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二十九年七月,中國國民政府一級上将鄭永抵達美國。
這是具有決定意義的一次訪問,也是中國軍方最高級别将軍的第一次訪美。當然,這是在一種相對秘密狀況下的訪問。
美國軍方陸軍參謀長橋喬治.卡特利特.馬歇爾将軍迎接了中國軍方代表團。
對于鄭永,馬歇爾顯然充滿了好奇,即便是在美國,和這位中國将軍有關的故事也聽了太多太多。
在表達了禮節性的歡迎之後,馬歇爾很快問到了自己心中一直以來存在的疑惑:
“将軍,中國的戰争讓我覺得吃驚,實事求是地說,無論是在裝備方面,或者在士兵的訓練之上,中國軍隊與日本相比都實在相差太遠了。
但是讓我覺得驚訝的是,就是這樣低劣的裝備,你們居然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勝利,究竟是什麽讓你們創造除了這樣的奇迹?
有您原諒,我隻能用奇迹這個詞來表達,少得可憐的飛機,少得可憐的坦克,你們幾乎什麽也都沒有,可勝利者卻屬于你們!”
鄭永笑了一下,稍稍調整了下思路:
“很多時候,武器并不能決定一切。假如換成另外一個戰場,我想我們一定會慘敗,但現在不同,現在是在我們自己的國家作戰。
如果我們失敗,那麽我們都将成爲亡國奴,所以我們的士兵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并不是爲了國家而戰鬥,他們是爲了自己在戰鬥。
他們很清楚一旦戰争失敗,對于他們而言意味着什麽,意味着家園破碎,意味着從此以後他們會成爲奴隸。
有的時候連我也很驚訝,他們的這種作戰熱情究竟從何而來,你如果能夠去下中國戰場,一定會明白我說的這些話......”
鄭永的話似乎讓馬歇爾明白了,又好像不是完全明白。
不過有一點能夠讓他确認,中國人會爲了自己的國家戰鬥到底,不惜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在内也是同樣如此。
一個讓人難以琢磨的國家,一個值得任何人尊敬的國家。
“将軍,我還有一件覺得好奇的事情。”馬歇爾沉默了一會,說道:“我聽說您對歐洲戰事做出了準确判斷,包括德國對法國的進攻。
天才一般的預言,甚至連時間上都相差無幾,這點真的讓我,還有我周圍的同僚感到奇怪。
根據我們所知,您從來沒有去過歐洲,甚至之前沒有踏出過中國的國門,那麽,您是憑借着什麽那麽準備的做出了判斷,并且是在德國發動進攻之後?
我不相信巫師的那一套說法,也不相信什麽天才,任何的天才,都必須經過長期努力,何況,這也不是天才能夠做出的判斷。”
鄭永笑了一下,自己能夠告訴這個美國将軍什麽?告訴他自己來自後世,還是告訴他自己連美國即将卷入戰争也都知道?
“和您說的一樣,任何事情在經過了長期努力之後,一切就都變得簡單容易多了,在這件事上也是同樣如此。”
鄭永調整了一下思路,說道:
“我們曾經和德國有過長久合作,這種合作一直到戰争爆發之後才結束,對于德國的力量,我還是比較心中有數的。
法國?隻不過是外強中幹的紙老虎而已,看起來威風凜凜,其實不堪一擊,和德國相比,他們真的實在太落後了......”
當翻譯把話一句句翻譯之後,馬歇爾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
這個中國将軍一定沒有告訴自己的話,不過這個也許是屬于他的秘密......
強行抑制着自己内心的好奇,馬歇爾用看起來漫不經心的态度說道:
“将軍,在您看來,發生在中國戰場,或者是發生在歐洲戰場,美國,會不會卷入這樣的戰争之中去,或者說美國的利益會不會受到危害?”
鄭永有些沉默,過了一會說道:
“是的,我想美國一定會卷入到戰争之中,這是無法避免的事情,戰争會讓全世界大部分的國家都因此而受到牽連。”
馬歇爾點了點頭,顯然也是這樣認爲的。盡管現在看起來美國和這場戰争并沒有太大關系,但他堅定地認爲遲早戰争都會降臨到美國身上。
如果應對即将到來的戰争?這是美國所必須要考慮的。
是如同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之中那樣,爲美國争取到最大利益,還是不可避免的讓美國陷入到戰争的沼澤裏,不能自拔?
這個問題也許隻有上帝才知道了。
鄭永和馬歇爾的這次談話,是非正式性質的,而關于歐洲戰場,鄭永也提出了很多自己看法。
馬歇爾對這位年輕的中國将軍,原本就充滿了好奇,而經過了這次談話之後,這份好奇非常沒有收攏反而愈發強烈。
也許,這些中國将軍身上本身就帶着某些神秘色彩吧......
