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永的樣子看起來神秘兮兮的。
“幾位既然把我鄭某人當成朋友,我鄭某人也不好再隐瞞什麽。諸位可能還不知道,兄弟這次來其實是奉了孔部長的命令,聽說了沒有,有人對内江風言風語,引起了上面的重視,故此隻怕内江不多時就有大動作了。
諸位,孔部長對内江那是非常關心的,尤其是曹局長本是他的螟蛉義子,要是他出事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所以孔部長知道兄弟這次要來,專門叮囑了幾句,沒有想到曹局長卻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不見了……”
越是擔心什麽就越來什麽,幾個早就知道遲早上面會有人知道内江的事,隻是沒有想到那麽快,不過也沒有什麽好擔心的,孔祥熙自身利益和内江相連,想來也不會放手不管,要不然也不會派這丘八來通知曹仲值了。
不過既然孔祥熙把那麽重要的事情都拜托給他了,那說明兩個人之間的關系非同一般。
面上的表情愈發的客氣起來,又是一壺好酒灌下,氣氛愈發濃郁了不少,“鄭團座”也不知道是酒後話多了,還是有意想要炫耀自己,總之一個個政府“秘聞”都從他的嘴裏溜了出來。
有些是這些人之前通過别的途徑知道的,不過沒有這次聽到的那麽詳細而已。有些之前根本就聞所未聞,不過聽着好像都是真的。這麽一來,也就愈發增加了這些人對“鄭團座”的信心。
這人絕對不是個普通人,一定有些來曆。不然即便是孔祥熙的親戚,知道的“秘聞”也不會那麽清楚。
這一頓酒足足從中午喝到天黑,一群人喝得都是酩酊大醉,這才在下人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走出酒樓。
被部下攙着回到了李協幫幫自己準備的下榻處,鄭永趴着就大口大口吐了起來,五髒六腑都好像要吐出來的樣子。
陶平一邊拍着他的後背,一邊連連搖頭:“你這可不是喝酒,是在那拼命了,抓那麽幾個人犯得着這樣嗎?直接強攻下内江不就成了?”
“不成,這樣會被人找到借口攻擊的。”鄭永稍稍覺得舒服了些,斜躺在床邊說道。
“你現在馬上帶着警衛排控制東西城門,一旦控制完成,立刻發出信号。五個營同時對内江八個城門發起攻擊。警衛排則立即分成兩部,分别控制住吳志勳和李協邦,至于那個齊耀榮可暫時不管他……”
接過陶平遞來的熱水,喝了一口說道。
“吃過螃蟹沒有?螃蟹有八隻腳和兩隻大螯。咱們平常都是形容螃蟹是橫着走路。這次咱們也橫着走路,八個城門就是我們八個腳橫行過去的地方,警衛排就是兩隻大螯,這個,這個就叫‘螃蟹式攻擊’……
我已經讓學生團的聲勢造得越大越好了,黑夜裏憲兵團不知道我們來了多少人,再加上他們的幾個頭都正在醉酒中,我看這次攻擊沒有問題。打得快、準、狠,你親自負責警衛排,天亮之前解決問題!”
“是!”陶平大聲應了,接着又小心翼翼地了句:“那你呢?”
“我?”鄭永活動了下胳膊,整個人都躺了下來:“我休息,我休息,頭疼,真的頭疼,他媽的,這些人喝酒真的是在那玩命了……”
還沒有等陶平走出門口,後面已經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誰!”東門站崗的哨兵警覺地舉起了手裏的槍。
“我,我啊。”黑暗裏匆匆走來了十幾個人,手裏都端着武器,領頭的那個人正是白天跟着吳志勳他們進城的,那些娃娃兵裏的一個什麽營長,站崗的班長放下了槍。
“兄弟,這麽晚了還來這做什麽?”
陶平笑嘻嘻地走到了班長面前,撒了一圈煙,那些站崗的士兵接過了,美滋滋的才點着,忽然看到那些士兵一起舉起了手裏的武器,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們,班長吓得煙都掉在了地上。
“兄弟,兄弟,别開玩笑,這槍要是走火了。”
陶平還是一臉的笑容。
“老哥,不是開玩笑,我們是來抓人的,奉的是國民政府的命令。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我也不想爲難你,當我是朋友的就讓你的人放下武器!”
班長這才知道面前這人不是在開玩笑了,他硬着頭皮問道:“兄弟,你們究竟是哪路神仙?”
陶平慢悠悠地說道:“兄弟我叫陶平,第三戰區新任的參謀長……”
“陶平,陶平……”班長念叨了幾遍這名字,面色忽然大變:“第三戰區的陶平?是不是那個鄭永手下的?”
