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貿易,還是金融,抑或是華資收購,都會出現惡意阻撓,而且手段非常上不得台面,吃相也是極爲難看。
蘇銳在心中默默的想着,表情裏漸漸充滿了認真……以及嚴肅。
這個任務真的很難很難。
普蘭鐵路當時修建的時候,被普勒尼亞和蘭斯尼亞稱爲“自由之路”,寄予了重大希望,那時,七十年代的華夏,能拿出當年全國生産總值的百分之五援建這條鐵路,是什麽概念?
大概相當于今天一下子拿出六萬億華夏币了。
如此恐怖的數字。
如此大的決心。
華夏的心血不能白費。
張玉幹接着說道:“兩國後來教育水平暴跌,幾乎已經沒有人懂得維護鐵路了,而且,很多人素質太差,拆了鐵軌和車皮集裝箱去倒賣的大有人在,再加上兩國後來的政治精英們強行修改相關法案,妄圖進行鐵路私有化……”
蘇銳停着,心中一陣憋悶,竟是直接打斷了張玉幹的話:“首長,你别說了,這真的太讓人憋屈了。”
這條鐵路可是将近兩千公裏,這是多長的距離?大概相當于從華夏首都到香港了!
而那個年代,爲了援建這條鐵路,六十八名華夏施工人員永遠都沒能回來。
如今,這條鐵路被那兩國給折騰成了這個樣子,怎麽對得起華夏當年的心血,怎麽對得起那六十八名工人的在天之靈?
曾經的非洲自由之路,如今已經是鏽迹斑斑,破爛不堪!
這條普蘭鐵路想要重新活過來,政策、援助、局勢、經濟……等等方面,都需要照顧到!
蘇銳簡單的盤算了一下,就覺得頭有點大!難度實在太大了!這是曆史遺留問題!而且兩國的現狀目前已經到了不可控的地步了!
“首長,這任務太艱巨了點吧?而且想要盤活,周期實在是太長太長了。”蘇銳頗爲無奈,“這恐怕連舉國之力都沒法完成的事情,我怎麽可能辦的到?”
張玉幹說道:“舉國之力還是能辦到的,但是不可能用舉國之力來做這件事情,所以,得尋找一個合适的角度來切入進去。”
成家路也補充着說道:“國家已經在進行這方面的部署了,缺的不是一錘定音的做法,缺的是能穿針引線的人。”
蘇銳露出了無奈的苦笑:“可這得穿多少針,引多少線?”
這是一項極爲龐大的工程,要考慮到方方面面,蘇銳并不認爲自己能辦到這一點。
“不能辦到也得辦到,這是沒得商量的事情。”張玉幹的語氣也滿是認真,“蘇銳,盤活普蘭鐵路隻是表面,确切的說,普蘭鐵路,也隻是穿針引線的其中一根線而已。”
“什麽?”蘇銳聽了這話,不禁有點不太理解。
普蘭鐵路,這麽浩大的工程,怎麽就成爲了其中的一根線而已了呢?
張玉幹拿着激光筆,在地圖的一個區域畫了個圈。
他很認真的說道:“這個任務中最重要的目的,則是事關華夏十八億畝耕地紅線。”
十八億畝耕地紅線!
聽了這話,蘇銳的表情瞬間就凝重了起來。
他盯着地圖上被張玉幹圈出來的區域,說道:“我想,我大概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了。”
張玉幹詳細的解釋了一番:“華夏人口衆多,不可能讓糧食完全依靠進口,那樣會受制于人,必須嚴守十八億畝耕地紅線,不能夠有一丁點的退讓,但是,很多人都不知道,在這十八億畝耕地之中,有足足五億畝,都是種植的玉米。”
蘇銳點了點頭:“我明白,現在玉米基本上都是用作飼料了,而且産量真的不算高。”
張玉幹點了點頭:“所以,如果能把這五億畝玉米種植換成谷物的話,可能華夏就可以徹底擺脫糧食進口了,當然,像棉花和大豆等高度依賴進口的作物也可以試着降低對進口的依賴,否則,稍稍打一場貿易戰,都有可能讓我們受損極大。”
蘇銳沉默了一會兒,他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系,怪不得首長們一直慎重的等到了現在,的确,這個任務的難度實在太大,關聯性又太高,一旦完不成,那麽對整個華夏接下來十年的走勢都會形成重要影響。
蝴蝶的翅膀尚可引起一場飓風,更何況這是五億畝耕地呢?
蘇銳盯着地圖,遲疑了一下,然後說道:“所以,首長,你剛剛圈出來的這塊地……是多大?”
