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況怎麽樣了?”
奉天,城防司令部。
鄭永揉了揉發酸腫脹的眼睛問道。
“今天島國軍主要以飛機、火炮轟擊奉天城外的陣地。我飛機連續起飛迎戰,飛行員完全在拼命了。同時火炮與日炮對射,也是一樣的問題,我們的炮手太少了。”
陶平一邊說着一邊發出了一聲歎息。
“還記得那個叫楊洲的炮手嗎?三小時之内連續發炮397發……等炮擊停止後,整個人都已經癱倒在了地上,現在正由施泰德大夫在直接看護,不過問題應該不大。”
看樣子38旅團得到了島國朝鮮軍方面的全力支持,戰争正在沿着誰也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
38旅團由防禦變成了主動進攻,并且配以飛機火炮支持,而且鐵甲車也開始出現在了戰場上。
“必須予以38旅團以沉重打擊。”鄭永擊打了一下地圖。
“我已經和馬占山通過電了,他正準備放棄齊齊哈爾,撤退到海倫繼續抵抗。我看,島國人很快就能騰出手來,以主要力量來對付咱們了。”
陶平不暇思索的指着地圖。
“對面之39旅團,明顯的是中間強,兩翼弱,尤其是在它的左翼,我發現自從開戰以來,槍聲就非常薄弱,我的估計是它們的補給還沒有上來,導緻彈藥匮乏……”
“準備怎麽打?”鄭永抱着雙臂問道。
“我已經命令集中起20輛戰車,800名步兵,火炮27門協同作戰。同時,正面陣地在抵抗住島國軍攻勢之後,伺機發起小規模反擊,右翼亦投入300名步兵進行襲擊。”
“奉天還有多少防衛力量?”
“不到200名警察,以及特别行動隊。”陶平立刻回答道:“但目前除了我們的南面,北、東兩個方向的島國軍力量薄弱,對奉天構不成什麽威脅。況且,我已經命令向兵工廠及普通民衆分發武器,一旦發現意外情況,應該能及時增援上去……”
“幹!”
鄭永斬釘截鐵地說道。
“由我坐鎮奉天中央陣地,左翼的攻擊交給你指揮,黃顯聲負責奉天城防衛。攻擊于明日下午準時開始!”
“司令,南京密電!”
“密電?南京?”
鄭永“嚯”的一下站了起來,接過了那份密電。
“電悉奉天城防司令鄭永,你部于民國20年9月18日戰鬥至今,雖血灑疆場,亦寸土不讓,此我國民革命戰士之精神所在。
島國悍然發動進攻,東北各地倉皇撤退,唯你部展現之勇氣,使島國軍在奉天寸步難行,知我抵抗決心,甚慰。
晉奉天城防司令鄭永少将軍銜,國民革命軍陸軍步兵第11師師長,奉天城防總司令,奉天綏靖公署主任。
此令,蔣中正,養。”
少将?11師師長?綏靖公署主任?
這等于是國民政府給了自己正式的番号?
本來鄭永的職務爲獨立第7旅旅長,但這一職位實在有些不倫不類。正經的第7旅旅長王以哲依舊在擔任着這個職務,國民政府既沒有說撤換,也沒有說另行安排,這就變成了東北邊防軍同時存在了兩個獨立第7旅旅長。
現在好了,有了正式的番号了。
鄭永知道,很快爲了顯示國民政府的強大,将會在所有的師番号前都加個1,那自己未來就是國民革命軍陸軍步兵第111師師長?
但讓人奇怪的是,明明是一封晉升電報,爲什麽要以密電的形式發出?
鄭永忽然笑了起來。
自己終于明白了,終于明白這封電報爲什麽要用密電的形式了。
他順手把“密電”交給了陶平,陶平粗粗看了幾眼。
“恭喜司令晉升爲少将,我看你是國民政府最年輕的将軍了……”
“将軍?”鄭永又笑了一下。
“一個少将的軍銜,很快将使我陷入到兩方政治勢力的搏殺之中……”
陶平微微愣了一下,接着好像也明白了什麽。
“把這封電報通喻奉天,現在在奉天堅守的部隊不叫獨立第7旅了,而是國民革命軍陸軍第11師了。這個各旅的番号,算了,愛怎麽叫就怎麽叫,就按照1、2、3的順序排列下去。反正,咱們現在也弄不太清楚别的部隊的番号……”
陶平笑了起來,這可當真有些亂套了,11師居然弄出個1旅來。
“司令,忠義堂的黎龐謝回來了!”
