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娜塔莉亞心中的想法。
臨死之前,她對這個世界并沒有多少留戀。
有的隻是不甘心。
其實,她的能力很強,心性堅韌,若不是陷入了偏執的怪圈之中走不出來,未嘗不可以達到全新的高度。
但是,到這種時候都還沒能完成複仇,甚至是被對方死死壓制,娜塔莉亞真的不願意看到這一點。
“那就這樣吧,下輩子見。”代号“撒旦”的男人輕聲說道。
這是他今天第一次把聲音放的很輕很輕。
他的聲音越輕,這車廂裏面的氣氛就越凝固,越沉重。
“這輩子,你沒有過後悔嗎?”撒旦又問道。
“少廢話,開槍便是。”娜塔莉亞的聲音平穩。
後悔?
可能會有吧。
後悔認識他。
後悔愛上他。
娜塔莉亞沒有想過反抗,因爲真的反抗不過。
在這一刻,她忽然就釋然了。
這幾年活着太痛苦,死掉也是解脫了。
在娜塔莉亞的身上,完全沒有出現那種子彈即将鑽入頭部所引起的緊張感。
一秒鍾,兩秒鍾……十幾秒鍾過去了。
這個男人還沒有開槍。
“撒旦,你爲什麽還不動手?”娜塔莉亞露出了嘲諷的冷笑,此時的她徹底處于了那種無畏無懼的狀态中,“你在憐憫我?”
“我沒打算殺你。”撒旦的聲音很輕,“幾年前你替我死了一次,算是我欠你的。”
說完,他把另外一隻手松開,手心裏的子彈稀裏嘩啦的落了一地。
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已經把彈匣給退了出來,頂着娜塔莉亞頭部的那把槍裏面根本就沒有一顆子彈!
聽着子彈在車廂地墊上滾動的聲音,娜塔莉亞愣住了。
她是真的沒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是要殺了自己麽?怎麽又放棄了?
就在她愣神的一刹那,身邊的那個男人已經推門下車。
他摘下了口罩,将之随手扔在了路邊的垃圾箱裏面,站在夜風之中,一股讓人感覺到寒冷的氣息開始逐漸的從他的骨子裏面透發出來!
氣息這種東西,一般情況下都是缥缈無形的,可是這時候的娜塔莉亞卻能夠感受的非常清楚……這似乎……似乎是一種來自于地獄的味道!
隔着車窗,娜塔莉亞看着這個男人的背影,感覺到他似乎是從無盡的屍山血海之中走出來,然後帶着滿身的死亡氣息,重新出現在這人世間!
下一秒,娜塔莉亞似乎感覺到自己的視線被阻隔了,因爲,一片濃郁的黑色已經充斥在她的眼中了!
那是一件寬大的黑袍!就這樣迎風而展,随後便披在了這男人的身上!
在這一刻,娜塔莉亞本能的揉了揉眼睛。
因爲,那黑色的影像進入了瞳孔,似乎讓眼睛有些刺痛。
她忽然覺得,這個黑袍和那個男人如此的相配!
似乎,似乎他本來就該是這個樣子的!
這個男人回頭看了娜塔莉亞一眼。
而這一次,娜塔莉亞并沒能看到他的臉。
因爲,在這個代号爲“撒旦”的男人臉上,有着一塊黑布。
确切的說,他整個人都籠罩在黑色之中。
那黑布的顔色極爲濃郁,遠遠勝過夜色的深沉。
他對着車裏的娜塔莉亞說出了彼此間的最後一句話。
“我是死神,你可以選擇記住,也可以選擇忘掉。”
随後,這個男人轉身離開,黑袍迎風而舞。
看着死神的背影,娜塔莉亞的眸光微凝。
他好像是從地獄中走來,身後漫卷着死亡與塵埃!
…………
伊萬諾娃和蘇銳此時已經走出了酒店。
“娜塔莉亞的速度好像比我們預計的時間延遲了一些,她在搞什麽?”伊萬諾娃問道。
副局長女士現在很不爽。
在她的身上,很少會出現這種對局勢全面失去掌控的情況。
而這,就是大意輕敵所帶來的。
娜塔莉亞可是上過戰場的特種兵,經曆過槍林彈雨,一旦鐵了心的要反撲,那麽估計真的夠伊萬諾娃喝一壺的。
蘇銳看了她一眼:“你剛剛調集的那些人,大概什麽時候能趕到?”
“五分鍾。”伊萬諾娃的眼睛裏面滿是冷芒,“娜塔莉亞這一次插翅難飛,這是對俄國陸軍和聯邦安全局的極大挑釁!我們絕對不會放過她!”
“先别激動,誰輸誰赢都還不好說呢。”蘇銳看了她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随後又在心中說了一句——很抱歉,可能要利用你們一下了。
在俄國的首都莫斯科,對于地下組織的管控還是極爲嚴格的,黑暗世界的勢力很少會選擇把動手地點選擇在這裏。
但是這一次,情況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蘇銳從國内來的時候,特地讓人帶來了某樣東西,他堅信,有些人一定會強烈的嗅到這種東西的氣味!
