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笠井敏松失望的是,偷襲并沒有取得意想之中的成功。
那些華夏人防範得非常嚴密,武田玄暝指揮的步兵中隊,還沒有能夠接近華夏人的陣地,就已經被輕重機槍交織起的密集火力打了回去。
偷襲不但沒有成功,反而讓武田中隊扔下了十幾具屍體。
這未免讓笠井敏松略略感到有些失望。
對面的那支部隊之所以被稱爲華夏軍隊的“王牌”,的确有它一定的道理……
在其後整整的一天時間裏,華夏軍隊繼續對二十聯隊保持壓力。但在攻擊的堅決性上,卻顯得并不是特别之大。
雖然夜間偷襲失利,但連續打退華夏軍隊的進攻,卻讓二十聯隊顯得輕松了不少。
在大島國帝國的軍隊面前,一切的進攻都顯得那樣的可笑,那樣的無足輕重……
“總指揮,島國軍第十六師團主力正在向二十聯隊靠近。”
“恩,知道了。”
鄭永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棋盤,看了許久才走了一步。
“伯陵兄,這一招當真是走得神妙無比啊。”
坐在他對面的薛嶽啼笑皆非,點了點那步棋。
“總指揮,要說把十六師團一步步引過來,那是總指揮的神來之筆,可您這棋,這棋……我也實在不怕得罪了您,您這棋走得實在是臭不可聞……”
“是嗎?”
在棋盤上看了半天,鄭永也實在看不出自己走的這步臭在哪裏。
不過想到指揮部的部下大多不肯和自己一起下棋,往往叫上他們也是總能找出各種各樣的借口予以拒絕,想來自己這下棋的水平,也實在高明不到哪裏去。
歎了口氣,實在不想再丢這人,撥亂了棋盤有些無賴地說道。
“算了,算了,反正這棋好在哪你也看不出來……”
停了下讓勤務兵給薛嶽續上了水,說道。
“伯陵兄,傅夢成那件事,我是實在對不起你啊……”
“總指揮軍法森嚴,傅夢成罪該萬死,何來對不起之說。”
薛嶽的神色中一點看不出責備鄭永的樣子。
“要說怪,那我當時心裏的确是有些責怪總指揮。傅夢成本來對我有恩,又特别的能打仗。但是自從上海之戰後,整個人都好像變了……
總指揮,現在我心裏當真上一點怨氣沒有了,這樣的軍官留在軍隊中隻可能成爲害群之馬,殺得好!”
“伯陵兄能夠理解我就好,眼下大戰即将來臨,最重要的就是各級軍官團結一心……”
鄭永微微笑了一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不過,像傅夢成這樣的軍官在軍隊中不在少數,我看還得殺上一批,才能震懾全軍……”
薛嶽知道他想說什麽。
眼下第三戰區什麽樣的部隊都有,大家雖然站在抗敵前線,同仇敵忾,萬衆一心,但因軍中派系林立,一旦在大戰爆發的時候矛盾爆發,隻怕會影響到整個戰局。
要論起資格來,自己可當真要比這位總指揮老得太多了。
當初自己孫中山警衛團第一營營長,1922年年陳炯明叛亂期間,自己曾保護宋慶齡脫險。北伐初期就已經大人任第一軍第一師師長。
面前的這個總指揮,不過是從“九一八事變”中脫穎而出,其後又蒙委座厚愛,加上作戰勇猛,從此後平步青雲,一路走到了這個位置上。
但說實話在軍中,那些不服他的人還是很多的。
像張發奎這一些人,哪一個資格不遠遠勝過鄭永?
