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走啊,走啊!”
百老彙夜總會裏瞬間爆發的槍聲,讓整個場子亂成了一團,雞飛狗跳的,男人叫,女人哭,間雜着不斷響起的槍聲。
蔡照持着一把槍不斷射擊,對着後面的頭大聲叫道。
魏元知道自己被出賣了,出賣自己的一定是那個今天要來接頭的人。現在敵占區的兄弟正急等着藥品,自己好容易籌到一批,正準備等着人來接貨,卻沒有想到遇到了這麽個事。
已經沒有地方能夠出去了,前後左右都被鬼子給包圍了。
就這麽死在這或者被鬼子給抓住?魏元無論如何也不甘心。
子彈亂飛,蔡照忽然叫了一聲,倒在了地上,魏元一步沖了過去,等抱起他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這位兄弟已經不成了。蔡照慘笑着看着自己的上司。
“老大,是誰出賣我們的,究竟是誰出賣我們的……”
然後他頭一偏,死了。
魏元呆呆地看着他,當他站起來的時候,發現鬼子的槍口已經對準了自己……
魏元總以爲自己是條硬漢子,可他很快發現自己錯了。
就和前面幾個人一樣,他也沒有能夠頂過鬼子的刑具。
“我就是你們要找的‘老鼠’。”魏元有些無奈地說道:“我知道你們想抓的不是我,是張忠華,我可以告訴你們他在哪……”
橋本正和歸夢帆互相看了一眼,兩個人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同樣的笑容。
隻要能夠抓到張忠華,就等于華夏第三戰區安排在敵占區的忠義救國軍的組織将遭到毀滅性打擊,造成的後果将給予鄭永緻命一刀。
歸夢帆感到有些對不起鄭永,但這沒有辦法,自己必須完成身上肩負的任務。
更加讓橋本正感到驚喜的是,張忠華此刻居然就在上海,他選擇了上海這個島國特務機關活動最猖獗的地方充當了自己的大本營!
不過魏元也同樣不知道張忠華的藏身之處,隻知道每個禮拜他都會去一家茶樓喝茶,負責由自己将任務一一分派下去。
“抓住他,抓住張忠華,華夏人的情報系統和武裝力量将遭到決定性的摧毀!”
土肥原賢二大聲叫着,表情興奮而又猙獰,沒有什麽比這個消息更加讓自己激動的了。
這是自己最痛恨的人之一,無時無刻不在想着抓獲他,而現在,這個人就在上海,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橋本君,歸夢帆先生,立即對張忠華實施抓捕!”土肥原賢二不斷揮動着自己的胳膊,然後忽然想起了什麽,神情變得平靜了一些。
“把魏思飛也帶上,他的人手比較充足,有了他的協助,我相信你們能夠更好的完成任務的。”
橋本正點着頭應了,心裏冷笑了幾聲。
終究還是不相信自己,還是認爲自己和“天使”有勾結,這才派了個魏思飛繼續監視自己。
他的表情并沒有瞞過歸夢帆,這些人并不是鐵闆一塊,他們一樣鈎心鬥角,爲了權利爾虞我詐。
盡管土肥原賢二現在有條件的信任自己,但行動起來依舊不方便,無論到哪總有人在自己的後面監視着。
而這兩個充滿了矛盾的兩個人,卻或許是自己可以利用,突破的對象了……
當橋本正出去之後,土肥原賢二叫住了歸夢帆:“歸夢帆先生,您對于橋本正這個人有什麽樣的看法?當然,我指的是不帶任何私人恩怨的”
歸夢帆知道所謂的“不帶私人恩怨”是什麽一種意思。
他稍稍沉吟了一會:“如果要憑借感情上來說的話,這個人非常讨厭并且傲慢,但是如果僅僅從工作方面來說,他還是非常有才能的,我想,他應該能夠成爲您的好幫手。”
“您是一個誠實的人。”土肥原賢二微微笑着:“是的,我也是這麽看到的。不過我還是對他不太信任,你也知道我同樣對你也不信任,但如果非要我選擇的話,那麽我想我還是甯可選擇信任你……”
“謝謝,機關長閣下。”歸夢帆微微點了點頭:“不過我并不感到開心,因爲當初我提出的條件你并沒有做到,到現在爲止,出去的時候後面還是有人跟着我。”
土肥原賢二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到有一天你能夠坐上我的位置,我想你會明白的……”
歸夢帆聳了聳肩,什麽話也沒有說。總有一天,土肥原賢二也會明白的。從踏上華夏戰場的第一開始,他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
