了,這分明就是在故意針對他呀,哪個真君會收一個下等資質的雜役爲徒弟,還是讓人夢寐以求的入室弟子!
無視表情精彩萬分的邱阿特,周季本笑望着小九,聲音溫和:“都聽到了?你現在是本真君的徒弟了,敬師茶就不用奉了,隻給爲師磕個頭就成了。”
小九可想問周季本一句——你的腦瓜子被驢踢過麽……
面對高階修士,要有低階弟子該有的恭謹尊敬态度,小九斂目垂眉道:“弟子自知資質愚陋,委實難爲師祖之徒,隻怕要愧對周師祖厚愛了。”——呵呵呵呵,不好意思,她一點也不需要師父,另外,她更不喜歡給人磕頭。
一個擁有雄厚背景的煉虛境修士,收一個資質差勁的煉氣境修士爲入室弟子,這絕對是做夢也夢不到的天大美事,旁觀在側的低階弟子,個個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可眼前眉眼低垂的小姑娘,卻偏偏出言婉拒了……
周季本笑意不變,隻悠閑地轉着手中碧箫,輕飄飄道:“無妨,爲師不嫌棄你資質低劣,磕頭拜師吧。”
可她嫌棄有師父以後會很礙事哎……
小九轉了轉眼珠子,低着腦袋道:“周師祖若真要收弟子爲徒,需先答應弟子一個條件。”
倒抽涼氣的聲音四下響起,大夥兒心裏都在嘀咕,這個尤曉玖簡直太不時擡舉了,周師祖心情好收你爲徒,你不趕緊歡天喜地應下來,先是推三阻四婉拒了,接着又不知天高地厚地提條件,你當你是誰呀,小心到最後煮熟的鴨子飛了,你後悔都沒地兒哭去!
周季本覺着今兒個真開眼界,想要收個徒兒,還得先答應徒兒一個要求,笑容不由俞盛:“你說。”
這都不生氣?周季本不是應該冷哼一聲,然後拂袖而去嘛。
小九愕然了一下下,然後便道:“弟子有一個好姐妹,與弟子一樣爲下等資質,周師祖若是真要收弟子爲徒,也請将她一并收下。”
又一輪倒抽涼氣的聲音響起,這尤曉玖也太得寸進尺了吧,不僅自個兒從毛毛蟲要變龍,還要再拖上一隻山雞變鳳凰!紮身在瞧熱鬧雜役弟子堆裏的孫雅麗,捂着砰砰直跳的小心髒,曉玖妹子說的好姐妹,該不是……她吧。
周季本眸光微轉,反問道:“你說的好姐妹,可是叫趙飛飛的那個小丫頭?”
欸?爲毛這個周季本都不按常理出牌的呀,你這個反應也忒……
小九隻能順勢表示道:“正是飛飛師姐。”頓了一頓,小九又補充問道:“周師祖還記得飛飛師姐呀。”
“爲師既記得你,自然也記得她。”一直形影不離的兩個小丫頭,活似一朵同枝而開的并蒂蓮花,他自然記得清楚,周季本眼角微彎,又道:“她現在在哪個峰?”
小九瞪了瞪眼,已徹底吱不出聲來,問趙飛飛現在在哪座山峰,這是要前去找她的節奏?周季本這厮腦子沒毛病吧,小九心裏還在犯嘀咕,周季本已祭出自己手中的碧箫,碧色箫管懸空漂浮着,其上靈光環繞:“趙飛飛在何地?我們現在就去找她,你上來,鑽進箫孔裏。”
“鑽進箫孔裏?”确定周季本不是在開玩笑的小九,繼續無語的瞪眼。
周季本雪白的袖袍輕輕一拂,已将小九四仰八叉地扔到箫孔裏,然後一躍上了箫管,直接騰空而去,徒留邱阿特面色陰晴不定地站在原處,孫雅麗恨恨地咬着嘴唇,心裏既嫉妒又失望,以及一大波雜役弟子,都在無語的面面相觑。
逛完一圈白露峰,周季本的碧色箫管裏,又多塞進去一個人,正是趙飛飛。
一腦子雲裏霧裏的趙飛飛,神色迷惑道:“曉玖師妹,這……這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呀。”
在白露峰從事雜役工作的趙飛飛,正在招雲化雨澆灌靈田,之前管理初級入門弟子的周季本管事,卻突然從天而降,一個招呼都不打,随手将她往箫管裏一扔,便破空而離,她本心中驚駭之極,卻在箫管裏看到了許久未見的尤曉玖。
尤曉玖撓了撓耳後根,簡略和趙飛飛說了下過程,聽得趙飛飛瞠目結舌:“原來還……還可以這樣的呀。”
兩人沒說幾句話,周季本已又停下禦空而飛的碧箫,被放出碧箫的小九和趙飛飛,發覺二人被帶到了‘領事大殿’,領事大殿既是門内正式弟子領取任務之處,也是更換身份信息、每月發放份内靈石之所,正如凡塵俗世中,富貴者少貧窮者多一樣,修仙門派内的正式弟子也分窮修和富修,身家單薄的窮修,爲了賺取靈石,常常要來領事大殿接任務,是以,領事大殿是人流量總是頗大。
小九和趙飛飛在一堆目光的注視下,跟着周季本進了領事大殿,周季本甩出一塊刻有‘精’字的白色玉牌,懶洋洋道:“給我換塊新的身份令牌。”
值班的是個煉神初境修士,乍見周季本帶着兩個女雜役弟子,踏春郊遊般走進大殿,瞠目了片刻,又發現數年未見的周季本,竟然進階到了煉虛之境,既而又有點傻眼,聽着周季本懶洋洋的微啞聲音,錢明明恍然回神,忙笑着恭喜:“恭喜周師叔!賀喜周師叔!弟子這就給您更換身份令牌。”
煉虛境之下的逍遙派弟子,即煉氣境和煉神境的弟子,他們所用的身份玉牌一律是白色,其上分别刻有‘精’、‘内’、‘外’‘雜’,以示在門派中的弟子地位,而煉虛境之上的修士,他們的身份玉牌一律爲玄色,煉虛境修士爲派内長老,煉道境修士爲派内大長老,而煉仙境修士則爲派内太上長老。
周季本更換完身份玉牌後,又對心中甚爲感慨的錢明明道:“還有,把這倆丫頭的身份令牌也給換了,換成精英弟子的令牌。”
錢明明亮閃閃的一對眼珠子,定定地望着那兩個身穿灰色衣裳的女雜役,直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雜役弟子直接變精英弟子,逍遙派内根本就史無前例呀……錢明明咽了咽口水,再次确認道:“周師叔,您是說,将她們二人的身份令牌,換成精英弟子的令牌?”
“有什麽問題麽?”周季本瞥一眼錢明明,臉色倏然間冷淡下來:“讓你換,你就換,啰嗦什麽!”
快吓尿褲子的錢明明,硬着頭皮繼續道:“周師叔,可……可這不符合門規啊……”
周季本眉梢輕揚道:“哪裏不符合門規了?本真君的入室弟子,難道做不得精英弟子麽?哎,等等,我說你們兩個小丫頭,還沒給爲師磕頭行拜師禮呢,現在快點給磕了。”
已快被灼熱目光打成爛篩子的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