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槍,爲趙司令長官送行!”
趙鎮藩的遺體緩緩的擡進了奉天,随着軍官的聲音,士兵們舉起了手裏的槍。槍聲很快刺破長空,在天空中久久缭繞,爲英雄送行。
幾乎大半個奉天的百姓都來了。
他們震驚,他們痛心,他們無法相信自己的司令長官竟然親自帶着決死隊與東洋人拼命。
司令長官去了,就讓自己再最後送他一程,最後陪伴他一程吧……
一具黑色的棺木停放在了不遠的地方,那是奉天的百姓自發捐出來的。
幾個百姓默默地走了上來,一句話也不說地盯着士兵們擡着的趙鎮藩的遺體。
士兵們讀懂了百姓眼裏的意思,他們沒有說話,将趙司令的遺體交到了百姓們的手裏。
趙鎮藩遺體被百姓們精心的收拾了很久,然後輕輕安放到了那具黑色的棺木裏,筆挺的軍服映襯着那張年輕英俊的臉龐,他好像隻是在那熟睡。
他沒有死,明天離開奉天,他隻是太累太累了,他隻是睡着了……
趙鎮藩,字國屏,黑龍江肇東人。東北講武堂第4期步科、陸軍大學第7期畢業,國民革命軍獨立第7旅參謀長。
“9.18事變”爆發後,任奉天城防司令,獨立第7旅旅長。
1931年9月29日,率決死隊增援北大營,不幸陣亡,年僅二十九歲。
那一天,天上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
“長官,南京方面的回電來了。”
“念。”
“……趙旅長鎮藩爲國捐軀……特委任原奉天城防副司令,7旅代參謀長鄭永爲奉天城防司令,獨立第7旅代理旅長……”
“哦。”
鄭永淡淡的應了一聲。
先前心裏還是有幾分擔心的,擔心南京方面任命臧式毅或者熙恰來接替趙鎮藩的職位,自己甚至已經爲此又準備了一份假電報。
不過現在看來這是多餘的了。
南京的态度還是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那麽大度的讓自己堂而皇之的坐到了奉天城防司令的位置之上,這也使得自己不用再戴着那頂自封的假帽子了。
但是南京準備怎麽處理奉天的問題?
武力營救?還是繼續寄希望于什麽國際公約?
對于這一點,鄭永心裏也是一片迷茫。現在南京對于奉天的态度,對于正在堅守奉天的軍民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全國各地慰問的電報最近如雪片一般的飛來,但是鄭永最想看到的還是實質性的支持。
“長官,又有電報。南京方面已經派出特派員,将通過秘密渠道抵達奉天,望奉天方面派人接應,妥善安置爲宜。”
特派員?
鄭永眉毛跳了一下,南京想做什麽?爲什麽在這個時候派來什麽特派員?秘密途徑,這個所謂的秘密途徑,又指的是什麽?
“這個特派員那,那當然是來指導工作的。”
在臨時召開的軍事會議上,抽着一根煙的歐陽平用他一貫陰陽怪氣的聲音說道:
“這奉天雖然是我們在守,可現在終究還是國民政府的,對不?别看咱們的鄭旅座現在正式成了司令,可這說實在的還是名不正言不順的是不,南京政府瞅着不放心那。”
鄭永搖了搖頭:
“我看倒未必是這樣,早不派晚不派,偏偏在趙長官陣亡後派,我估摸着這裏面有什麽名堂。”
“這個問題暫時不去考慮。”鄭永扔掉了手中的筆:“那個,那個什麽忠義堂的黎龐謝有消息沒有?”
“沒有。”羅魚勐搖了搖頭:
“自從他離開奉天後,就一直沒有任何消息,我估計,我估計這人說不定也和張忠華一樣投靠東洋人去了……”
鄭永笑了一下,本來也沒有指望他能成事,隻不過是借着這個機會整頓忠義堂而已。
陶平開口說道:“旅座,到今天爲止北大營已經堅守了六天了,除了趙長官的決死隊外,我們沒有增派一兵一卒,北大營和鐵定國,也就快要到極限了……”
“日本人方面怎麽樣?”
“也好不到哪去,這六天來在北大營前傷亡慘重,始終未能取得任何實質性的突破。除正面敵第39混成旅團外,日本朝鮮軍38旅團也有向北大營開進的态勢。一旦這樣的話,以北大營目前的防禦力量,我看,那裏很難能夠守住。”
“兩天,我還需要兩天的時間。”
鄭永托着下巴,好像在那自言自語:
“命令鐵定國部,無論再怎麽艱難,一定還要堅持兩天。十月一日晚八點,允許鐵定國及學生營主動撤離陣地,奉天方面由司徒天瑞的一營負責接應其部……”
“長官,那些監控起來的在滞留在奉天的日本人怎麽辦?”
鄭永看了羅魚勐一眼:
“繼續給我監控着,這裏面有的是日本間諜,讓他們往外傳播消息,我奉天已經堅持不住了,十月一日晚八點,在北大營撤離的同時,實行全城抓捕,不分間諜或者平民,務必不得使一人漏網!”
“任命!”
鄭永稍稍沉吟了下:
“任命黃顯聲爲奉天憲兵司令,任命羅魚勐爲奉天特别行動隊隊長,自十月一日起,奉天實行全城宵禁,有私自外出者,憲兵及行動隊有開槍射擊之權利!”
說着他又看了一邊的王毅恒一眼:
“即日起,飛機停止起飛,命令鐵定國獨立死守。十月一日八點前,北大營必須還在我手。我不要任何傷亡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