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爲島國和俄國開戰,哪一個會取勝?”
濃重的奉化口音再次在鄭永耳邊響起,幾乎沒有任何思索脫口而出。
“蘇聯,一定是蘇聯能打赢,而且必定是大勝!”
委員長沉默了下,他沒有想到自己的愛将這麽快就那麽肯定的回答,他下意識的摸了一下下巴:“爲什麽?”
“和華夏相比的話,那麽倭國的實力毫無疑問在我們之上,但是如何和蘇聯相比,無論在哪方面都無法相提并論。”鄭永平靜地說道:“初期或許倭國會占一些便宜,但一旦等到俄國真的大舉反擊,那麽島國将一敗塗地,和俄國打島國根本就是以卵擊石!”
委員長頻頻點頭,神情間也顯得有些興奮。
“那麽說,俄國就有和島國全面開戰的可能了!”
“也不會。”微微搖了搖頭,鄭永說道。:“我認爲這不過是倭島一次試探性的進攻,在遭遇到慘敗之後,他們必然會轉而求和。而俄國爲了自身的利益,以及德國人的壓力,也一定會很樂意和倭島媾和。
不光僅僅如此,在俄國和倭島達成協議之後,之前對我們的軍事援助勢必也會因此而停止。總裁,我認爲在諾門坎一打響之後,我們就應該放棄蘇聯繼續援助的幻想。蘇聯絕對不是華夏的朋友……”
“是啊,蘇聯不是華夏的朋友……”委員長沉吟着。
“現在的華夏其實并沒有太多的朋友,我們的底子薄弱,生産出來的武器根本無法滿足戰場上的消耗,迫使我們不得不把眼光更多的放到其它國家上。今天蘇聯,明天美國,一旦他們停止援助了就等于掐住了我們的脖子……”
鄭永微微笑了一下,總裁其實心裏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地意識到了這點。
但現在暫時還沒有很多的解決辦法,或許以後有一天會做到不再依靠其它國家的幫助華夏自己就能辦到一切的……
“島國人不是想要你的腦袋嗎?那我就派你擔任和島國人談判的代表團團長!”委員長忽然接連冷笑了幾聲。
“我要讓你這個讓倭寇頭疼的人,親自站在他們面前,繼續讓他們頭疼去。不管倭人提出什麽樣的條件,一條都不要答應他們。蔣百裏說的好啊,‘就是不要和他和談!’你要記得,這次并不是和倭人和談,而是據理力争争取更多同期國内,不給倭人任何把柄和借口!”
“是,總裁,鄭永必然不辜負總裁期望!”
鄭永的聲說着站了起來。
送走了委員長,又和戴笠聊了會軍統和戰統之間的合作,以及出現的一些問題。戴笠對鄭永在美國的家人還是相當關心的,并且告訴鄭永自己也派了一部分人去美國,以保護鄭永家人安全,畢竟,一旦出事的話誰都負不起這個責任。
中統的徐恩曾這段時候似乎老實了不少,不過在戴笠看來這隻是表面上的現象而已。以徐恩曾的個性來說,絕不會因此而善罷甘休的。
現在軍統和戰統已經成爲了實際上的盟友,雙方共同進退,情報互享,起碼目前看起來絕對親密無間。
但沒有永遠的敵人,沒有永遠的朋友,這一點鄭永還是牢牢記得的。
“戴局長,可以吃飯了。”這時候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人走了進來。
“齊五,你來得正好,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第三戰區最高司令長官,國民政府一級上将鄭永鄭司令長官。以前你還沒有調來本部,沒有機會見過鄭司令。”戴笠站起了身,指了指那個進來的人說道。
“恒淵老弟,這位是才從西安行營調任局本部秘書的毛人鳳,本來考入了黃埔四期,後來因病休學了……”
毛人鳳,這個人就是毛人鳳嗎?
在戴笠摔死戴山後,誰來領導當時世界上規模最大的特工系統之一國民黨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貌不驚人、才不壓衆的毛人鳳經過一番角逐繼承了戴笠的衣缽。
有人說毛人鳳既不是黃埔軍校出身,更不是軍統初創時的成員,外勤沒有當過站長,内勤沒有當過處長,其出任軍統頭目實屬偶然。
有人說毛人鳳靠的是和戴笠同學、同鄉而且沾親帶故,其發迹完全是依靠戴笠的提攜。
但這些都錯了,毛人鳳做官秘訣全在“忍、等、狠”三字。
人說毛人鳳屬龜的,取的就是他能倔能伸的性格。别人當衆搧他耳光,毛人鳳也能夠微笑自若……
“鄭司令長官,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毛人鳳熱情地迎了上來,伸出手來似乎想和鄭永握手,可是伸到一半卻又停在了那裏,好像覺得自己的身份不配和鄭永握手一樣。
鄭永心裏冷笑了下,這人演戲也算演足了。他主動伸出手來和毛人鳳輕輕握了一下。
“這次來到重慶,麻煩毛秘書的地方還很多。”
“鄭司令太客氣了,太客氣了。”毛人鳳謙卑地笑着,接着轉向戴笠說道:“戴局長,你說今天有貴客要來我就把酒席訂在了臨仙樓,不過準備的酒菜不多,現在鄭司令長官來了,要不我再去重新準備一下?”