如果能夠得到自己的全力協助配合,那些狀況就會大大不同了。
“總指揮,在此非常國難時期,薛嶽雖然無知,但也知道應當上下一心,共度國難,才能挽救民族國家于危亡既倒之中。”
說這話的時候薛嶽非常認真。
“我薛嶽沒有什麽本事,但一定會全力以赴協助總指揮打好這一仗,吃掉十六師團,拱衛首都。有些事情若是總指揮不方便做,那麽盡管交給我去辦理好了……”
“謝謝。”鄭永感激的點了點頭。
在這個時候他太需要這些正直的軍人協助自己了。
“總指揮。”這個時候薛嶽正色說道。
“我認爲在展開南京保衛戰,利用國防線工事大量殺傷倭寇的同時,應當分出部分兵力建立遊擊根據地,對倭寇各交通要道,和水上航道進行打擊,迫使島國軍無法專心于前線戰事,牽制島國軍有生力量,穩定戰局,配合正面作戰……”
“這點我也考慮過。”
鄭永稍稍沉吟了下。
“遊擊戰雖然無法起到大量殺傷島國軍的作用,但在牽制方面作用很大。目前我軍裝備與島國軍相比除個别部隊外,都相去甚遠。要想保衛南京,正面戰場和側面戰場的确需要協同作戰。伯陵兄,我看就由你來挑選一批人材吧……”
正說着,副官匆匆進來,在鄭永耳邊低語了幾句,鄭永面色一變,趕緊站了起來,對薛嶽說道。
“伯陵兄,方震先生和夫人來了。”
“蔣百裏先生??”薛嶽臉色也變了變。
這位軍事上的奇才蔣百裏,忽然出現在這裏,的确讓兩個正副總指揮有些措手不及。
對于蔣百裏這兩位軍官還是非常尊敬的。
“萬語千言,隻是告訴大家一句話,華夏是有辦法的。”
《國防論》上的那句話很快在兩位高級軍官的耳邊響起。
出現在鄭永面前的蔣百裏清瘦,英俊,軍裝筆挺,一絲不苟。
站在他身邊的,就是蔣百裏的日籍夫人左梅。
這個島國女人還是不像其他島國人那樣惹人讨厭的。
“初到本校,我曾宣誓,我要你們做的事,你們必須辦到;你們希望我做的事,我也必須辦到。你們辦不到,我要責罰你們;我辦不到,我也要責罰我自己。現在看來,我未能盡責…...你們,要鼓起勇氣擔當華夏未來的大任!”
當當年說完了這些話并且慷慨自殺,并奇迹般的生還後,時任保定軍校校長的蔣百裏,與養病期間看護他的島國女子佐藤屋子相戀,佐藤屋子最終成爲蔣百裏第二任妻子,改名左梅。
左梅深愛她的華夏丈夫,婚後她不再說日語。
他們生有五個女兒,但左梅從不教女兒們學日語,平時一家人都用一口地道的北京話交談。抗戰軍興,左梅曾說。
“中日交戰,是島國軍閥侵略的過錯!”
将蔣百裏和他的夫人讓進了室内,鄭永開口說道。
“方震先生怎麽有空來此,也不事先通知一下……”
“久聞鄭将軍年輕有爲,是華夏難得一出的鐵血軍人,蔣百裏奉委員長命出使歐洲等國歸來,眼見島國嚣張,侵我中華,委員長登高一呼,萬衆響應。鄭将軍親臨前線,抗擊倭寇,心中不勝欽佩,所以在征得委員長許可之後,就和夫人一起來拜見鄭将軍了。”
鄭永請夫妻倆坐了下來,薛嶽心裏牽挂前方,卻先提前告辭。
蔣百裏拿出一個木盒放到了鄭永面前,鄭永打開一看,是一把車鑰匙和十幾根金條,就聽蔣百裏笑着說道。
“這是我的轎車,我留着也沒有什麽用,就當捐獻給前方抗敵之用吧。至于這些金條,是賤内變賣了家中一些房産和首飾得到來,也都給前方使用吧……”
鄭永心中感激,他知道像蔣百裏這樣的人既然已經決定了,就絕對不會改變主意,在謙虛客套的話反倒顯得有些虛情假意了。
收好了這些東西,鄭永認真地說道。
“方震先生,我一定會把你們的心意轉告給前線将士的。”
蔣百裏微微笑了一下,忽爾笑着說道。
“鄭将軍,我可得求你一件事了。”蔣百裏又笑了笑:“不過,這隻是一些私事而已,鄭将軍答不答應也都不妨事的。”
“方震先生請講。”鄭永不暇思索地說道
指了指身邊的夫人,蔣百裏笑了起來。
“我這位夫人也想爲前線做些事情,打仗扛槍那是不成的了,可趕制軍衣、繃帶紗布,送往前線,救護我傷病員那還是能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