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她還過得好嗎?
這種問題,蕭簡也時常詢問自己,每天爲了三頓熱飯忙到幾乎記不起蕭家,也記不起自己的時候。
她總會告訴自己——
“其實不壞。”蕭簡老實的說,“這兩年,物質上稍微欠缺些,但生活上并沒有什麽虧欠的。”
司諾沉默了一會,說:“對不起。”
蕭簡和他從小一起長大,自然知道,他所說的對不起是指,關于她從天堂墜入谷底掙紮的時候,他并沒有能幫上實質的忙。
她在這邊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司諾,謝謝。”
謝謝他,讓她在被全世界都冷漠抛棄的時候,還看到有一個人站在她的身後。
即使被踏進泥裏,也有勇氣走到現在。
兩個人都是莫名其妙蹦出來一句,但是兩人都聽懂了對方想說什麽。
“哎呀,我們這都是在煽什麽情啊。”司諾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頭發。“有你這一句話,我感覺我之前的事情都不是白幹的了。”
蕭簡說出這次的原因:“司諾,我可不是來煽情的,我這次是來找你幫忙的。”
“和我還客氣什麽,說吧,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義不容辭。”
“我需要一個合法身份,男姓,二十三四歲左右,卡奇或者邊緣城市都可以,履曆不要太出格普普通通就好。我知道你們司家和政府的關系最好,如果可以,我希望即使古中恒出馬,也不能查出什麽來。”
“我在軍部混了兩年,也認識了一些朋友,你說的身份問題都不大。”司諾的語氣透出濃濃的八卦,“隻是,我個人好奇的是,這個身份是給和你同居的那位嗎?你除了給他錢,還負責給他……”
卡奇那種二三線城市,周圍貧窮落後的地方很多,犯罪黑暗比率更高,這就造成了非法生育的一些人從出生開始就是黑戶。
除非能夠擁有階位寵,在政策下拿到c級公民證,否則一輩子都是所謂的黑戶。
古中恒定時調查監視的對象是蕭簡,墨狄本人隻是随着照片附送過來而已,他到底是什麽人,是被包養的小白臉還是貧民區的黑戶人員,古中恒一點調查的興趣都沒有,之所以留下那麽些照片,還是爲了打擊自己弟弟的。
所以,他們幾個倒是知道有墨狄這麽一号人,長得挺帥,蕭簡似乎可能包養他……至于其他,就沒什麽印象了。
而現在,蕭簡給人家過明戶,這是要一起生活的節奏啊。古中舒那小子雖然當初不夠爺們,但也算知根知底,總比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小白臉強吧?
不過阿簡自己喜歡就好。
“我就知道,我所剩無幾的名譽都快被你們幾個毀得差不多了,你們就使勁造吧。”蕭簡一半無奈一半好笑,“你們現在還在卡奇吧,别老想着從司謹眼皮底下溜出來找我,有空閑托人把我事情辦好了,什麽時候辦好,我就離開卡奇一趟……好歹把那幾個都躲開了。”
“你躲躲也好。”司諾想起古中舒和蕭雅的種種,贊同的點點頭:“放心,我會盡快将你的事情辦好的,你将那人的照片和一些具體數據,發到我私密的那個郵箱就好。阿簡,我哥在門口叫我了,我先挂了,你自己要多多保重,有空我去找你。”
司諾說的盡快,快的超乎她的意料。
第二天,天黑還沒到,一封沒有署名的快遞就已經到了她的家。
裏面所有的書面證明材料,出生證,學曆證書,身份證,公民卡,醫保卡,銀行信用卡……
蕭簡想到過的沒有想到過的,隻要是一個普通公民具備的,上面都包含了。
她看着東西愣了一下,然後慢慢展開一個笑容。
這小子。
有了這些東西,蕭簡順利的定好了機票酒店,當晚還出去替自己和墨狄定了一套禮服,路過手機店的時候,給墨狄買了一款耐摔實用的,順手自己也換了同樣的款式。
第二天,他們就順利的乘坐飛機到達紀雲城。
紀雲城,算起來其實也不過隻是一個二線城市,但相當大一部分一線城市的名氣,都沒有紀雲來得響亮。
因爲紀雲城得天獨厚,背靠國内著名的孕育谷,無論是到孕育谷去“掃蛋”歸來的隊伍,是以交易爲主獲得寵蛋源的商人,還是三五成群慕名而來或者淘蛋者、旅遊人、鑒蛋師……
龐大的人群都聚集這号稱國内第二大淘寵之城内,其熱鬧性可見一斑。
兩人一下飛機,坐着出租車來到酒店,做好了相關的登記後,就入住了。
蕭簡首先拿着門卡将墨狄的房間打開,将房卡塞到墨狄手上,站在門口對墨狄說:“還記得我之前和你酒店的含義吧?這是你的房間,你手上的叫做房卡,和鑰匙差不多作用,使用方法就是我剛剛那樣。”
搖頭,他看向蕭簡:“阿簡,一起睡。”
她又不是三丨陪,還陪吃玩陪睡覺。
“在外面必須這樣,有什麽問題,我們回家再探讨。”蕭簡直接拒絕,說着她指了指對門:“我就在你對面,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來找我,我有些累了,下午估計要休息幾個小時。剛剛我已經替你點好了餐,會有人給你送飯,對人要禮貌一點。如果無聊的話,可以看看電視,也可以下樓或者出去玩玩,但是注意不要惹事,手機要随身帶着……”
蕭簡飼主模式一打開,不自覺的羅裏吧嗦囑咐了一大堆,直到一旁帶路的客房大姐看墨狄的眼神越來越奇怪,蕭簡驚覺到,停止了下來。
走向自己的房間時,她聽到背後客房大姐小聲嘀咕的聲音:“多好的一個小夥子啊,怎麽就是弱智呢。”
蕭簡一邊關上門,一邊點頭贊同,明明可以去任何一個家族過更好的生活,非要跟着自己,可不是弱智麽?
