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二十七年九月十六日,晚,七時五十五分。
“還有五分鍾,攻擊開始!”陸昱彰擡腕看了看表。
又是一整天的時間過去了,城裏還是一點消息也都沒有。
喧鬧了一天的北栅縣城,此時變得靜悄悄的,從不遠處竭力看去,隻能看到兩個鬼子和幾個警察正在城樓上百無聊賴的走着。
每次碰到那兩名鬼子,警察總是點頭哈腰的,
那面在城樓上飄動着的膏藥旗看起來特别的刺眼。
迫擊炮、輕重機槍、炸藥已經被悄悄調運上來,隻等着最後攻擊命令的下達。
那面被卷起來的111師的軍旗就放在陸昱彰的手邊,當槍炮聲響起的時候,就是這面軍旗在北栅縣城外獵獵飛舞的時刻。
當陸昱彰的手慢慢舉起,即将落下的時候,陳龍一把拉住了他。
“等等!”
北栅縣城樓上忽然發生了變化。
剛才還對兩個鬼子點頭哈腰的警察,突然之間居然從鬼子的背後狠狠幾槍托将鬼子砸倒在了地上,接着分明能模糊地看到那幾個警察正在拼命地做着砸人的動作。
陸昱彰和陳龍互相看了一眼,屈濤已經得手了?
“準備攻擊!”
“準備攻擊!”
命令一個接着一個傳了下去。
幾分鍾後,城門慢慢地打開了,兩個火把在不停的揮動着。
這是事先約定的暗号!
“弟兄們,攻占北栅縣,血洗北栅縣城!”
随着這一聲吼出,早在縣城外埋伏許久的690團全部兄弟一起站了起來,震動動地的吼聲瞬間劃破了夜色的甯靜。
那面繡着兩把刺刀的軍旗,在月色下呼啦啦展開。
國民革命軍111師690團!
靠着那些警察的幫助,城門迅速被占領,各連迅速向縣中心挺進,分别對警察局、密探部、宣撫班、島國軍中隊部等各主要地點發起攻擊。
整個北栅縣城都被震動了。
從屋子裏到處能聽到連天的喊殺聲,槍炮聲。
怎麽了,究竟是怎麽了?
好像有千軍萬馬進城了。
沒有人敢從屋子裏出來。
所有的百姓都躲在屋子裏念着菩薩的名字,乞求觀世音大世保佑自己。
有幾個小孩子被從睡夢中驚醒了,好奇的趴到窗口想看看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麽,結果卻被面色如土的父母一把拉了回來……
對警察局的攻擊毫不費力,那些警察們平時欺欺老百姓倒還可以,但真要讓他們拿武器上戰場,根本就不用想了。
更何況那個叫“遊德貴”的中隊長,之前早就說過了,以他的經驗來說,甭管什麽部隊,反正隻要進了城那就得舉着槍投降,警察嘛,混口飯吃就行了,何必和人家正規軍拼死拼活?
“陸團座,陸團座,請放心,我已經招呼好弟兄們了,貴部進城警察局大部兄弟絕對不會對貴部放一槍一彈的。”
在城門附近,遊德貴笑嘻嘻地掏出了一盒島國煙,一看不妥,急忙又換了一包煙,抽出根遞向了陸昱彰,又急忙摸出洋火點着。
“你爲我們打開城門,我們會記下這份功勞的。”
陸昱彰抽了一口煙:“現在城裏什麽情況?”
打扮成腳腳夫模樣的屈濤重新換上了軍裝:“城裏有鬼子一個中隊,一百八十号人,中隊部設在城西,全中隊擁一挺重機槍,九挺輕機槍。中隊長松本卓。
就在昨天,又有一個鬼子的運輸隊進了縣城,大概也有百來号人的樣子,攜帶有機槍等武器。也駐紮在城西方向,帶隊的也是個中隊長。”
“是的,是的。”遊德貴趕緊上前讨好地說道:“以貴部之英勇善戰,剿滅島國人當然不在話下,不過聽說那個運輸隊的中隊長大有來頭,好像是島國軍司令部司令的什麽親戚。”
“哦?”
陸昱彰眉頭揚了揚,這倒是個意想不到的突發情況,他轉向陳龍說道。
“老陳,島國軍司令部司令好像是叫朝香宮鸠彥吧?聽說這人是個島國皇室,這麽說那個中隊長也是個島國皇室成員?”
“我負責抓活的。”陳龍笑了一下:“想不到這小小的北栅縣,居然隐藏着這麽一個倭奴皇室的人。”
在以最短的時間解決了警察局後,攻擊密探部稍稍受到了一些遲滞。
相比于警察來說,在侍奉島國人上,這些密探們要更加“忠誠”一些,打起來也更加賣力,更何況坐鎮在密探部的,正好是到這檢查工作的“宣撫班”班長白澤茂。
這有兩挺機槍,火力打得相當猛,而且密探部的結構非常利于防守,一連攻了兩次,都沒有能夠成功,反而傷了一個兄弟。
“團長,徐營座和八路軍、新四軍的人來了。”
正當陸昱彰親自來到這準備指揮下一次攻擊的時候,部下匆匆帶着徐炎等人趕了過來。
“老陸,原來是你,我一聽到槍聲那麽密集,就估計到是咱們的人開始攻城了,不過沒有想到那麽快就進城了,咱們111師的就是王牌!”
