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興社”特務處處長戴笠的突然造訪,是鄭永事先沒有想到的。
在去年正式成立的“複興社”中,由委員長親自指定并任命賀衷寒、酆悌、滕傑三人爲常務幹事,并以滕傑爲書記。田載龍爲常務監事。下設四處。組織處,處長周複;宣傳處,處長康澤;訓練處,處長桂永清;特務處,處長暫時空懸。
直到該月下旬,委員長在南京陵園别墅再召集當初的十多人開會時,才指令特務處長是戴笠,鄭介民去做副處長。
戴笠隻在黃埔第六期讀過一陣子騎兵科,連畢業也談不上,在那群黃埔老大哥的心目中,是并不怎樣看得起的。
特别是鄭介民,既是中央幹事,反而要他做候補于事戴笠的副手,心中一直不服,但不敢向蔣表示。鄭介民是廣東人;戴笠則是浙江江山人,與委員長同省,“眷顧”之不同,即使在黃埔學生中,在那時候就已開始了,這也成爲了戴笠飛黃騰達的開始。
“戴處長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鄭永笑嘻嘻地迎了上去。
别人可以現在看不起戴笠,但自己絕對不行,因爲他知道面前的這個人很快就将成爲委員長手下一等一的紅人。
眼前的戴笠一點沒有陰沉刻度的樣子,反而更像一個謙謙君子,一見到鄭永親自出迎,趕緊熱情地幾步迎上去說道。
“戴笠不過一個小人物爾,哪裏敢勞鄭師長親自出迎。”
領着戴笠進了自己的師部,給他倒了杯茶,鄭永問道:“不知道戴處長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兩件事。”戴笠看了下門口,壓低聲音說道。
“鄭師長知不知道福建的十九路軍反了?”
鄭永心裏“咯噔”了一下,忽然想起了曆史上赫赫有名的福建事變來。自己這些日子一心整訓11師,倒真把這件大事給忘了。
戴笠還以爲鄭永被這大事給震驚了,他愈發神秘地說道。
“蔡廷锴身兼五省南路軍前敵總指揮、福建綏靖主任、十九路軍總指揮、十九軍軍長等各要職于一身,不思報效黨國,卻居然成立了什麽‘中華共和國人民革命政府’……”
民國22年11月19日,福州宣布戒嚴。
20日,“福建事變”爆發。
上午9時,來自全國10多個省、市和海外華僑的100多名代表,19路軍官兵、各機關團體工作人員和群衆數萬人,在福州體育場召開“華夏人民臨時代表大會”,發表《華夏人民臨時代表大會人民權利宣言》。
(一)否認南京國民政府。
(二)号召全國反帝、反賣國政府之革命勢力即組織人民革命政府,打倒以南京政府爲中心之國民黨系統。
(三)于最短期間召集第一次全國生産人民代表大會,制定憲法,解決國是。
集會中,還展示了新國旗。
當晚8時召開大會主席團會議,決定将政府名稱定爲“中華共和國人民革命政府”,首都設在福州。推選李濟深爲主席。
11月22日上午,“中華共和國人民革命政府”主席和委員宣誓就職。
戴笠一邊介紹着福建的情況,一邊說道。
“委座對此事大爲震怒,并已決定調兵征剿,蔡廷锴、蔣光鼐等人深受委座信任,卻做出了這樣的事來,不能不讓委座傷心,衆将爲之憤怒啊……”
鄭永聽到這裏也有些心寒,難道委座決定讓自己的11師前去征剿?
自己不怕打仗,但怕的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像是看出了鄭永的擔心,戴笠露出了一些笑容。
“鄭師長,戴某人時常聆聽委座訓導,也大緻知道一些事情,這次讨伐我猜應該不會動員到鄭師長的部隊。”
鄭永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但随即又疑惑起來,戴笠忽然跑來對自己說這些事情做什麽?
