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所指揮的便是右翼的第七營和第四營,第四營是剛占據遼南時候的第四混編營拆分而來,多年來人員流動,卻依然是遼南最強的一個營頭,第七營則是最近一次擴軍而成,其中的骨幹是參加過旅順之戰的輔兵,這些士兵在當輔兵和預備兵的時候接受過基礎訓練,又有旅順之戰的戰場經驗,是極好的動員兵力,抽調士官和軍官加強後,一個新的營頭便建立起來,經過半年的強化訓練,已經是登州軍隊流水線上的合格産品。
對面的後金軍旗号有正藍和鑲藍旗,朱國斌輕輕冷笑了一下,皇太極依然有私心,從他的布陣看來,皇太極最嫡系的兩黃旗、兩藍旗在防禦的方向,而兩白旗、兩紅旗則在進攻的右翼,顯然可能遭遇更大的損失。
徐山的北面,二台子村距離山腳不到半裏,早上進攻二台子村的是豪格正藍旗,此時裏面已經駐紮進了鑲藍旗烏真超哈,還有一些兩藍旗的真夷,在二台子村側後列陣的是兩藍旗約四千騎兵,蒙古右翼大概有五百人,這支部隊是以前情報中沒有出現過的,朱國斌認爲是剛剛趕到戰場不久。
徐山東側有一個通道,可以從這裏繞過徐山,但徐山背後還有一個榆林鋪,第四營在這裏駐紮了不短的時間,而且陳新一早将此處作爲預設戰場,在面對徐山東側方向挖設了壕溝和土牆,嚴寒到來之後潑水成冰。後金騎兵步兵都難以逾越。
榆林鋪中還有一個預備兵方陣千總部和三百複州守備隊士兵駐守,這支預備兵千總部來自文登,除了火炮是用的虎蹲炮之外,長矛火铳都與戰兵一緻,雖然陣形和機動能力不強,但防禦訓練經過戰前特别加強,朱國斌看過他們演練之後。并不太擔心徐山東面的防禦。
“陳大人要求打出氣勢來,讓營炮隊随行,第一千總部重武器旗隊盡數投入。”朱國斌招過參謀下達了命令,騎手搖動了中軍的一面号令旗,片刻後山腳的第四營營旗應旗,下屬各部紛紛下達口令整隊。不久鼓點和銅笛聲響起,第四營兩個方陣千總部的前排開始前進。
兩個千總部共形成八個連隊方陣,每總前排爲一司的兩個連,歸屬一名把總指揮,每個方陣的基本組成爲二百一十四人,每連方陣長矛兵九十十六人。另有分遣隊一個旗隊,在四個方陣的後面,則部署了一個鴛鴦陣司,四百五十餘人,前陣由第四營副營官指揮。
登州鎮對後金左翼的第一波進攻投入兵力一千五百人以上,團屬炮四磅炮三門,虎蹲炮四門,營炮隊八磅炮四門。還有重武器旗隊一個。
随着方陣開進,漫野的長矛晃動起來,如同海風吹過樹林,這片長矛樹林的背後,便是按戰鬥組編配的鴛鴦陣小組,配屬野戰炮車在馬匹拖動下跟随在陣後。
第一線的四個方陣前進後不久,後排四個方陣也開始前進
此時作戰參謀過來行禮道:“旅官大人。陳大人增調一個騎兵千總部到右翼,歸屬第二旅管轄,但命令火箭兵調去左路,火箭兵連這一輪打完就要撤走。”
朱國斌皺皺眉。看過後金布陣後,他認爲徐山所在的右翼需要變守爲攻,陳新增援騎兵給右翼是必要的,但火箭兵卻不知爲何要調走。朱國斌看看左翼黑壓壓的後金騎兵,此時那些騎兵依然未動,片刻後點點頭,“知道了。”
。。。
徐山上一陣呼嘯,二十餘道白煙騰空而起,在空中留下歪歪扭扭的印迹,豪格的目光跟随着那些印迹,看着那些帶着長木杆的火箭彈墜落而下,在二台子村周圍的雪地中濺起一團團的雪粉,随後有些地方炸開耀眼的火團。
正藍旗旗主豪格看了一眼徐山上的旗幟,有個朱字的紅色副總兵認旗,應當便是那個朱國斌,聽說是個遼人,以前隻是個海州附近的軍戶,從海上跑去了登州,是最早跟着陳新的人。從登州鎮登陸遼南以來,後金面對得最多對手不是陳新,而是這個朱國斌,他長期駐守金州旅順,又十分擅長騎兵作戰,豪格在旅順之戰時對他就印象深刻。
