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幾天來始終無法突破北大營,但嘉村達次郎的話裏并沒有一點懊喪的樣子。
“是的,旅團長閣下,雖然我本人并不願意承認,但不得不說對面那群不足二十歲的娃娃兵們戰鬥力之頑強大大超出了我們的想像。”
“但這樣打下去,他們很快就要拼光了。”
嘉村達次郎居然歎息了一聲,好像顯得很惋惜的樣子:
“參謀長閣下,你注意到了沒有,中國人飛上天助陣的飛機,始終都是那麽幾架,這說明了什麽?閣下?”
“中國人并沒有過多的支援力量了。”
39混成旅團參謀長大野平谷微笑着說道:“無論中國人在戰場上表現得多麽頑強,但他們也始終是人,他們一樣會變得疲憊不堪。”
“那麽,決勝就在今天了。”嘉村達次郎将指揮刀重重地頓在了地上:
“命令所有大炮開火,不間斷地轟擊北大營,命令各聯隊全部做好準備,今天,是的,今天一定要拿下北大營!”
……
“接司令部電話!”
自從進入北大營以來,鐵定國的臉色從來沒有那麽凝重國。
“長官,司令部電話接通!”
“我是鐵定國,我請求支援,再重複一遍,北大營請求支援!”
“長官,炮火轟擊停止!”
鐵定國放下了電話,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操起了身邊的機槍:
“東洋人就要上來了,我已向司令長官請求支援,在援兵到來之前,死戰,不準後退一步!”
他向周圍看了下,還有二百零九名士兵。
他從來沒有打過那麽慘烈的戰鬥。
從進入北大營以來,他們已經在這整整堅守了五天,二百九十一名學生兵或傷或死,他們中的絕大部分已經永遠埋骨于此。
會有援兵嗎?援兵能及時趕到嗎?
鐵定國并不知道,他也需要知道。
一層層穿着濃綠色和茶褐色軍服的敵人再次密密麻麻的向陣地方向沖來,士兵們再次機械地拿起了自己的武器。
“民族不自由,士兵毋甯死!”
鐵定國低低地念了一遍,腿上傷口處的疼痛再次傳來。
他又裂開嘴笑了一下,然後進入到了自己的陣地之中……
……
“北大營要求援兵!”
鄭永冷冷地說道:
“如果不是到了最危急的關頭,鐵定國是不會打這個電話的。”
“五天,整整五天,學生營創造了一個奇迹。”
趙鎮藩整了整軍裝:
“副司令,我曾經說過我将擔負起增援北大營的任務,現在到我實現諾言的時候了。我已經組建起了一支由老兵、後勤人員的隊伍,總計三百一十二人,現在将由我親自帶隊增援!”
“現在是北大營堅守的第六天,一定要頂到第八天!”
鄭永用力指了指地圖上北大營的方向:
“趙司令,請告訴鐵定國,就算全死光了也要給我堅持到第八天!”
“八天,我将和學生營一起,死守北大營到第八天!”
趙鎮藩沒有一絲猶豫地說道,然後他稍稍怔了一下:
“鄭老弟,如果我出了什麽意外,請你立即接任奉天城防司令兼第7旅旅長的職位。”
見鄭永點了下頭,趙鎮藩笑着拍了拍鄭永的肩膀:
“鄭老弟,我看這次就算能守住奉天,副總司令那你也不好交代啊。聽你老哥的一句話,将來一旦有機會帶着奉天軍民突圍的話,去南京的總司令那吧……”
“請長官多多保重!”
鄭永并沒有回答他,而是對着他敬了一個軍禮。
“民族不自由,士兵毋甯死!副司令,奉天就拜托你了!”
趙鎮藩也同樣敬了一個标準的軍禮,然後大步離開了這裏。
在外面,他所率領的增援部隊已經集結完成。
趙鎮藩不太明白,爲什麽鄭永始終沒有動用那些已經完成了初步訓練的士兵,但他不想問鄭永,他要做的隻是完成自己應該完成的使命。
“弟兄們!”趙鎮藩平靜地說道:
“北大營的弟兄們已經在那整整頂了五天,現在是第六天了,該輪到我們上了。我不想告訴你們什麽,我隻有一句話,我們哪怕全都死了,也是國民革命之烈士。甯可站着死,決不跪着生。我們要讓東洋人的鮮血,在奉天城外彙積成河!”
“甯可站着死,決不跪着生!”
這是三百一十二名士兵铮铮的回答。
“決死隊,我們就是決死隊!”趙鎮藩揮動着手裏的槍厲聲吼道:
“決死隊,跟我來!”
……
“打!打!機槍不要停下!”
“長官,長官,右面陣地再次被突破!”
“手榴彈,刺刀,都準備好了!不投降,不撤退!決死一戰!”
陣地上的聲音此起彼伏,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
手榴彈的蓋帽都被擰了下來,所有的士兵們都顯得那樣的平靜。
機槍依舊在那“突突”的響着,絲毫也沒有受到什麽影響。
他們已經不再指望有援兵了,現在他們唯一能夠依靠的人就是自己。
“一連一排,二排,上刺刀!”
鐵定國面無表情的吼道。
“上刺刀!”
“正面繼續射擊,不管右面!”
“是,正面繼續射擊,不管右面!”
鐵定國的傷口正在化膿,劇烈的疼痛已經無法讓他站起。他把機槍架在自己的面前,想了想,又拿過了幾枚手榴彈,放在了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
“長官,東洋人從右面上來了!”
“全體都有,死戰!”
“全體都有,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