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蘇銳的這句問話,李連玉的臉色頓時就煞白了!
不過,他調整情緒的功夫還算是比較一流,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李連玉已經意識到,蘇銳這句話絕對不是無的放矢!
他似乎已經提前知道了真相!
“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麽。”李連玉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是真的不能在對方的面前暴露出自己的真正身份。
在官場上,有些時候“站隊”是必須要做的事情,但是在你最初站隊的時候,你并不能夠判斷出局勢的未來走向,也不知道自己這場站隊能夠帶來什麽樣的提升,但是,短期之内是一定能夠收到成效的,隻要上面的大佬不倒台不退休,你就可以安安心心的等着提拔了。
而李連玉,無疑就是這“站隊行爲”之中的受益者了。
如果不出什麽意外的話,在他退休之前,絕對可以穩穩的成爲省部級幹部,尤其是在江南這種富饒的大省,這種官職都是要争破頭的。
李連玉所站的真實隊伍并沒有太多的人知曉,他現在之所以還是同昌市的市委書記,并沒有走上更高一層的台階,完全是上面想要把他變成一個紮在江南腹地的釘子,一個看起來還算出衆但卻并不是那麽耀眼的釘子。
這一段時間來,李連玉一直不是特别高調,無奈的是,他有一個高調的兒子,這個高調的兒子整天叫嚣着——我爸在中央有關系,我把在中央有關系!
謠言傳的多了,也就變成了真相,至少現在同昌市的上上下下機關裏面,幾乎沒有人不認爲他們的李書記在中央裏沒有靠山。
這種傳言會是很多人希望擁有的,至少能夠讓别人忌憚自己。然而,這卻完全不是李連玉希望看到的場景。
李大雷專業坑爹三十年。
…………
李連玉望着眼前的幾個年輕人,表情之中有些捉摸不定。
他知道,既然對方能夠說出“白家”來,就說明他肯定不是從江南的風言風語之中聽說自己的往事,他肯定是來自于首都。
把李連玉眼睛裏面的情緒盡收眼底,蘇銳微微一笑:“李書記,你真的不明白我們在說些什麽嗎?”
李連玉當然明白,但是此時的他不得不揣着明白裝糊塗。
站隊這種事情,哪能像這個年輕人一樣,随随便便的就講出來?況且,這其中還涉及到許多秘密的成分!
“爸,你怎麽還和他們說話?你快點把他們給我趕出去啊!”李大雷瘋狂的喊着。
“你給我閉嘴!”周顯威反手就是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李大雷的臉上。
毫無顧忌!
當着父母的面打兒子,周大公子也是嚣張的沒誰了。
但是他可不會在意這麽多,在周顯威看來,這個李大雷嚴重的侮辱了他的妹妹,那就該打,往死裏打都不過分。
看他以後還有沒有膽量再開着車到蓮塘鎮去耀武揚威!
“殺人了,殺人了!”李玉蓮尖聲喊道。
看到兒子當着自己的面被打,她的心簡直快要疼炸了。
可是,她這個當媽的完全沒想到,曾經李大雷和幾個同伴暴揍交警,把對方打的顱内出血住進重症監護室的時候,人家的父母又是怎麽想的?
都是爹娘生養的孩子,憑什麽隻有你們打别人的份,别人就不能打你們了?還有這種道理?
對于這種觀點,周顯威隻有報以冷笑。
聽到李玉蓮所喊出的那句“殺人了”的話,他淡淡一笑,左右開弓就是兩巴掌——嘿,這貨打的更起勁了!
此時,王瑩武已經把這疊加别墅的門給關上了。
他就像是一尊門神一樣,守住了出口。
見此情景,李連玉的一顆心漸漸的往下面沉去!
他相信,這幾個人一定是來者不善,而且手裏掌握着他最想避免的東西!
那邊李玉蓮還在尖叫着,周顯威覺得她實在是太聒噪了,于是反手在她的頸後劈了一掌。
挨了這麽一下,李玉蓮再也叫不出聲,軟綿綿的就倒了下去。
“玉蓮!”
李連玉本能的喊了一聲。
然而沒有任何的作用,周顯威隻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說道:“李書記,現在最好放聰明一點,放心,我我們不是劫匪,也不惦記你家裏的錢,所以,你盡管淡定一些。”
“放開我,放開我!這裏是我家,你們無法無天了……啊!”
