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鎮藩右手的拳頭不斷拍打着左手掌心,他的樣子讓他的衛兵們都感到害怕。趙鎮藩來回走動着幾乎是在那怒吼:
“一槍不發,一彈不用,就都給個東洋人嗎?我不服,死也不服!咱們對不起大帥,對不起東北的父老們啊!咱們還有什麽臉面再穿這身衣服!”
“參座,長官公署來人了!”
副官的報告打斷了趙鎮藩的吼聲,趙鎮藩愣了一下,長官公署現在正在忙着撤離奉天,這個時候怎麽會來自己這?
一名軍官帶着着幾名士兵走了進來,看了看臨時營房裏的人,那人“啪”地敬了一個禮:
“獨立第7旅620團2營1連3排中尉排長陶平奉命前來!”
本來句心情不好的趙鎮藩勃然變色:“你一個小小的排長,竟敢冒充長官公署的,來人,槍斃,給我槍斃了這些膽大包天的東西!”
“請參座息怒,請聽我們說完了話再槍斃不遲!”
陶平毫無懼色地說道。
趙鎮藩哪裏肯聽,他的衛隊才沖了進來,忽然見到陶平和他身邊的士兵刷地一下撕開了衣服,陶平怒吼一聲:
“誰敢動!”
屋裏的人全都呆在了那裏,這些人的身上,綁滿了手榴彈!
“參座,今天你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外面我們還有十多個兄弟,我們今天來,就沒想着要活着回去!”
趙鎮藩鐵青着臉,他從來就沒有見過這麽大膽的下屬,強忍着怒氣說道:“說,誰派你們來的,你們究竟想要做什麽!”
“奉1連連座鄭永少校命,前來面見參座!”陶平緊張地盯着虎視眈眈的衛兵:
“參座,連座讓我告訴您,咱是軍人,軍人得有軍人的死法,咱們就這麽跑了,祖宗不會饒過我們的!請參座立即回到奉天,指揮奉天抵抗到底!我等軍人,皆願聽從參座指揮。參座啊,我們有那麽多軍隊,爲什麽不抵抗啊!”
“糊塗,你當是我不想抵抗嗎?”
趙鎮藩的面色好了一些,他長長歎了口氣:“是上峰不允許抵抗,我們不能先開槍,懂嗎?我們開槍還擊了,在國際上就不好說話了啊。”
“一個強盜拿着刀沖到了我們家裏,難道我們用棒子趕走強盜都不可以嗎?難道我們隻有被強盜搶了我們的家,殺了我們的親人,才能得到那什麽狗屁國際的支持嗎?參座啊,我們不懂!我們是真的不懂啊,趙參座!”
陶平的手緊緊拉着手榴彈的單弦:
“我可以告訴您,在我們來您這的時候,1連已經在連座的帶領下反擊了!”
趙鎮藩頓時大驚失色:“什麽?1連開槍了?”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後,趙鎮藩一屁股坐了下來:
“糊塗,鄭永他糊塗啊,這是要被殺頭的,難道他不知道嗎?”
“他知道,1連每個人都知道!”陶平長長出了一口氣:“我們都犯下了死罪,所以我們都不想活着回去了。參座,請回到奉天,抵抗到底!”
趙鎮藩看了一眼面前的這個軍官,陶平的臉色有些蒼白,但眼裏跳躍着的火花,卻清楚地告訴了趙鎮藩,他們是軍人,無所畏懼的中國軍人!
“可是,我現在手頭上隻有一百來号人,必須要到了山城鎮方向才能召集到部隊。而且,而且我沒有長官公署的命令,無法調動軍隊啊!”
“來不及了,參座!”
陶平打斷了趙鎮藩的話:“來不及去山城鎮了,東洋人即将向奉天發起攻擊,我們願意和參座一起去奉天。在奉天,還有部隊和那麽多警察,我們可以打,一直打到底,參座!”
趙鎮藩來回的在屋内走動着,他必須要做出決定了。
陶平隻覺得自己手心裏濕漉漉的,說實話,他現在怕得要命,要挾長官,這是什麽樣的罪名,殺一百次頭都不爲過了。
他總以爲自己永遠不會做出今天這樣的事情,自己最喜歡的僅僅是女人而已。
瘋了,自己一定和連座一樣的瘋了。
“你們一共有多少人?”
趙鎮藩忽然停住了腳步問道。
陶平大喜之下趕緊說道:
“參座,我1連總共有官兵二百一十六人!”
“瘋子,從連長到下面的都是瘋子,兩百來号人居然敢和東洋人打!”
趙鎮藩一邊搖着頭,一邊說道:“張副官,集合部隊!”
“去哪,參座?”
“去哪?”趙鎮藩瞪了下眼睛:“回奉天去,他媽的,大家一起瘋吧,老子也不想這麽窩囊地逃跑了。要死,死在自己家裏!”
張副官的眼睛睜得老大,這可是自己第一次聽到參座罵出髒話來。
“你,回去告訴鄭永,等仗打完了老子第一個要殺的人就是他!”趙鎮藩指着陶平說道。
如釋重負的陶平趕緊敬了一個禮:“是,參座,屬下一定把話帶到,殺連座的頭,以平參座心中之怒!參座,奉天城見!”
“這都是些什麽兵?”
等陶平帶着兩個部下走後,趙鎮藩看到那個叫林衛東的1連士兵正帶着十來個人,右手緊緊握着盒子炮,左手依舊拉着手榴彈的單弦上,虎視眈眈地看着自己。趙鎮藩又不由自主苦笑了,這倒好,1連的士兵居然監視起自己來了。
看到一百來名部下已經集合完畢,趙鎮藩大聲說道:
“剛才,有人威脅我要回到奉天,這人的腦袋我是要定了,可這人說的話有些道理,兄弟們,不怕死的都跟着我回奉天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