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蕭簡應該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這個人。
他做他的古家二少,有古中恒這樣的哥哥兜着,隻要不做什麽人神共憤的事情,整個世界都可以任他橫着走。
年輕的時候娶一個世家大族的千金爲嬌妻,成家之後再決定立業,既可以退至古家二線輔佐他的哥哥,也可以做原本他喜歡的事情,在一所大學裏彈琴任教,安穩舒适的過完一生。
而不是因爲她,失去所有庇護後,爲了最起碼的生存強顔歡笑,退一步之後再退一步,退到退無可退的時候,再來後悔。
那時候,她天賦盡毀,绯聞纏身,整個人如同沉在風波上,被推手一次又一次的推上最頂峰。
能找的她找了,能做的她也做了,在得知蕭家已經決定棄車保帥,驅逐她的時候
她首先去的就是古家。
即使自始至終古中舒都沒有露面,她也去想去問問,那個和他一起長大的竹馬,願不願意陪她一起面對,願不願意放棄一切,和她一起在小城裏過清貧的生活。
願不願意給她一個寬闊的胸膛,讓她在無人的時候,可以肆無忌憚的哭上一場。
古中恒并沒有阻攔,也沒有像電影小說中一樣,說些所謂“棒打鴛鴦”的話。
他隻是帶着蕭簡進了古家,領着她去了古中舒的琴房。
那個琴房她以前經常去,占地兩百平米,原木地闆,有着上号的隔音設備和頂尖的鋼琴樂器,角落裏還擺放着花匠精心飼養的名貴花種。
到的時候,古中舒正坐在鋼琴前彈奏一首曲子,他身穿着一身手工定制的白色休閑裝,坐在落落的陽關之下,打上一層朦胧的鍍金。
她站在門口,聽他彈奏了一曲又一曲,從快樂的到悲傷的到茫然的……
一直到第五守結束,她都沒有踏進去,而是轉身離開了。
他希望追求藝術和學術的閑适生活,大部分都是優渥的環境包裹起來的,一旦被柴米油鹽浸染,一旦被利益權衡所阻礙,就失去了他所希望的純粹。
古中恒有句話說的很對,她的放手,才是對古中舒最好的選擇。
後來想想,當時的膽怯絕,大部分是因爲她隻是在害怕,僅此而已。
疲于應付的那一個月裏,古中舒的沉默,讓她所堅信的一點點的失去了……
她害怕古中舒說出來的拒絕,她更害怕古中舒同意後,在生活和現實的打磨下,無數次的後悔他這次所做的決定。
剛滿二十歲,那時候的他太過年輕。
古中恒顯然也看到了同樣的問題,兩人因此做了一個約定。
五年後若是古中舒和蕭簡都堅定自己的心,那麽古中恒願意接納蕭簡嫁入古家。
若是五年後,兩人心意背離緣分散盡,蕭簡則負責親手将這段美好的青春愛戀親手斬斷。
隻不過三年未滿,他的婚訊就已經公布出來了。
而她,莫名失去所有的天賦,擁有一身無法解釋的異能,撿到一隻身爲禍源的靈霄。
生母對她不顧不問,繼母夥同妹妹時時刻刻盯梢想置她于死地,前兩天,剛聽說給她制造桃色新聞的人,有可能是她的父親……
這一條條一樁樁看似不相關的事情,輻射出千絲萬縷的聯系,裹在一起,纏繞成一張黑壓壓的大網,最後死死的将她扣住。
這時候,她能做的,就是讓古中舒離她遠遠的。
等古中舒的心情稍微平複了一些,蕭簡從他的懷中掙紮出來。
遲疑了一會,半低着頭說:“我們先找個地方談談可以嗎?”
和裁判解釋了幾句,蕭簡帶着古中恒來到休息室的一個角落裏,自始至終,古中舒都抓着她的手,沒有放開過。
古中舒攥着蕭簡的手越來越緊,感覺到她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冰冷刺骨,他慢慢垂下眼睛,仔細的打量眼前這個女子。
沒有精緻的妝容、沒有定制的服裝、沒有定期保養的黑色長發,眼角的明媚被沉穩所替代……
掌心間的那層薄繭刺的他甚至連手都握不住了。
整整兩年多,她在他所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的承受着,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沒能站出來,但是無論如何——
“阿簡,我終于找到你了。”
蕭簡擡起頭看向古中舒,和所有的報紙媒體中呈現的一樣,他臉部線條更加明朗了,眼神也更加堅毅了。
她擡起手想覆上對方的臉頰,卻被自己生生遏制住了,她咧了咧嘴,最終還是彎唇笑了,“聽說你已經訂婚了,恭喜。”
古中舒的眼神中出現了短暫的慌亂,最後還是恢複了鎮定:“阿簡,這是家族安排的,你放心……”
蕭簡及時的打斷了古中舒的話,掐斷他最後一絲幻想:“中舒,我也訂婚了。”
他想過兩人再次的見面,或許會大吵大鬧一場,或許會被蕭簡冷戰後從頭到腳數落一遍,但是從來沒有設想過現在這樣的情況。
他突然記起了在自家大哥所見到的照片,身姿挺拔的男人和蕭簡挽着手走着,那個男人永遠以半圈着蕭簡的姿勢,從頭到腳都是保護者的姿态,兩人或密切交談,兩人或嬉笑打鬧……和諧溫馨的像是一家人。
蕭簡此時明明離他這麽近,爲什麽他會覺得她已經走出了他的生命。
兩年了,阿簡,你真的沒有停下來等我,哪怕一步麽?