李大雷還在喊着什麽,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同樣被周顯威一巴掌打暈。
“李書記,你盡管放心好了,他們沒什麽事的,過個把小時就能醒過來了。”周顯威嘲諷的笑着說道:“現在,沒了這群惹麻煩的家夥,我們可以盡情的讨論一下該讨論的問題了。”
沒想到的是,李連玉看到自己的老婆孩子被紛紛打暈,反而覺得輕松了一些,根本不像之前那樣激動,他伸手指了指沙發:“有什麽話,坐下說吧。”
從開始到現在,他都隐隐的從蘇銳的身上感受到難言的壓迫力。
這種壓迫力非常的清晰,李連玉經常從一些比自己官職要大很多的領導身上才能感覺到。
可是,對面這個年輕人看起來也不到三十歲的樣子,爲什麽就能擁有這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呢?在李連玉看來,這真的是一件非常難以理解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們想說些什麽。”李連玉說道:“盡管說吧。”
此時,單單在人數上,他已經處于了絕對的下風,因此把姿态放的很低。
當然,他并不會把蘇銳幾人當成所謂的暴徒,在他看來,對方既然能夠問自己究竟“姓”什麽,這一點就很好判斷出來了。
李連玉知道,對方是爲了李大雷的事情而來,但也不隻是爲了他的事情而來。
“我想,蓮塘鎮的事情,李書記并不知道真相,你也不能聽信你兒子的一面之詞。”蘇銳淡淡的說道。
“當然,這件事情我會調查清楚的,同昌的公安機關和當地的警察會協同辦理此案的。”李連玉在回答的時候,皺了皺眉頭。
他這句話明顯是想向蘇銳施加一定的壓力,甚至是想要以此來保持談判的主動權。
隻是,聽了這話,蘇銳微微一笑,而周顯威卻是撇了撇嘴,很不客氣的吐出了兩個字:“幼稚!”
李連玉的眉頭深深皺起,已經多少年沒有人敢這麽和他講話了!
然而他卻不知道,這就是周顯威最想說的話!
用警察來威脅蘇銳,這難道不幼稚嗎?
“如果真的讓警察來處理的話,我想你的兒子應該已經被判了很多年了。”蘇銳微微一笑,說道:“李家公子的所作所爲,恐怕李書記這個當父親的還不知道吧?昨天晚上連強搶民女的事情都幹出來了,還有什麽他不敢做的?”
“強搶民女?事情的真相,你說了不算。”李連玉雖然知道自己的兒子究竟是個什麽樣的貨色,但是在這種時候,還是不得不去主動維護他的。
“不,我說了算。”
蘇銳淡淡的回了一句。
他臉上的笑容落在李連玉的眼睛裏面,總是有一種高深莫測的意味。
這個男人到底經曆過什麽,怎麽可以給人帶來這種感覺?
“你說了算?”李連玉搖了搖頭:“在最終的調查結果出來之前,我會讓我的兒子安分一點,但是,如果事情的最大責任是你們,那麽不好意思,公安機關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我也不會多加幹涉。”
“别這樣說,李書記,如果調查結果真的出來了,我可以保證,結果會讓你的兒子很慘。”
蘇銳說到這裏,兩根食指交叉,比劃了一個“十”字:“刑期十年起步。”
十年起步?
李連玉雖然知道自己的兒子在外面作惡多端,但是真的不知道會嚴重到十年起步!
而且,在他看來,自己的官職已經到了現在這種地步,兒子如果不是因爲殺人,或者其他什麽重大經濟問題,警察根本就不會抓,很多事情都是一個電話就可以擺平的。
而這個從首都來的年輕人,居然那麽肯定的說李大雷的刑期将是十年起步!
是的,在蘇銳張口問對方是不時姓白之後,李連玉已經本能的認爲他是來自首都的了。
蘇銳這鎮定自若的樣子,讓李連玉的心中咯噔了一下。
他潛意識裏已經打了退堂鼓了!
“李書記,我想在當父親這件事情上,你真的非常失職。”蘇銳淡淡的說道:“貴公子如果繼續這麽作惡多端下去,那麽我想會嚴重影響到你的仕途的,連自己的兒子都管不好,怎麽可能成功的成爲一個引而不發的釘子?”
引而不發?
釘子?
聽了這兩個詞,李連玉的表情登時就凝重起來了!
這是什麽意思?
他難道知道自己本來的身份嗎?
要知道,李連玉就是一個釘子,一個棋子,被安在這富饒發達的江南大地之上,看似随意的一落子,但是到了關鍵時刻,有可能會迸發出極大的能量。
所以從這一點來說,李連玉的戰略意義非常重要。
當然,或許别的勢力或者别的大佬也會在江南布下暗棋,但是并不是所有棋子都能走到李連玉這一步的。
在這位同昌市的書記看來,兒子的安全很重要,但是自己的政治前途同樣重要!他肩負着重要使命,這是根本沒得商量的事情!
“爲了你的使命,你也不能再繼續縱容你的兒子了,對嗎?”蘇銳微微一笑。
聽到“使命”二字從蘇銳的口中說出來,李連玉的身體狠狠的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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