雖然說因爲各種原因,徐炎還隻是個營座,但他的資格倒比陸昱彰要老很多,再加上他眼裏除了總指揮和幾個高級軍官再沒别人,見到了陸昱彰,也沒有按照規矩稱呼團座,而直接叫起了“老陸”。
“來,老陸,介紹一下。”徐炎把陸昱彰拉了過來,給他一一介紹了身邊八路軍、新四軍、遊擊隊的代表。
“貴部攻擊迅猛,隻半小時就已經打到這裏,111師精銳之師名不虛傳。”那個叫陳達的八路軍代表說道。
陸昱彰草草應付了幾句,對着後面吼道。
“給老子把迫擊炮調來,炸開這裏!”
“等等,老陸。”徐炎一把拉住了他:“攻擊的時候小心一些,好像島國軍宣撫班班長白澤茂,還有政務警長周文美今天都在裏面,這兩個人,都是殺害黎叔等人的兇手!”
夏國良走了過來,悶聲悶氣地說道。
“陸團座,請一定要抓活的。”
“迫擊炮,把門給我炸開,機槍手,給老子壓制住火力,齊排長,帶着你的排準備突擊!”陸昱彰用馬鞭頂了頂自己的帽子,大聲叫着。
這時在密探部裏的周文美知道大禍終于來了。
自從自己坐上了這個狗屁政務警長的位置,他就一直在惶惶不安的等待着這一天的到來。
看着一邊聲嘶力竭的白澤茂,周文美苦笑了一下。
要不是今天這個鬼子心血來潮,拉着自己一起來密探部檢查工作,也許槍聲一響,自己就可以想辦法先躲起來了。
天意,天意,隻能夠是天意要讓自己死在這裏了……
“八噶!頂住,頂住,在松本中隊長的增援部隊到來之前,一定要頂住,華夏軍隊是沒有任何戰鬥力的!”
白澤茂在那瘋狂地叫着,不斷揮動着手槍指揮着那些亂成一團的密探們。
忽然轉向了周文美。
“周君,我知道這裏有條秘密通道可以出去,在哪裏?”
周文美知道他要跑了,可笑了下,向後面的一間屋子指了一指。
“轟”的傳來了一聲迫擊炮的聲音和密探們的慘叫聲。
“太君,政務長,前門被炸開了!”
看着氣喘籲籲,狼狽不堪進來的密探,白澤茂一把抓住了周文美的手。
“周君,電話線已經被華夏軍隊切斷了,我現在就由密道出去,去調集援軍增援,這裏就全部交給你了,一定要堅持到我們回來爲止。”
周文美慘笑了一下,什麽話也沒有說道。
這些王八蛋的鬼子們從來都沒有把自己當人過,要用的時候會給自己一張笑臉,可是一旦失去了利用價值,就會把自己當成一張破麻袋一樣扔開。
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啊。
當白澤茂離開後沒有多久,後面那間屋子忽然傳來了一聲爆炸聲。
不用看,白澤茂爲了保住自己,一定用手榴彈把密道給炸了。
畜生,這些島國鬼子一個個都是畜生,自己在他們的眼裏,比一條狗還不如。
外面的槍聲越來越密集,越來越近了,從窗子外面看去,能看到密探們紛紛向着這裏跑來。
很快,對方就會打到這裏了。
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把手槍,在自己的心口瞄了半天,周文美還是放了下來,他實在沒有勇氣把子彈射向自己。
“政務長,他們就快攻進來了啊!”
聽着部下驚恐萬狀的報告,周文美拿出一瓶酒,大口大口灌了下去,然後把空瓶子狠狠的往地上一砸,睜着血紅的眼睛,揮動着手裏的槍嘶吼着。
“打,打,他們沖進來了,咱們一個都别想活了。太君已經去調集軍隊了,皇軍大隊很快就可以來了,頂住,大洋金條有的就是!”
可惜的是在暴雨一般的攻擊下,這些密探們早就失去了繼續作戰下去的勇氣。
外院的密探在華夏軍人沖進來之後,很快扔掉了手裏的武器,老老實實的舉起了手,也許隻有這樣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不多的幾個親信還在繼續頑抗着,幾分鍾後,周文美親眼看着這些自己的死硬分子一個一個倒在了槍口之下。
門被用力踢開了,周文美看到夏國良和幾個國軍士兵走了進來,
當看到周文美的時候,夏國良露出雪白的牙齒舒心地笑了。
“我一直都在找你,終于能夠見到你了,我現在保證不會殺你,那日黎叔殉國的地方,才是你最後最好的歸宿,黎叔正在那等着你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