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奴才聽聞貴妃娘娘染了風寒。”王良恭恭敬敬的将聽到的消息彙報給赫連錦。
如果是其他的妃嫔生病,王良不會将消息主動送到赫連錦面前。這後宮之中,也就隻有皇後和貴妃有這個特權。這兩人背景驚人,無關于是否寵愛,赫連錦多少會給她們的父輩幾分面子。王良能成爲赫連錦最信任的侍從,很清楚什麽應該及時禀報,什麽不需要言語。
“哦?風寒。”赫連錦擡起頭看了恭恭敬敬禀報的王良一眼。
女子多數都是文人,生病倒也是常事。武者的身體素質向來比較好,倒是很少生病。薛婉秀是妃嫔之中唯一一個武者,進宮幾年也很少聽到她生病的消息。薛婉秀難得生病,讓人将消息傳到他的耳中,他若是不過去還真有些說不過去。
昨日薛婉秀也稱得上是‘一舞傾城’,以赫連錦的眼光自然看得出來,勁裝雖然美麗,但比起尋常衣物來說比較淺薄。這幾日溫度不算低,但夜晚的時候還是微寒。劇烈活動多少會出些汗迹,再在閣樓裏吹一吹夜晚的冷風,染了風寒倒也正常。薛婉秀是按照他的要求獻藝才會生病,赫連錦更是應該過去看看。
他左右都要走這一遭,倒是好算計。
“前去診斷的郭太醫也說了是風寒,已經開了藥。貴妃娘娘的病情可能有些嚴重,今個兒一天都在塌上躺着。”王良如實相告。郭太醫是太醫院的老太醫,醫術僅次于陛下禦用的雲太醫。而且這郭太醫還是個眼中容不得沙子的性子,不會撒謊。他的診斷結果,非常可信。
薛婉秀因爲是習武之人,也有着習武之人的習慣。每日晨起鍛煉是必不可少的,她早晨沒有起床,一直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還在床·榻上躺着。從這一點上來看,可信度也很高。
赫連錦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向禦書房的一個地方看了一眼。“既然這樣,那我們就過去看看。”
“是,陛下。”王良有些疑惑赫連錦說的是‘我們’而不是‘朕’。但他也沒有過去糾結赫連錦的稱呼,恭恭敬敬的打開房門,看着赫連錦走出去。
任苒聽到赫連錦的話便從座位上起身,在赫連錦的前面走出了門,赫連錦也走出禦書房之後,他這才走到了他的身側。赫連錦說的‘我們’,自然包括了她。
赫連錦在中秋晚宴上肆無忌憚的展現了他對她的感情,夜晚夜宿了栖鳳殿。第二天他們卻依舊保持了以往的習慣,任苒還是隐匿了身形跟在赫連錦旁邊。京城看起來風平浪靜,事實上危機四伏。任苒呆在暗處,要比呆在明處更能保證兩人的安全。
兩人走進薛婉秀的卧室,薛婉秀正在侍女的服侍下小口小口的喝着熱水。她以往紅·潤健康的面頰,此時看上去有幾分蒼白。這病情倒也稱不上太過嚴重,看上去她的精神還算是不錯。
“參見陛下!”薛婉秀掙紮着起身。
“不必多禮。愛妃此時可感覺好些了?”赫連錦在距離床·榻還有一兩米的距離便止住了腳步,看了一眼薛婉秀的面色。這個位置已經能讓他清楚的看到薛婉秀的表情。至于表現的親密一些?不說他從來不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人,哪怕之前再怎麽憐香惜玉,他也不可能在華婧荷在場的情況下靠近其他女人。
“陛下,我已經服了藥,身體已經沒什麽大礙。勞煩陛下走一遭,實在汗顔。”薛婉秀在床·榻上坐着行了禮,不過随後她還是下了床·榻。她身上的衣物穿的整齊,如果不是面色不好,倒不怎麽像生病的人。
“沒事就好。”赫連錦也看出了薛婉秀沒什麽大礙。薛婉秀是因爲喝了藥好了很多?的确有這個可能。薛婉秀一大早就沒有起床,她身邊服侍的下人不可能沒有察覺。現在已經到了晚飯時間,他才得到消息。薛婉秀藥應該喝了不止一副。隻是一般的風寒,在太醫的治療下有好轉,倒也正常。
“陛下難得來我宮中一趟,不如在我這裏用晚餐?”薛婉秀說的有幾分急切,她蒼白的面頰之中染上了幾分紅暈,抓·住衣擺的手也微微用力。展現出了一副害羞又緊張的姿态。
赫連錦隻是看着薛婉秀,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我已經許久未與陛下獨處,這才忍不住開口。陛下想來還有宮務要處理,我……”薛婉秀随後說了一句,聲音明顯低沉了許多,妥妥的一個留戀帝王的後妃。薛婉秀平日裏比較要強,但生病了的人偶爾會變得脆弱。
“好。”赫連錦打斷了薛婉秀的話,給了肯定的答複。
“謝陛下!”薛婉秀面上明顯帶上了驚喜的神色。“彩燕,還不快吩咐下去,讓廚房準備膳食!”