登州的方陣在行進中依然整齊,陣前三十步左右是一排隊形稀疏一些的士兵,豪格看過何長久的訓練,這是登州每個方陣連都有的分遣隊,他們的作戰方式靈活,使用刺刀燧發槍,冬季時隻穿棉甲,能擔任偵查、前鋒、掩護、正規攻擊等多重任務,被陳新稱作爲輕步兵,在陣戰時往往是擔任散兵角色,在大陣之前與敵交鋒,掩護方陣兵的接近。
每連的散兵中還夾雜有兩個鴛鴦陣戰鬥組,每組二十四人,他們同樣擔任方陣前鋒的角色,爲方陣提供掩護。
身側一陣馬蹄聲響,豪格轉頭一看,濟爾哈朗騎馬跑來,他對豪格大聲道:“一千七八百的登州兵,第二陣也是這個數,方才還看到有一隊數百人馬兵。”
“還有那種大些的銅炮。”豪格指了一下登州步陣的兩翼,濟爾哈朗順着看過去,确實每個側翼皆有兩門馬拉炮,比之以前他見過的四磅炮更大一号,實際上這種八磅炮最早在複州攻勢時就露相了,後來對蓋州的破襲以騎兵爲主,這些步兵大多隻到青沙河爲止,所以濟爾哈朗沒有看到過。
“幹啥把炮擺在兩翼?”豪格摸着下巴問道,“咱們都是擺在中間陣前。”
濟爾哈朗也弄不明白,在他想來,正面是最容易打到人的,爲何登州鎮要把大些的炮擺在兩翼。
“這登州鎮花樣百出,一個炮也能擺出學問來。”濟爾哈朗用粗豪的大嗓門道,“豪格貝勒,您是左翼的主将,你說咱們怎麽打。”
豪格看了片刻道:“劉叔你打他們左翼,我打他們右翼,擊潰他們前陣後驅潰兵沖破第二陣,若是他們白得快,咱們就乘勢拿下徐山。”
“聽說那後面的榆林鋪已經被登州鎮挖成了溝溝道道,咱們拿下徐山怕是用處不大。”
“咱們在徐山架炮,登州鎮便無法在靠近榆林鋪的地兒列陣,把他們壓到一團,一個也跑不掉。”
豪格頗有些豪情滿懷,回想起後金曆史上多次對明軍的大屠殺,那種屠殺沒有任何危險,明軍在集體恐慌的作用下毫無還手之力。
濟爾哈朗瞟了豪格一眼,他最知道豪格的心态,豪格打仗和爲人都還行,就是平日做事猶豫,在戰場上又過于勇猛,缺少長遠眼光,貴族中對他有些不信任感,很多人不當他是正藍旗旗主,而隻當豪格是皇太極的的兒子,所以豪格心中始終有種不服,想要得一個驚天之功。
濟爾哈朗低聲提醒道:“豪格貝勒,我等守穩二台子村便可,徐山得不得皆無妨,但左翼萬萬不能出纰漏。”
豪格點點頭,此時登州的散兵已經到了二台子村百步,二台子村中嘭嘭兩聲炮響,分出兩枚三斤有餘的鐵彈。
更遠的轉子山方向,幾道煙迹飛越低沉的天空,飛向那些密集的騎兵,片刻後後金騎兵便派出一支分兵往轉子山西側。
豪格拉了啦領子道:“大汗要開始攻打登州鎮左翼了。咱們這裏要打狠一點才好。”
濟爾哈朗點點頭,兩人各自領着戈什哈回到二台子村側後兩翼,登州鎮四個方陣沉穩的前進着,突然旗幟舞動,接着一聲鳴金響起,全軍齊聲大喝一聲停止下來,此時距離二台子村僅有一百五十步,軍官在隊列間命令整隊,跟在後面的炮兵紛紛從陣形間隙中穿過,飛快的放下炮車,又從炮車上取下裝彈清膛的工具,高速完成了射擊的準備工作。
兩聲火炮的轟鳴,炮彈卻并非來自登州鎮,而是從二台子村的廢墟中飛出,來自後金自行仿制的青銅三斤炮,兩發炮彈中有一發擊中了登州陣線,豪格甚至看到了肢體飛舞,鐵彈的威力和心理震懾能力遠超冷兵器。
ps:最近精神很疲憊,更得比較晚。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