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口袋正在逐漸形成。
七個師的華夏軍隊,正在從三個方向向十六師團和國崎支隊壓來。
爲了确保勝利,鄭永直接電請委員長委員長,繼續從各戰區抽調力量增援第三戰區,以徹底達成作戰目标。
對于愛将的請求,委員長是不會拒絕的,尤其是一旦全殲了第十六師團,将會給抗戰帶來多麽大的影響,将會怎樣振奮華夏軍民抗戰到底的決心,委員長心裏比誰都清楚。
緊急抽調出來的兩個軍又兩個預備師、兩個旅開始迅速向第三戰區運動,一個大網已經拉開……
36師、87師之前七天七夜的血戰,已經打光了十六師團的銳氣,而這也爲圍殲中島今朝吾紮下了堅實的基礎。
17日,經過整修的十六師團在飛機的掩護下,繼續對蜾蠃鎮進行猛攻,雙方激戰一日,死傷都頗爲慘重。是夜,防禦蜾蠃鎮一線之華夏軍隊奉命主動撤離戰場。
其後雙方在申家村、陸家莊、古巷村一線展開反複激戰,陣地幾度易手,白刃戰屢有發生,雙方均傷亡慘重。
在空中,在地面,到處都是炮火連天。
而這個時候的鄭永爲防戰略意圖提早暴露,開始采用小規模增兵的方式以緩解正面戰場之壓力。
一個團,甚至是一個營、一個連的兵力被不斷地調往正面戰場。
小規模的調集兵力,并不易爲島國軍察覺,而這也開始形成了華夏兵力越打越多的局面。
19日下午,華夏軍隊組織三個團的力量,對落入島國軍手中的申家村進行強攻,并于當日夜九時重新奪回申家村。
失去申家村的島國軍迅速在次日晨展開反撲,以國崎支隊爲主要力量的島國軍在一天的時間裏,在飛機和大炮的掩護下對申家村進行了二十餘次沖鋒。
當夜,申家村再度落入島國軍手中。
20日,圍繞着申家村的酣戰再起。
雙方絞殺在申家村一線,都在不斷增兵,不斷激戰,白骨累累,血肉橫飛,死傷慘不忍睹。
夜裏,申家村重新飄揚起了青天白日滿地紅……
已經形成了一個怪圈。
中日兩方的軍隊對申家村往往是白日發起攻擊,晚上占領陣地,到了次日丢失申家村的一方又會重新反擊,再于夜間奪回陣地。
好像雙方的指揮官都認定了,要在以申家村爲中心的這塊戰場上決出一個高下來。
沒有人能夠停下手來,打到了這個時候也無法停下手來了。
而就在申家村激戰連連之時,大量的華夏軍隊已經向着十六師團和國崎支隊壓了上來……
“三天的時間裏,申家村一線陣地幾度易主,我軍與島國軍均傷亡慘重,以36師爲例,有的整個團都幾乎打空了,如果不是我們陸續增兵……”
“島國軍的傷亡呢?”
打斷了部下的彙報,鄭永冷冷地問道。
“島國軍也好不到哪去,成小隊、成中隊的士兵倒在了戰場上,同時大量的指揮官陣亡也讓島國軍在部隊的調動上出現了嚴重問題。”
“一将功成萬骨枯。”蔣百裏輕輕地歎息了一聲。
鄭永推開了窗戶,外面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突如其來的這場春雨,也讓戰場上進攻和防禦的雙方将變得愈發困難起來。
“都是拿人命堆起來的……”
鄭永的神情有些恍惚。
“都是拿人命堆起來的啊……這麽多将士戰死在了疆場,有的軍官前幾天我看到他們的時候還是活蹦亂跳的,可一轉眼……一轉眼就得到了他們陣亡的消息。這仗要是拿不下,我看我也隻有自殺以謝黨國了。”
“是啊,這仗打到了這個地步,除了完殲十六師團和國崎支隊,其它的任何結果都算不上勝利……”
蔣百裏也苦笑了一下,說道。
“真要出現了咱們不想看到的狀況,你自殺我也非得陪你自殺不可!”