鄭永和陶平愣在了那裏,黎龐謝回來了?
自從黎叔離開奉天之後,一直毫無音訊,鄭永已經當他死在了島國人的手下。
“請!”
随着鄭永的聲音,黎叔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一見鄭永便抱拳道。
“司令,黎龐謝不辱使命,現特來向司令繳令!”
聽着近乎戲文一樣的話,鄭永不相信地問道:“你真把張忠華殺了?”
“可不,殺了!”黎叔拍着胸膛說道:“按照照片殺的,本來還以爲回不來了,誰想到島國蘿蔔已經刺客都死了……”
說到這他的神情有些黯淡,他又想起了那些爲了掩護自己而死難的忠義堂弟兄來。
他振作了下精神,把一張照片放到了鄭永面前。
“司令,你看下是這人不?”
鄭永拿起照片才看了一眼,面色頓時大變:“辛苦了,你先休息一下,來人,傳羅魚勐來!”
黎叔才想離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從懷裏掏出了一疊紙。
“司令,我們刺殺的時候,發現了這些東西,上面全是洋文,我估摸着可能對你有用,所以就幫你帶來了……”
“馬上讓人翻譯一下。”鄭永将那疊文件交到了陶平手裏。
當羅魚勐匆匆進來的時候,迎面而來的是鄭永一張鐵青的面孔,羅魚勐站在了那裏,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鄭永把那張照片扔在了羅魚勐面前:“怎麽回事?”
隻看了一眼照片,羅魚勐就知道司令臉色爲什麽那麽難看了,他看到邊上除了自己和司令,一個人也沒有,定了定神,說道。
“都是魏處座安排的。”
“說,仔細的說。”
鄭永坐了下來,那張照片上的人根本不是什麽張忠華,而是間接殺害了鄭永全家的程偉業!
原來魏含之在安排潛伏的時候,已經預見到了目前這種局面的發生。
必須有一個人要想辦法打進島國人内部,盡最大可能的弄到機密情報,以圖日後東山再起,東三省之恢複。
而這個人,就是張忠華。
羅魚勐的任務,是不惜一切代價協助張忠華完成任務。
在魏含之的安排中,爲了這一潛伏任務,任何人都可以犧牲,甚至可以殺自己人以圖得到島國人的信任。
魏含之一直就是這樣的人,爲了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當黎叔決意去刺殺張忠華的時候,爲了穩妥起見,羅魚勐向他提供了一張程偉業的照片,以盡可能的保護張忠華。
“萬一黎叔正好認識張忠華怎麽辦?萬一行刺錯誤怎麽辦?”
“恒淵啊,這世上有很多事情不能隻看表面啊……”
這是魏含之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當時自己已經猜測到了張忠華可能是被派去的卧底。
但那個時候黎叔已經出發,根本無法和他聯絡上了。
“沒有萬一,魏處座曾經說過絕對沒有萬一。”
羅魚勐眼神暗淡地說道:“出現了任何危險狀況,都由張忠華本人自己負責,一旦他殉國了,法務處絕對不會承認。所以即便黎叔真的刺殺他成功,那麽張忠華也将會背負一輩子變節者的名聲……”
鄭永沉默在了那,還有很多事自己沒有弄清楚,但他已經不想再問了。
他隻知道,有一個“叛徒”正孤獨的戰鬥在敵人的心髒,而且他随時可能面對各種未知的危險。
隻有寥寥幾個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如果他無法活到勝利,将來會有人知道他的功勳嗎?
特工?忠誠?叛徒?鄭永很難把這幾次詞聯系在一起。
他不知道目前張忠華的具體情況,也無法提供給他任何的幫助,一切的一切将都隻能靠他自己獨力去完成了……
“那份滿洲國的情報也是他提供的吧?”
“不是,屬下也正奇怪是誰向我們提供了這份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