讨好自己?似乎沒有這個必要。
戴笠随即神色又變得鄭重起來。
“這隻是提前告知鄭師長一下,整個事變的過程相信很快委座就會召集軍事會議,想來鄭師長會比戴某人知道得更加清楚的……
我這我來是知會鄭師長另外一件事的,最近我們抓獲了一名島國間諜,拷問之下,他們正在進行着某項任務,從他的交代,以及種種迹象分析起來,似乎島國人對鄭師長有不軌企圖。
戴某人知道鄭師長乃是委座的愛将,萬一有何不測,誰也承擔不起這個責任,所以戴某人這次想來問問鄭師長可知道一些什麽?”
鄭永表面上顯得非常平靜地搖了搖頭。
“那些倭寇若想殺鄭永,鄭永就在這裏等着他們,我堂堂正正的華夏軍人,我就不相信那些倭寇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傷害到我,更何況還有你們在,我相信戴處長很快就會破獲這些倭寇的組織的……”
“鄭師長豪氣幹雲,戴某人佩服之至。”戴笠說話的時候眼中閃過了奇怪的光芒。
“不過還有件更加讓我奇怪的事情,就是我們還發現了一個人,這個人應該是鄭師長的仇人,他的名字叫張忠華。”
鄭永的心一下陰沉起來,戴笠是怎麽會發現張忠華的?
“這個張忠華實在是可恨到了極點,凡有良心之人誓必殺之。”
戴笠不緊不慢地說着,接着忽然話鋒一轉。
“隻是我總覺得這事透着什麽不對。張忠華背叛奉天之後,鄭師長曾經派人刺殺,但根據我們的調查,好像是殺錯了人,但鄭師長此後卻沒了動靜,好像準備讓那張忠華繼續活着。
另外,我已經派人詳細調查過了張忠華的身份,泰和商行的老闆,好像還在不久前參加了孔部長舉行的宴會。
據我所知那天鄭師長也去了吧?我真的覺得非常奇怪,就這麽點大的地方,難道鄭師長和張忠華就沒有見到嗎?”
任何嚴密的計劃都不可能天衣無縫的,尤其是當戴笠對這事發生了興趣之後。
“張忠華其實是魏含之派去島國人那的。”鄭永坦然地說道。
既然已經隐瞞不下去了,不如幹脆把底牌亮出來,如果能夠得到戴笠的幫助,那麽今後在行動的時候或許會有利得多。
鄭永坦誠的把前因後果說了出來,除了那些戴笠不可能知道的核心計劃。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戴笠一邊拍着額頭,一邊好像非常慶幸地說道。
“我還正準備抓捕張忠華,爲奉天死難之烈士報仇,卻沒有想到張忠華既然是如此一個義士,險些抓錯了人啊……”
鄭永心中冷笑了下,但臉上卻挂着微笑說道。
“既然戴處長已經知道了,我也沒有什麽可隐瞞的了,這次島國人的确是想要刺殺我,但我準備将計就計,讓張忠華得到島國人充分的信任。如果戴處長肯委屈的話,不如一起進行這個行動如何?”
“當然樂意之至。”戴笠連想也未想就說道。
“能和鄭師長共事,實在是戴某人平生之大快。鄭師長盡管放心,戴某人必然竭盡全力來配合鄭師長上演這出好戲。戴某人甚恨島國人,這次正是我等之大好機會。”
這是一個彼此利用的聯盟,一個對大家都有好處的合作。
但鄭永現在很想知道戴笠是怎麽發現張忠華的,不過他知道就算自己問了這個狡猾的未來的大特務頭子也一定不肯說出的。
仔細商量了下行動細節,和雙方如何配合之後,戴笠起身說道。
“那就得鄭師長親自冒險了,不過鄭師長盡管放心,戴笠必然确保鄭師長之安全,将來需要仰仗鄭師長的地方還很多。”
“戴處長客氣了。”鄭永微笑着道。
“如果有用得着鄭永的地方,請盡管開口,鄭永必然不會推辭,以幫助戴處長完成心中夢想。”
戴笠眼光閃爍了下,看着鄭永的眼神一些變了。
這個年輕的将軍似乎能看清自己心中的想法,這就讓人有些覺得好奇了。
自己在軍中沒有勢力,除了委員長外,缺乏有力的支持,若能得到這個軍方新貴的力量,或者正如他所說的,自己隐藏在心裏深處的夢想很快便能實現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