鄭永忽然笑了起來,指了指蔣百裏的胸口說道。
“方震先生,咱們華夏有句老話,叫凡事不可一而再,再而三,你當年當着全校師長的面自殺,結果沒有死成,這次可也未必就能死成了,說不定我能托你的鴻福,免除自殺的後果。”
蔣百裏哈哈笑了起來:“走,出去看看去。”
軍營裏正熱火朝天,不斷地響起軍官們的叫喊聲,一隊隊的士兵忙碌的跑進跑出,一箱箱的彈藥被緊張的運上了車輛。
邊上就是陸軍野戰醫院,不斷的有傷員被運送進來。
總指揮部離前線已經非常近了,槍炮聲總能隐約地傳到這裏。再加上大量重傷員的運下,前方戰況之激烈已經不容多說。
鄭永忽然叫停了一副擔架,上面躺着一個渾身是血的重傷員。
一見這人的臉鄭永很快低低驚呼了一聲。
“鄭文根?”
這人就是當初在東北之時就一直跟随着他的副官鄭文根。
“怎麽會弄成這樣?”
警衛員眼眶紅紅的,聽到總指揮問話,趕緊一個立正回道。
“團座他親自帶着敢死隊沖鋒,都已經沖上去了,結果一個島國雜碎拉響了一顆手榴彈,團座正好就在邊上……”
這時黃羽欣帶着兩個護士匆匆迎了上來,正在忙碌的時候,鄭永拉住了她。
“黃羽欣,這人以前是我的功夫觀副官,請你無論如何要……”
“我知道他是你的副官,在沈陽的時候我們就認識了。”黃羽欣淡淡地說道:“到了這裏,我們總會盡自己最大的力量,能不能挺過去就得看他的造化了。”
目送着護士将鄭文根送走之後,黃羽欣忽然說道。
“總指揮,傷員每天都在大量增加,藥品消耗得非常厲害,雖然目前還不至于不夠用,但按照這樣的情況,加上後方的藥品一時無法運到,再打下去我怕藥品會告盡的,請總指揮及早的想辦法……”
鄭永愣了一下,随即問道。
“主要缺乏的是什麽藥品?”
顯然黃羽欣早有準備,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早就寫好的紙條放到了鄭永手裏,匆匆離開了這裏。
鄭永草草看了一下,眉頭緊鎖在了一起。
幾十萬人糾纏在戰場上,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士兵傷亡,後方很難及時将補給送上,但這些藥品卻意味着能挽救多少士兵的性命。
這已經是自己第二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了,第一次是在保衛沈陽的時候。
“總指揮,這個問題看起來不大,但是一旦真到了黃護士長說的那樣的情況,我看……”
蔣百裏接過了那張清單,看了下,也緊皺起了眉頭說道。
“這一來隻能命令後方加緊運送,二來……”鄭永來回走了幾步,忽然停下了腳步。
“我倒有個辦法,也不知道成不成。”
他在蔣百裏耳邊低低說了幾句,蔣百裏臉上很快現出了驚詫的表情。
等鄭永把話說完了,蔣百裏一臉的不可思議。
“總指揮,這恐怕有些異想天開了吧……”
鄭永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有些事情都是異想天開出來的,這支部隊,隻要你有錢,他們沒有什麽是不敢做的,隻不過,派誰去我得好好考慮一下……”
蔣百裏苦笑了下,有的時候自己真的不知道這位總指揮腦袋裏是怎麽想的,這麽古怪的主意也能想得到?
他難道真的不知道這想法有多瘋狂,有多可怕?他知不知道要是被上峰知道了,會面臨什麽樣的後果?
可是蔣百裏并不知道,别人在想什麽對于鄭永來說根本一點都不在乎。隻要能夠給自己和部隊帶來勝利,他什麽樣的事情都會去做。
這個主意的确膽大而又瘋狂,可一旦成功的話,不僅僅隻有藥品這一項,對将來的很多事情,都将産生極大的正面效應,這個險值得去冒。
唯一的問題是派誰去做這事。
這人一定要膽大心細,臨危不亂,通曉日語,熟悉島國人的心态,尤其是在關鍵關頭,是要有随時殉國的決心。
一個人的影子逐漸在鄭永的腦海中變得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