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心氣太高，早晚會要出大事的。”
看着方雨晰的背影，林衛東喃喃地說道，忽然轉向了齊麟，看了他一眼問道：“聽說，你也是那個什麽青年軍官衛士團的？”
看到齊麟點了點頭，林衛東拍了拍他的肩膀。
“齊麟，我記得以前咱們有個三民主義青年團，雖然那裏的人也一樣狂熱，但他們和你們不一樣，效忠總指揮是好事，但千萬不要走到了岔路上，有的時候好心反而會給總指揮添亂子……”
齊麟應了一聲，但神色間頗有些不以爲然。
他聽說司令以前也是“三民主義青年團”的，并且還是骨幹力量，怎麽到了現在，他們這一代人就那麽看不起“青年軍官衛士團”？
林衛東歎息了一聲，他知道勸服不了自己的部下了。
既然這樣那就随他們去吧，現在一切都是爲了安慶戰局考慮……
“老周，你說總指揮這是怎麽了？這不是明擺着給咱們難堪，讓咱們警衛師人人面上都沒有光彩？”回到了自己的師部，方雨晰一臉的疑惑。
周水軒也是一臉疑惑地搖了搖頭。
“報告，總指揮部電報。”正在這個時候副官匆匆過來，頗有一些神秘的把電報遞到了方雨晰的手裏。
“師座，是總指揮親自發給您個副座的。”
方雨晰一把拿過了電報，展開一看上面居然寫的是：“混帳東西，虛報戰功，将功贖罪，重新再戰！”
方雨晰怔了一會，忽然笑了起來。
“明白，明白，老周，你說什麽時候看到總指揮用這種口氣和部下說話的？總指揮這是挑明了，讓咱們重新打一場勝仗，給總指揮長長臉，不給咱們嘉獎其實也沒什麽，誰讓咱們是總指揮親自指揮的部隊呢？”
周水軒也不知道這份電報裏說的，是不是方雨晰解釋的那意思，不過看到老夥計興沖沖的樣子，隻怕八成是真的吧。
“老周，來看。”
方雨晰把周水軒拉到了作戰地圖前：“在我們面前是步兵157聯隊，和101騎兵聯隊，輔助以野炮兵101聯隊和工兵101聯隊，力量非常強大，分成兩部分攻擊安寶大樓和我們防禦的安慶紗廠。
在我們對面的倭寇吃了幾次虧後，現在以101騎兵聯隊負責牽制我們，而将全部力量投放到對安寶大樓的攻擊之中，我的意思是，尋找到一個最有利的機會，和126師同時出擊，我們師負責攻擊101騎兵聯隊，争取一鼓作氣把他們擊退！”
這次說的比較謹慎，隻用了“擊退”這兩個字。
或許是總指揮的訓斥起了作用，讓方雨晰多少收斂了一些狂傲。
“打是可以打下，不過需要126師的全力配合。”周水軒皺着眉頭說道：“攻擊時間，攻擊方式，必須拿捏的非常準确，還有就是由誰來指揮的問題。”
“當然是由我們指揮。”方雨晰不屑一顧地說道。
“106師連一個安慶紗廠都無法守住，難道還能指望他們指揮戰鬥？我警衛師第三戰區最精銳之部隊，總指揮一手栽培勁旅，我們就相當于總指揮親臨戰場，除了林司令外，在安慶我們不必聽任何人的命令！”
看到周水軒還有些猶豫，方雨晰稍稍有些不耐煩。
“給總指揮直接發報，告知我們的作戰意味，并請總指揮直接給安慶衛戍司令部下達命令，隻要總指揮站在我們這邊，一切都不用擔心了，立刻去辦理這事……”
“可能我過去太慣方雨晰了，他的官升得也太快，目空一切，現在居然還謊報起戰功來。”
鄭永吸了一口煙，說道：“現在安慶非常時期，我暫時還不想動他，不過要任他這麽發展下去，我看早晚得出點什麽問題，我已經給他去了一份電報，他是個聰明人，應該能讀懂電報裏的意思的。”
“方雨晰這人雖然有些傲，不太看得起同僚，又出了這麽一檔子事，不過對哥您還是非常忠誠的。”羅魚勐笑了一下，說道。
“就像上次我佯裝出逃，他還是第一時間就把我到他那裏的情報向您彙報了……”
“忠誠上的确是夠了，不然我早把他給摘了。打仗也是把好手，肯動腦子。”鄭永的樣子看起來稍稍有些煩躁，他大力吸了口煙。
“但光有這些還是不夠的，他現在就是匹野馬，缰繩還在我的手裏，一旦松一下的話，不定要給我惹出多大的麻煩，等這次戰鬥打完了我得找他好好談談……”
“報告，警衛師方師長電報。”