大概是遠離了卡奇這個是非之地,蕭簡心底一些擔心憂慮也徹底放下了,這一覺她睡得特别沉。
被莫名其妙的胸悶悶醒時,房間裏的光線暗到幾乎都看不到了,她的手在床頭的牆壁上摸索了一陣,打開房間的燈,擡頭看了一眼電子鍾。
下午6:23,晚飯時間。
她走到衛生間沖了個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然後打開門,走到對面準備叫某隻吃晚飯。
門是關着的,蕭簡敲了幾次門,都沒有人回應,按墨狄的敏銳度,自然不可能出現睡死了這種可能。
她猜想着對方或許呆悶了,是下樓轉轉去了,也沒多着急,遂一邊往電梯走去,一邊撥打了墨狄的電話。
墨狄遲遲未接,畢竟也是剛學會用手機,蕭簡很有耐心的等到客服提示音自動挂斷後,再一次撥通了過去。
如此反複撥了四次,手機終于被接起來了,蕭簡舒了一口氣,剛想說什麽卻被生生的堵了回來。
話筒那端的聲音特别嘈雜,女人尖着嗓子撒潑的聲音混着亂七八糟議論的聲音,混亂的如同菜市場。
“阿簡。”墨狄開口,不知道爲什麽,蕭簡就是聽出了一股煩躁。
“墨狄,你現在在哪?”
“在樓下。”從牙齒裏蹦出的聲音,帶着壓制。“我馬上,回去。”
墨狄的話剛說完,那邊撒潑的聲音越來越離得越來越近,也越來清晰:“……你以爲傻子撞壞東西就不用賠了?我剛剛花幾十萬買來的靈寵,就這樣被他給殺了,我這是做的什麽孽……大家過來看看,他自己欺負我這個老太婆不說,現在就想走……”
然後傳來不少的附和聲和聲讨墨狄的聲音。
“放開!”即使沒親眼看見,蕭簡也能想象到墨狄那邊的畫面,緊皺着眉頭,厭惡而隐忍的緊握着拳頭。
他可是一腳就踹飛六階靈寵的人,這萬一要是沒忍住!
“墨狄,站在那别動,記住不許動手!”她看了一眼電梯指示燈的層數,拔腿就向一旁的樓梯跑去
這一次,她充分的展示了經過蕭家訓練的身手有多靈敏,從扶手滑下到轉折處往下一扭身,雙手抓住扶手一借力,整個人旋轉90度,幾秒鍾就下了一層樓。
堪堪到達樓底,剛踏出出口,不用找,便看到了不遠處的門口已經擠滿了人。
蕭簡連忙走出大門口,擠進人群中。
首先墨狄站在人群中央面色不耐,他的身邊,一個打扮還算不差的五十歲左右的女人,雙手拉扯着墨狄,哭天搶地的撒潑打鬧,墨狄襯衣紐扣都被撕扯了幾個,衣擺更是皺的不成樣子。
他們的腳邊,一隻兩階左右的犬型靈寵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看着像是已經死了。
一旁也有保安過來勸阻,但奈何大媽呼天搶地的戰鬥力和圍觀的群衆的阻撓,還僵在那裏。
“阿簡。”
看到蕭簡過來,墨狄轉頭看了過去,他皺起的眉頭,終于舒展了一些。
他決定不再忍耐,一把就掙開了抓着他的老女人,向蕭簡走了過去。
那老女人順勢往地上一滾,咕噜爬起來就抱住了蕭簡的腿:“靈佑蒼生!這世上還有沒有公民的生存權利了,他殺我靈寵還不夠,現在找姘頭過來想把我一起殺了啊……”
蕭簡正想上前,沒走幾步,被旁邊一位看似“好心”的大叔拉了一把,對她說:“姑娘,那是你朋友吧,碰瓷這樣的事情你遇到也算倒黴,她們時常這樣欺負外地遊客,局子裏買通有線人,即使鬧到局子裏,也讨不到好處,你們住這麽高級的酒店也不缺那幾個錢,權當賣錢消災了不是?”
蕭簡點頭,聽起來,說的是很有道理。
隻是碰瓷……
她看向身邊一副忠厚模樣的大叔,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
“我該賠償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