古中舒看着蕭簡,眼中慢慢的透出悲傷,随即從眼眶到眼白,一點點的泛紅,他努力的睜着眼睛,但是眼淚還是從眼角落了下來。
這是長大後,她第一次看見古中舒哭。
她原本覺得自己的心都已經被冷得麻木了,可是這一次,還是抽搐着泛疼。
和心髒不同的是,她的手堅定的執行大腦的命令,一點點的從古中舒手肘抽了出來,冷冷的說:“我和他現在過得很好,不需要旁人多加關心。”
“阿簡……”
“我還有比賽,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先走了。”蕭簡握緊着拳頭,強迫自己不去看僵在原地的那道身影,她轉過身,扭頭就走。
剛走出幾步,就看到一個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女子閑閑的立在門口,穿着打扮都是比着她當年來的,配上她這麽多年也沒能完全擺脫的那些小家子氣,怎麽看怎麽讓她覺得膈應。
“喲,上演十裏相送呢?不好意思,打擾了。”帶着明顯的幸災樂禍和嘲諷,跟以前在她面前僞裝的白蓮花形象相比,等次明顯下降了。
蕭簡挑着眉,即使小時候護着她,但是蕭簡以前龜毛的性格,幾乎是容不得蕭雅在她面前,做出這副令人讨厭的模樣的:“你媽倒是愈發把你教養好了,看到姐姐,連聲招呼都不會麽?”
“我可沒有被逐出家門的姐姐,看樣子,你最近過得很充實。”蕭雅冷笑,撇開頭看向古中舒,“癡情王子,人家包養的小白臉多的去了,自然不在乎你一個不知道是哪任的男友了。我說,古二少,你下次鬧失蹤之前能不能報備一下,去孕育谷的時間緊迫,爲你一個人耽誤這麽長時間,怎麽都說不過去吧?”
古中舒的壓低着嗓子:“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管。”
“誰樂意管你們倆這破事了,最後等你十分鍾。”說完這一句話,蕭雅直起身體,掃了一眼蕭簡,小聲說:“知道現在的身份配不上古家,你還有些自知之明嘛,希望你現在這種草根小強精神能夠持續下去,不要一不小心就夭折了。”
“希望你耍陰狠手段的本事也能持續下去,不要像我一樣,被後來的人一腳就從蕭家踹開了。”蕭簡眼中透着銳利。“蕭雅,我奉勸你放聰明點,不要繼我之後,做了蕭家的犧牲品。”
在蕭雅驚愕的眼神中,蕭簡直接從她的身側穿過,聽着背後傳來的腳步聲,她站在門口頓了一下。
随後的話,卻如刀鋒一般,紮進了古中舒的心髒。
“古中舒,我希望我們從此以後,兩不相見,兩不相欠。”
走到拐角處,她慢慢捂着胸口,心髒處搖搖欲墜的壁壘,終于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
蕭簡回到場上的時候,最後一輪第一顆寵蛋剛剛孵化出來,靈光已經撤盡。蕭簡看着展台上的十隻獸,無從分辨優劣和對應的主人。
當然,現在她也沒有這個心思考這些。
周圍人的目光如同實質化一般打在她的身上,不少人一面偷偷打量着她,一面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蕭簡從外場路過的時候,隐約聽見——
“蕭家”、“青梅竹馬”、“yin亂”、“天賦”、“逐出家門”……
等一些關鍵字眼,不用猜也知道,古中舒的高辨識度,順便将她的身份也曝光了。
就連一同比賽的幾位選手,也投來或嘲諷或鄙視或玩味的眼光,她所到之處,幾個人還誇張式的倒退了幾大步,生怕感染什麽病毒一類的。
孫琦不知道是事先知道,還是直至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原來的身份,看着歸隊的蕭簡,什麽也沒忌諱,小聲的側過頭來對她進行科普:“因爲你不在,你的寵蛋是裁判随即選擇的,但是運氣較好,恰好是二階寵中的強者,排在了第五位,勉強的進入了第五名。”
蕭簡有些心不在焉:“你呢?”
“我是奔着冠軍來的,怎麽可能夭折在半路上。”提到這,孫琦自信滿滿,“你稍微看一眼,那些表情沮喪失落甚至想哭出來的,才是這一輪被淘汰了的,怎麽樣第二輪你想好放那顆寵蛋了嗎?”
蕭簡從口袋中拿出糖果撕開包裝,不可置否的點點頭:“随意。”
孫琦别過臉,對着蕭簡,突然愣住了,他詫異的看向她:“剛剛那個帶着七階靈寵的男人,你和他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我怎麽感覺你表情,好像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蕭簡倒出的幾粒苦味糖果,什麽沒想,一把拉過對方,手上迅速的将糖果塞進了孫琦的口中,順利的堵住了他的嘴。
“新式的苦味糖果,你試試看。”
孫琦因爲口腔裏的苦味,整張臉皺的像是一隻包子。
他剛剛,說錯了什麽嗎?
作者有話要說:的雷,的手榴彈,的火箭炮,的手榴彈
謝謝讀者及朋友的捧場,火力太足,我繳械投降……
最後我想說,古中舒vs墨狄王子vs野獸。
強調一下,男主墨狄,親,不要站錯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