“今天真讓你遇到了,兄弟正是鄭總指揮手下的,我們總指揮現在就在城内,天亮了你老兄就可以見到他了。”陶平依舊是一臉燦爛的笑容,不緊不慢地說道。
“得,要被别人拿槍這麽對着我還真不服氣,可你是鄭永手下的,連鬼子都怕你們,别說我們這些人了,兄弟們,都把槍給放下了!”
随着班長的聲音,那些把守城門的士兵一個接着一個放下了手裏的武器。
幾顆紅色信号彈在夜空裏升騰而起,那些早就埋伏着的學生團士兵,突如其來的叫喊聲猛然劃破了夜空的寂靜。
各部依照原先預定,分八路對八個城門迅速展開攻擊。東西兩個城門都被順利打開,一營一部和二營一部在第一時間裏沖了進去。
到處都是喊聲,夜幕裏聽得最清楚的,是“黃埔學生,奉命鋤奸!”
本來城門那早就亂成了一團,黑夜裏也不知道城外來了多少軍隊,這時又聽到城外的喊聲,都一個個不知所措。怎麽黃埔的學生都來了,這可不是自己人嗎?
究竟發生了什麽?怎麽黃埔學生攻打起内江來了?
城外的喊聲又再次響起。
“憲兵十二團的兄弟們,我們是黃埔軍校學生團的,奉國民政府和蔣總裁之命進城。自己人不打自己人,槍口一緻對外,我們不想武力解決!”
那些憲兵團的士兵,包括他們的軍官都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
國民政府和蔣總裁的命令?爲什麽之前一點征兆也都沒有?正當有人想去通知團座的時候,身後忽然又出現了大隊士兵。
這些都是從東西兩門沖進城來的學生團士兵,在以少數兵力控制住城門後,迅速分兵增援。
那些憲兵團的士兵緊緊的握着手裏的槍,看着城裏城外的軍隊,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弟兄們,咱就是當兵吃糧的,和自己人沒啥意思,放下武器吧都,長官和長官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去……”
不知道誰喊出了這麽一句話來,接着,在度過了短暫的沉默之後,一枝接着一枝的武器被扔到了地上……
控制憲兵團團部的任務進行得異常順利,那些守衛憲兵團的士兵,平日裏舒服日子過得實在是太多了,當被突然出現在面前的人繳械之後,還以爲是自己的同伴在和自己開玩笑。可是很快他們就發現這絕對不是玩笑了……
帶人沖進憲兵團團部裏面的時候,那位憲兵團團長吳志勳還在那睡覺。酒喝得太多了,鼾聲一陣陣的,就算陶平和幾個兄弟沖了進來,他卻翻了一個身說道。
“水,水,給我拿水來……”
陶平向周圍看了看,然後走到了一個洗臉盆前,見裏面還有大半盆水,端了起來,兜頭全部潑到了吳志勳的身上,就聽到吳志勳大叫了一聲,翻身而起,卻忽然看到幾枝黑洞洞的槍口正在對着自己。
“陶營長,你這是想做什麽?”
“報告團座!”陶平居然一個敬禮:“兄弟奉國民政府蔣總裁,和第三戰區最高司令長官鄭永将軍命令,前來實施抓捕行動。團座,咱都是聰明人,希望你不要爲難兄弟……”
“總裁?鄭永??”吳志勳怔怔地聽着,好像還沒有回過神來……
就在憲兵團團部被順利解決掉後,進攻糖業工會的戰鬥卻遇到了一些阻礙,那些紅幫的弟子抵抗出乎尋常的激烈。
才剛剛接近糖業工會的時候,那些紅幫弟子就已經發現了不對,居然什麽也不說就舉槍亂放。
不光如此,這些紅幫弟子居然還攜帶有幾挺機槍,“嗒嗒”對着外面亂掃,一時倒讓學生團的士兵被壓制在了外面。
進攻糖業工會的士兵大多攜帶輕武器,在糖業工會瘋狂的火力下,一下很難找到好的辦法。
不過眼看着進城的兄弟越來越多,進攻糖業工會的士兵倒也并沒有怎麽太在意。隻有一個士兵有些心急了,一個不小心被打斷了腿。
城裏的百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也不知是土匪來了,還是城裏的那些“土匪”發生内讧,老百姓一個個躲在家裏誰也不敢出來。
到了天色蒙蒙亮的時候,學生團已經全部入城,并且控制住了大半個内江,唯一還沒有攻陷的就是糖業工會和中統所在地點。
負責指揮整個攻擊的鐵定國看了一眼面前的内江,說道。
“立即去找到總指揮,告訴他内江已掌握在我們手裏,還剩下幾處據點,十點前全部拔除,并請示下一步行動方案,再命令各部加緊搜索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