......
“鄭将軍,我是《美國時報》記者!”
“鄭将軍,我是《紐約日報》記者!”
......
一聲聲聲音将鄭永包圍起來,原本準備先去看望妻兒的鄭永不得不再次推遲了已經制定好的計劃。
接受記者采訪,原本也是美國之行中的一部分。
隻是有些奇怪,這次本來隻是沒有對外界公布的,相對來說小範圍的訪問,這些神通廣大的記者又是從哪得到的這些消息?
“鄭将軍,這次訪問美國您是得到了羅斯福總統的邀請嗎?”
“不是,我這次來到美國,隻是爲了來探望我的妻子和孩子,畢竟,我們已經分别了這麽長的時間了,現在國内戰争又暫時告一段落......”
“鄭将軍,您在中國被稱爲‘神奇将軍’,名聲甚至已經超過了貴國的蔣中正總統,對此您是怎麽看待的?”
鄭永看了一下那個提問記者,說道:
“不錯,我也知道自己有這個外号,但是,我可以告訴大家的是,任何的所謂奇迹,都是在廣大軍民的協助下取得的,和我個人的關系并不是很大。
關于我們的總裁,中國的抗戰是在蔣先生的領導下才能進行的,任何的個人和政黨,在此前提下都無法超越。”
“關于中國對日本之間發生的摩擦,您認爲什麽時候才會結束?”
“不是摩擦,而是戰争。”鄭永的臉色忽然變了,聲音也一下提高了起來:“假如任何一個人說這僅僅是摩擦的話,那麽我完全可以認爲德國對歐洲的進攻也僅僅是摩擦而已。
這位先生,您剛才問我戰争什麽時候才會結束,那麽我也同樣很想問您,歐洲的戰争什麽時候才會結束?
法國已經戰敗,但戴高樂将軍已經重新組織起了抵抗,我相信隻有還有一個德國軍人還在法國的領土,法國人民的抵抗就不會結束。
同樣的隻要還有一個日本士兵在中國的領土上,這場戰争也一樣不會結束......”
“将軍閣下,據我們所知道,您和德國許多将領都有着親密關系,甚至,您之前所指揮的軍隊也是由德國軍官訓練出來的,那麽在歐洲戰争中您站在哪方?”
“是的,德國軍方我的确有很多朋友,包括一個不久之前剛剛離開人世的朋友,一個給予了我們太多幫助的善良的德國醫生。”
鄭永的話語裏帶着幾分感情,但随即又恢複了嚴肅的神色:
“但是,朋友是朋友,國家是國家,歐洲,捷克、波蘭、荷蘭、法國等等國家,所遇到的痛苦也正是中國目前正在遇到的痛苦。
既然這樣,我想我的态度大家也應該知道了。我将全力支持歐洲人民反抗法西斯暴行的英勇戰争,我想我的政府也會全力支持的。
在此之前法國,還有英國對中國的抗戰事業,采取了漠然态度,現在當這份痛苦也同樣降臨到了他們身上我想他們會後悔的。
如果沒有中國軍隊的誓死抵抗,也許英法國家在遠東的利益,已經遭到了徹底破壞,你們的朋友是誰我想你們應該比我清楚。
我在這裏必須要感謝美國,是美國在中國最困難的時候,給予了我們貸款,但這對于中國的抗戰事業來說是遠遠不夠的。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現在亞洲在發生戰争,歐洲在發生戰争,很快全世界範圍内的絕大部分國家都會被拖入到可怕但又必須面對的戰争旋渦之中。
我想呼籲的是,所有正在或者即将遭到侵略的國家,現在應該團結起來,給予一切需要幫助的對方以無私幫助。
不要再去考慮什麽利益了,不要再去考慮什麽應不應該了,現在我們要做的是抛棄一切成見,爲了世界反法西斯戰争而攜起手來。
我可以保證的是,在這場即将播散到全世界的戰争中,一定會盡到自己的最大努力,甚至不惜戰鬥到最後一兵一卒。”
現場沉默了會,然後爆發出了一陣熱烈掌聲。
這是鄭永鐵铮铮的宣言,也可以看成是中國政府的宣言,因爲在這位年輕将軍的身後,站着的是一個不屈不撓永遠都會戰鬥到底的國家。
鄭永看着那些記者,緊緊抿着嘴唇什麽話也沒有說。
美國之行才剛剛開始而已,對于自己來說,要做的事情,也才剛剛開始,更加艱難困苦更加曲折的任務,還正在前面安靜等着自己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