伊萬諾娃并沒有想到,這一次的事情遠沒有她想象中那麽簡單,蘇銳在這裏面也動了一些小心思。
其實,光是來一個娜塔莉亞,就已經足夠她受的了,要是其餘的黑暗勢力也攙和進來的話……那可真是要吃到飽甚至吐出來了。
而随着一些事情漸漸的聯系起來,蘇銳的腦海裏面也漸漸的有了答案。
蘇銳知道華夏科研小組的重要性,自然不會拿他們的生命來做賭注,而研究成果的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的,任何一方面,蘇銳都損失不起。
但是,他不願意損失,不代表别人不想盯着這塊肥肉。
所以,該主動出擊的時候,蘇銳絕對不會放過,更何況,他這次是其實是要借一借俄國軍方的勢。
這一切的決定都做出的很倉促,但是卻是時下最好的選擇。
當然了,蘇銳是不會坑了那些華夏科研專家們的,雖然楊保民教授和他的組員們到現在都還蒙在鼓裏,但是蘇銳已經提前就這個計劃跟華夏的首長們通過了氣。
這麽大的事情,蘇銳不會先斬後奏,而且,他也需要老家裏提供一些支援。
俄國這次事情不容小觑,首長們都如此重視,蘇銳一貫謹慎,此時更不可能認爲憑自己帶着雙子星就能夠強勢救場——這種事情,自然是人越多越好了。
而且,好不容易來一趟歐洲,自然得把能辦的事情給辦了。
畢竟這是在俄國境内,戰鬥民族能夠幫助自己做很多事情。
靜悄悄的布置了那麽多事情,那麽該咬鈎的也要咬鈎了。
不過,盡管準備足夠充分,但是蘇銳并不是有百分百的把握,萬一咬鈎的不是魚兒的嘴,而是一張血盆大口,怎麽辦?
很簡單,那就把槍管伸進這血盆大口裏面,順着喉嚨把内髒給打個稀巴爛!
而對于這一切,娜塔莉亞和伊萬諾娃這兩個今晚的女主角都還蒙在鼓裏,一無所知。
大戰前夕靜悄悄,夜色漸漸的濃重了,街道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少。
蘇銳眯着眼睛看着前方,一言不發。
伊萬諾娃看着蘇銳的神情,說道:“我發現,你每次較真的時候,都會眯眼睛。”
蘇銳看了她一眼:“那是因爲我視力不好。”
“可你在看到美女的時候,也沒見你這樣眯眼睛啊。”伊萬諾娃表示蘇銳的冷笑話很不好笑,反手就還了一個更冷的笑話。
“你說的美女,是你嗎?”蘇銳笑了起來,把對方上下打量了一遍,“很抱歉,你穿的太嚴實了,誘惑不到我。”
在這樣的夜裏,真的不适合講冷笑話。
“膚淺的男人。”伊萬諾娃輕哼了一聲。
“無趣的女人。”蘇銳也毫不示弱的還了一句。
“你可能根本不知道紳士這個詞是什麽。”伊萬諾娃非常不爽。
可是,她這個時候并沒有意識到,和蘇銳鬥嘴,是一件讓人多麽抓狂的事情。
“這算是我今年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蘇銳哈哈一笑。
“哪裏讓你覺得好笑了?”伊萬諾娃斜眼看着蘇銳。
“戰鬥民族和我談紳士。”蘇銳聳了聳肩。
于是,伊萬諾娃又要暴走了。
她硬生生的壓住心裏的火氣:“你這是人身攻擊,你這種人不懂得照顧女人情緒的人,注定一輩子都找不到女朋友。”
要是邵梓航在旁邊,肯定得大肆吹噓一番蘇銳的桃花運,不過以蘇銳的性子,自然不會拿這種事情厚着臉皮來自賣自誇,他說了一句:“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找到女朋友,但是我知道的是,我肯定不會找你當女朋友。”
蘇大帥哥鬥嘴技能一打開,誰是對手?
伊萬諾娃被氣的臉色發青。
她的職位高,權力大,再加上本身又是個大美女,所以平日裏其他男人見到她都是客客氣氣的,什麽時候遇到過蘇銳這種人?
即便面對美女,蘇銳也是針鋒相對,絲毫不讓!
“不過,要是這麽任由娜塔莉亞打過來的話,機場的正常運營秩序就極有可能會被打破了。”這始終是伊萬諾娃心頭的一根刺,“我可不想看到莫斯科的名聲因此在國際上大受影響。”
“這個還不簡單。”蘇銳攤了攤手,“就說天氣不好,讓所有飛機都停飛,不就行了?”
這句話看似異想天開,然而,蘇銳絕對不是在說笑,并且或許馬上就要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