“正好……五億畝。”張玉幹微笑着答道。
蘇銳倒吸了一口冷氣,不禁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
随後,一股熱流開始在他的胸腔之中湧動着。
是的,治國理政永遠不會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簡單,國家的領導人需要考慮方方面面,就像此時的任務,常人或許根本想不到這樣的角度。
“我們國家和普勒尼亞是好兄弟……至少表面上看起來還是這樣。”張玉幹說道,“我剛剛圈出的那塊地,正好是五億畝,而且,這是五億畝極其适合耕種的……荒地!”
蘇銳感慨了一句:“那邊人真是守着寶貝不知道珍惜啊,但是,這又怎麽能完全盤活普蘭鐵路呢?”
“你看這裏。”張玉幹指着地圖上的另外一個角:“這裏基本上就到達普蘭鐵路的終點了,而在今年的十月份,巴托梅烏港将在這裏落成,吞吐量将媲美南非的納塔爾港。”
蘇銳的眼睛裏面驟然閃過了一道亮光:“這港口是……華夏援建的?”
“不,确切的說,不是援建。”張玉幹這一次換了個語氣:“爲了避免重蹈普蘭鐵路的覆轍,這一次,表面上看起來是無息貸款援建,但實際上,是全華資控制。”
蘇銳倒吸了一口冷氣,再度感慨高層的遠見卓識。
不是要穿針引線嗎?
這樣的話……鐵路、港口、五億畝耕地,這針和線不就連起來了嗎?
“普蘭鐵路當初之所以衰落,運力大減,和南非的解放有着極大的關系,港口和公路運輸戰勝了鐵路,但是,當巴托梅烏港落成之後,一切就都變得不一樣了。”成家路補充道:“整個非洲東部的格局,都會發生極大的變化。”
“我明白了。”蘇銳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利用巴托梅烏港的吞吐能力,提升普蘭鐵路的運力,在複活當地經濟的同時,把普蘭鐵路沿線這五億畝耕地全部利用起來,這樣就極大的緩解華夏糧食進口的壓力,從此華夏在國際上也會有更多的話語權了。”
蘇銳明白,如果這五億畝能夠完全開發的話,那麽至少在糧食方面,華夏将不會再有受制于人的壓力了!
而這一條鐵路,則是給五億畝耕地提供了天然的運輸條件,當巴托梅烏港正式投入運營的那一天,那麽這一切就都活了!
蘇銳看到這裏,不禁深深的感覺到,國家在下一盤超大的棋,這得需要多強的眼光,才能完成這樣的突圍?
“隻是,以普勒尼亞現在的局勢,這五億畝耕地能順利的按照我們的意願來開發嗎?”蘇銳問道。
“你不要忘記了,當年,第一個在聯合國大會上穿着中山裝支持我們的國家是哪一個。”張玉幹微笑了一下,“就是普勒尼亞。”
當時,聯合國對《聯合國大會2758号決議》進行投票表決,也正是由于一幫非洲窮哥們的全部贊成票,華夏才得以在聯合國中取代某個“民國政府”。
這樣看來,當初援建普蘭鐵路的政治意義也是非比尋常的。
“五億畝耕地。”蘇銳再度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站在了地圖前面。
他伸出手指,在上面比劃了一下,從巴托梅烏港一直劃到了鐵路的尾端,然後說道:“這個港口如果能順利落成的話,那麽這兩個國家的經濟都會發生變化,長遠來看,這變化一定會是翻天覆地的。”
“所以,任務艱巨。”張玉幹說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初支持我們華夏的普勒尼亞領導人派系,如今應該也自顧不暇,焦頭爛額了。”
“不錯,他們的處境确實不太好,那邊的叛軍确實比較嚣張,不過這些叛軍心裏也有數,并沒有去破壞普蘭鐵路,他們知道華夏有怎樣的話語權。”張玉幹說道。
“咱們還在等他們國内的矛盾更加激化嗎?”蘇銳說道。
看着這地圖,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心情變得有些激蕩了起來。
“要等。”張玉幹說道,“當然,我們也在采取措施,加速這個過程。”
“到時候,我以什麽名義過去?”蘇銳問道,“總不能以華夏的名義來推動這件事情吧?”
“說實話,華夏能想到這一塊的局勢,其他國家和勢力說不定也能想的到,在這種情況下,你就得暗中來做這件事情了。”張玉幹看着蘇銳,“這也是我們爲什麽要找你來的原因,沒有人比你更适合了。”
蘇銳挑了挑眉毛,笑了起來:“首長,你們又要征用太陽神殿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