赫連錦走出内室,在外室的餐桌上坐下,薛婉秀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他一側。
任苒坐在赫連錦的另一側,她在打量薛婉秀的時候還忍不住有些驚訝。她可以肯定昨日中秋宴會上見薛婉秀的時候,薛婉秀還是一個純情少女,至少這個身體沒被人碰過。現在,她分明是被人破了身子。若不是她服用了一位藥物,讓她的面色蒼白,身體的力道不足也很正常,她恐怕很容易被人看出端倪。
就算是這樣,薛婉秀如果現在在皇宮之中走上一圈,也不可能将秘密瞞下去。宮中有不少老嬷嬷,從行走的體态、風情上就能判斷女子是否是完璧。
赫連錦昨日就睡在她身邊,兩人到現在都是蓋着棉被純聊天,顯然他不會有什麽多餘的精力去碰薛婉秀,破了薛婉秀身子的隻可能是赫連景。
薛婉秀若是被人發現破了身子就隻有一個結局,赫連景不可能不知道。赫連景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爲了讓薛婉秀再也沒有退路,全心全意的幫助他?還是說赫連景對薛婉秀的感情深到不允許她被其他人擁有的程度,幹脆破釜沉舟?如果他行·事失敗,薛婉秀也隻能陪葬。
不知道是哪個可能,也有可能是兩者都有?無論是哪種可能,可以确定的是赫連景已經出手了。
對皇位有心思的人,肯定會在赫連錦突破宗師之前下手。對付一個即将突破宗師的四級強者,和對付一個宗師,難度差了何止十倍百倍。總共給他們的時間,也不過十幾日。赫連景會出手在意料之中,直接在第一日出手,雖然顯得有些倉促,倒也能讓類似赫連營的對手沒什麽準備的時間,也不是不可能。
得出這個結論,任苒也并不慌亂。赫連錦之前的所作所爲明顯有催促一些人動手的意思。無論是針對那些大臣的部署,針對薛将軍的舉動,還有暴露自己即将突破宗師,都是爲了引人出手。
赫連錦之前身體不好,所以能容忍其他人對皇位虎視眈眈。任苒甚至猜測,劇情之中的赫連錦可能是刻意縱容其他人争奪這個皇位的。如今他身體大好,突破宗師之後壽命會大幅度延長,活個幾百年很正常,他自然不會對窺視他東西的人留任何情面。
赫連錦既然主動引其他人動手,他肯定已經做了十足的安排,不需要她擔心。她隻需要保證,赫連錦的身體就好了。赫連錦體内的餘毒要幾日才能肅清,越是到了最後,就越不能放松警惕。薛婉秀突然讓赫連錦留下用餐,任苒不由的想到劇情之中赫連錦中毒的事件,她對即将端上來的餐點十分在意。
任苒看宮女們将一盤盤菜色端上桌,她的面色明顯嚴肅了許多,手掌下意識的搭上赫連錦的胳膊。這些菜色用銀針測毒根本測不出什麽,哪怕是有人試毒也沒什麽用處。這個名爲‘安樂散’的毒·藥不會被銀針查探出來,而且它的潛伏時間接近二十個小時。劇情中對這個藥物隻是随口一提,着重描寫了薛婉秀驚險下·藥的過程。
任苒原本還有些疑惑赫連錦之前那感覺一碰就碎如同琉璃的身體,怎麽可能會在中毒之後沒有立刻死亡,看到這個毒·藥,她便有了答案。‘安樂散’是一味見血封喉的藥物,在藥效發作的時候,會直接死亡。毒發之時會讓中毒者覺得他隻是犯了困,然後便是一睡不起。中毒者的身體會保有一個月左右的生命氣息,而且體内毒素會在一個月内頻繁變化,讓人誤以爲他還活着。
‘安樂散’在中毒者體内産生的變化,十分類似另一味名爲‘花石散’的毒·藥。花石散是一位慢性毒·藥,服用了之後會立即昏迷,同樣也會讓中毒者在一個月左右死亡。‘安樂散’知道的人寥寥無幾,任苒也是偶然才知道的。‘花石散’卻是有名的劇毒,太醫們很容易認錯。
太醫認錯了毒素,薛婉秀明日隻要不靠近赫連錦,也就可以将自己摘出去。
“陛下先嘗一嘗這雞湯,對身體很是滋補。”薛婉秀舀了一碗雞湯遞給赫連錦。
“愛妃如今身體抱恙,不必專門伺候我。”赫連錦看着面前的雞湯,面色絲毫不變。
任苒将畫卷的幻境擴散了出去。在薛婉秀眼裏,赫連錦很是爽快的将雞湯喝了下去,事實上桌上的雞湯在赫連錦的操控之下又回到了鍋裏。
薛婉秀渾然不知道自己已經入了畫卷的幻境,愉快的與‘赫連錦’一起用膳。薛婉秀之前已經服用了解藥,完全不畏毒素。往常讓她有幾分畏懼的赫連錦,此時在她眼中已經是一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