“什麽，方雨晰的電報？”鄭永按滅了煙頭，接過電報才看了一眼，就把電報重重拍到了台子上，一臉怒氣。
“混帳，混帳東西！安慶的衛戍司令是林衛東，方雨晰身爲他的部下，一個小小的師長，居然躍過上級，直接把電報發到我這了！”
羅魚勐拿過電報看了一下，說道。
“哥，這麽做的确有些看不起林司令的意思，不過，我想方雨晰也有自己的想法吧……”
“他有個屁的想法，他這無非是想用我的權威來壓其他同僚！”鄭永面色鐵青，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部下做的。
“才放出去幾天，一個人居然會用這樣的辦法了，給林衛東發電，就把方雨晰的這封電報直接給我發過去！”
“哥，這樣做恐怕有點不妥。”羅魚勐急忙阻止了他，揮手讓副官先下去。
“您知道方雨晰是個自尊心特别強的人，這次嘉獎電報上又沒有他的名字，估計他面子已經挂不住了，這次來電報，要真直接發給安慶，我想他的那股銳氣會受到沉重打擊……”
鄭永冷靜了下來，從煙盒裏重新拿出了一枝煙放到了嘴上。
“給方雨晰發電，作戰計劃較爲妥當，我初步同意，但宜彙報林衛東司令長官爲妥，今後安慶方面事宜，皆由林衛東司令長官處置。
方雨晰，作戰勇猛不代表目無上司，你和全師官兵，代表的是總指揮部，代表的是我，一舉一動，都有無數雙眼睛看着，做事做人，千萬謹慎小心……”
羅魚勐聽着笑了起來，這是先把方雨晰高高捧到了天上去了……
“師座，總指揮部回電！”
副官匆匆走了進來，把一份電報交給了方雨晰，方雨晰草草看了一下，面帶興奮地說道：“老周，總指揮親自發來的電報，看到了嗎，總指揮告訴我們，我們代表的是總指揮部，代表的是總指揮本人！”
周水軒也有一些興奮：“是啊，總指揮對我們還是充分信任的，不過電報上面沒有說到關于我們接替指揮的話，隻說同意了我們的作戰計劃，師座，你看……”
“總指揮說的對，咱們在外面代表的是總指揮部和總指揮的形象。”方雨晰來回走了幾步，忽然停了下來說道。
“立刻把我們拟定的作戰計劃彙報給安慶衛戍司令部并林司令長官，請求他的批準！至于由誰來指揮的問題，一切皆聽林司令長官裁定！”
很快，安慶衛戍司令部發來回電，同意方雨晰拟定的作戰計劃，并全權指派由方雨晰指揮此次作戰計劃，警衛師和126師，統一由方雨晰指揮。
在衛勉到達之後，方雨晰詳細地向他解釋了自己的部署，并且以最高指揮官的名義，要求衛勉和他的126師全力配合作戰。
對于方雨晰這個人，衛勉是又佩服又有些看不起。佩服的是他指揮的部隊是真能打仗，從軍官到士兵個個都是精銳之士。
不過這個人實在是太傲慢了，根本就有把友鄰部隊看在眼裏，這次下達作戰命令，完全就是一副頂頭上司的口氣。
爲了全局的勝利，衛勉還是默默選擇了服從。
“攻擊在晚上11點整開始！”方雨晰胸有成竹地說道。
“126師率先對157步兵聯隊發起進攻，戰鬥打響之後半個小時，我警衛師以兩個旅的兵力，對101騎兵聯隊發起攻擊，戰鬥進行兩個小時，無論勝負，都必須撤回原防禦陣地……”
說着看了一眼周水軒。
“我警衛師參與攻擊部隊，将由周副座指揮，老周，一切就都拜托你了。衛師長，此戰主要是要強調攻擊的突然性，隐蔽性，因此在攻擊行動前半小時，才可以把我們的真實意圖傳達給你的部下……”
衛勉默默點了點頭，什麽話也沒有說。
等到衛勉走後，方雨晰志得意滿地說道。
“老周，這次咱們一定能在安慶繼續創造奇迹，咱們都是總指揮帶出來的部隊，總指揮号稱‘奇迹将軍’，咱們就是‘奇迹部隊’，讓那些人好好地看一看，什麽才是真正的精銳之師！”
周水軒笑了一下，自從攻擊安慶紗廠大勝之後，師座的自信，已經膨脹到了頂點。
一個指揮官有自信是好事，但像師座這樣，将來會不會摔一個大跟頭，會不會引起大多數軍人的不滿，以及總指揮對他的看法，這些也許師座都沒有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