“鄭司令長官不是外人,說句笑話他是看着軍統成立成長的,飯菜随便一點沒有關系。”戴笠不經意間随口一句就表明了自己和鄭永非同尋常的關系。
“這個,齊五,将來你和鄭司令長官多多走動走動,一會也一齊來陪着吃點吧。”
“不敢,不敢,也就是爲鄭司令長官倒酒而已。”毛人鳳的口氣愈發的謙卑了起來……
進了臨仙樓靠窗的雅間後,鄭永一個人怔在了那裏,雅間裏早就坐了個人。
黃羽欣!
黃羽欣看到鄭永進來,也呆在了那裏。
一段時候沒有見到黃羽欣,整個人都清瘦了不少,不過看來傷完全好了,在重慶日子也過得不錯,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精神,氣色也比在第三戰區的時候好得太多。
“你,你什麽時候回重慶的?”黃羽欣抿着嘴說道:“毛秘書今天派人來找到我,說戴局長有事找我,我就來了,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在這遇到了恒淵老弟。”戴笠哈哈笑着招呼大家坐了下來,贊許的對毛人鳳點了點頭:“齊五,這次做得不錯!”
鄭永多看了毛人鳳幾眼,這個人的心思實在太深了。
剛才在軍統總部的時候,從毛人鳳的表現來看,他好像根本不知道鄭永會來,其實他早就已經知道鄭永到了重慶并且今天會和戴笠一起用飯。
他也了解到了自己和黃羽欣的特殊關系,特意把黃羽欣安排到了臨仙樓,隻輕描淡寫的一下就必定能讓鄭永對他好感大增,對将來的仕途必然大有幫助。
毛人鳳這個時候不過是個小人物而已,所唯一依仗的不過是和戴笠是同鄉兼同學而已。如果能因此而攀附上了鄭永這棵大樹,那隻有用前程無量才能形容了……
不過他千算萬算還是沒有算到一樣,那就是面前的鄭永來自于很多年後,對于現在的這個“無名小卒”是個什麽樣的人實在是太了解了。
的确沒有安排什麽太多的菜,隻簡單的幾樣當地特色,雖然簡單,但卻做得非常精緻,戴笠顯然大是滿意,舉起筷子殷勤地說道。
“恒淵老弟,戰亂時期,國家經濟困難,隻能勉強準備幾樣簡陋之菜招待貴客了。”
鄭永客套了幾聲,夾了一筷子菜放到了黃羽欣的碗裏。
“每次來重慶總要來打雨農兄的秋風,實在過意不去。等将來有機會了去我的司令部,我一定親自下廚弄幾樣菜。雨農兄,兄弟我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戴笠笑了起來:“早聽說過你的手藝了,那次來重慶和周副部長一起下廚,聽說就弄了兩碗面條出來……”
鄭永大笑起來,想來是自己的勤務兵多嘴,把這事捅了出去。
忽然想到了什麽面色一下陰沉了下來。
“恒淵老弟,咱們的交情不必說了,有些話别人說不出來,可我不怕你不開心。”戴笠幫着鄭永杯子裏倒滿了酒,放下酒壺說道。
“聽說你和那邊的幾個人關系都不錯,老頭子也知道這件事了。你恒淵老弟胸襟坦蕩,老頭子又對你信任得很,當然不至于會有什麽問題。可你千萬要提防小人,古人說得好,三人成虎啊,咱們華夏自古以來,唯有小人是最難防的……”
鄭永點了點頭,這些事情他都心裏有數。
援助新四軍武器彈藥,以及與伍豪先生的幾次談話,自己都原原本本的彙報了委員長,委員長甚至還對自己說過以後這些小事沒有必要事事彙報了。
可“三人成虎”這句話一點沒錯,畢竟還有很多别有用心的人會借此大做文章。
“好了,不說了,不說了。”戴笠笑着舉起了杯子:“來來,恒淵老弟,黃護士長,你們這是小别……不是,不是,該罰,該罰,我說錯話了,你們這是久别重逢,理當喝上一杯!”
鄭永苦笑着看着對方,舉起杯子喝了一杯。
再看向黃羽欣的時候,發現黃羽欣的面孔紅了一下,舉杯輕輕抿了一口,接着放了下來,一句話也不說,神色倒好像又恢複了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