天色有些陰暗,好像就快要下雨的樣子。
張忠華獨自一個人坐在茶樓的一角,慢慢地品着茶,偶爾看一下下面的情況,過來了個賣唱的小姑娘,問先生要不要點首歌,張忠華摸出張票子給小姑娘,擺了擺手讓她離開。
南京失守的消息已經聽說了,堅守了那麽多天終究還是丢了,心裏多少有些遺憾。
現在隻剩下自己在這獨自帶着忠義救國軍作戰了,羅魚勐雖然經常和自己保持聯系,但終究還是離得太遠了些。
忠義救國軍經過這一段時候的整編,已經稍見成效。
主要抓的幾支有實力的隊伍,殺了幾個不服管教的,平時爲禍百姓的頭目,殺一儆百之下讓那麽忠義救國軍的人老實了不少。
而現在忠義救國軍的活動範圍和職責,已經并不僅僅限于武力,而是逐漸向情報等方面發展。
這也是之前總指揮特别對自己交代的。
“忠義救國軍不要老把眼睛放在殺鬼子身上,你們不是鬼子的對手。也不要光僅僅限于遊擊戰,那些新四軍這些部隊也在做。
把勢力擴大一些,挑選些精幹的人,分派到各個地方,刺探情報,收集倭寇動向,我允許你在私底下成立另一個類似情報處的機構。
張忠華,你是老人了,有一些話我不對你說我想你也會明白的。羅魚勐辦事很得力,不過現在權利過大了,你自己心裏清楚就可以了……”
總指揮變得越來越讓人難以琢磨了,在戰場上,他依舊是那個戰無不勝的戰神,可是在性格上,張忠華有的時候覺得,總指揮比羅魚勐還要像魏含之。
那個賣唱的小姑娘去了隔壁一桌,唱些什麽張忠華一句也沒有聽清。
“我們有同志打進了鬼子内部,而且正在策劃一個行動,你目前的任務是留在上海,除繼續指揮各地忠義救國軍外,還有必須要配合該同志工作,這項計劃一旦實施,将對島國軍造成沉重之打擊。”
昨天接到的那份秘密情報,又浮現在了張忠華的腦海中。
什麽樣的任務總指揮是不會對自己說的,他也不想多問。
“老鼠”到現在還沒有出現,張忠華的心裏隐隐地泛起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就是這?”魏思飛擡頭看了看面前的“歸客來”茶樓。
被槍頂着的“老鼠”點了點頭,在陰暗處指了指上面:“張忠華喜歡坐在靠牆角的那張位置,這樣可以觀測到下面的狀況,他總隻穿着一件藍色的長袍,很好認……”
魏思飛看了橋本正一眼,橋本正點了點頭,周圍已經全部被包圍了。
這次無路如何張忠華也跑不出去了,在昨天百老彙夜總會發生槍戰之後,整個現場都已經被嚴密封鎖,所有在場的人都已經被控制,張忠華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斷然想不到自己的心腹“老鼠”已經叛變投敵。
“隊長,靠牆角那是有個穿藍色長袍的人,而且一直在朝着下面看。”
部下的報告讓魏思飛笑了起來,他對橋本正微微鞠了一躬:“橋本先生,下面就交給您了,我帶人上去抓捕,這次張忠華已經成了文甕中之鼈!”
一大隊便衣殺氣騰騰地沖了上去,茶館裏頓時亂成了一片。
魏思飛慢悠悠地走到了牆角的那張位置上,微笑地看着面前這個穿着藍色長袍的人。
“張先生,土肥原機關長讓我給您帶句話,自從在滿洲一别,已經那麽久沒有見面了,他非常想念您,所以請您到他的辦公室一述……”
那個人慢慢地擡起了頭,一臉的驚恐之色……
“夥計,結帳。”
“哎,先生,謝謝惠顧,您慢走!”
張忠華拿起了桌上的帽子,戴到了頭上,撣了撣長袍下擺,慢慢站了起來。
那個賣唱的小姑娘已經爲客人唱完了,經過張忠華身邊的時候,低聲說道:“歸客來茶樓已經被鬼子包圍了。”
“看到了。”張忠華漫不經心地說道。
“知道我去那的隻有你和老鼠,看來老鼠已經落到了鬼子手裏,并且已經叛變投敵,通知弟兄,準備撤離,讓行動隊給我把老鼠除掉!”
賣唱的小姑娘什麽也沒有說,很快走到了另一桌客人前。
張忠華慢慢走下了樓,叫了一部黃包車。
街上到處都是鬼子,不斷的穿梭着,偶爾還會響起幾聲槍聲,和尖利的警報聲,鬼子已經在全城展開了大搜捕,這個時候他們一定發現抓到的并不是自己了。
老鼠的被捕會給下一步的行動帶來很大的麻煩,同樣也會讓很多的兄弟被抓。
不過,現在張忠華唯一感興趣的是,總指揮讓自己配合完成的,究竟是一項什麽任務?聽說這次任務動用了很多人,連那個最神秘最不能輕易動用的“天使”也被牽扯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