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了了,日本人要動手了!”張學良緊鎖着眉頭略帶着幾分緊張地說道。
他的親信何國柱師長吃了一驚:“日本人真的要動手了?就爲了‘長春萬寶山事件’和‘中村事件’就要動手?那應該趕快命令東北各軍做好準備。”
“不能動手!不能動手!”
張學良顯得異常煩躁:“本來守土有責,是應該抵抗的,但如果我們一旦還手,在國際上就講不清了;我們不還手盡着他打,在國際聯盟好說話。”
在他準備進入轎車的一刹那,他停住了動作,又轉過了身子:
“通知我駐東北各師、旅,又軍政長官,尤其是駐紮在北大營,奉命守衛奉天的獨立第7旅,一旦發生武裝沖突,王以哲旅堅決不準抵抗!”
9月12日,奉天東北軍獨立第7旅旅部。
“報告,620團王鐵漢團長再次來電,駐紮在狹山嘴子之620團2營1連鄭永密報,日本人有于近幾日發動軍事攻擊的可能!”
“不可能,絕不可能!”王以哲的神情看起來同樣煩躁不堪:
“中村事件政府正在和東洋人交涉之中,況且關玉衡已經被捕等候處理。政府認爲日本乃亞洲文明之國家,絕對不會發生違反國際公約之行爲,日方先前之宣傳不過是一恐吓之手段而已。嚴令我旅各部,絕不允許挑起事端!”
他的參謀長趙鎮藩小心地建議道:
“旅座,鄭永以一個小小的連長,三番五次報告東洋人對我企圖,我想他還沒有那麽大的膽子編造這樣的情報吧。您看是不是應該做……”
“他一個連長懂得什麽?”王以哲打斷了參謀長的話,然後歎了口氣:“就算我們真的想做些什麽事情,也無能爲力啊,這是副總司令才來的電報。”
接過旅長遞來的電報,趙鎮藩匆匆看了幾眼,臉上的神情那樣的複雜,他遲疑了一會還堅持着自己的意見:
“旅座,雖然副總司令的意思已經很明确了,但是我願意親自去下北大營,我在那一旦發生了什麽事情也好臨機處理……”
王以哲考慮了下,終于歎息着點了點頭:
“也好,你去我放心,但是千萬千萬要記住,沒有我的命令,哪怕東洋人真的發起武裝挑釁,我方也絕對不能開槍啊!”
9月12日,夜,獨立第7旅620團團部。
“來人,立刻去告訴鄭永,沒有我的命令,不管是第一槍還是第二槍,都絕不允許開,這是旅部的死命令,死命令!”
“團座,但是最近幾天1連調動頻繁,并且又申領了大量的彈藥,我看,就算這道命令下去了鄭永也未必會聽,您看是不是換個連長?”
王鐵漢頹然坐了下來,他的眉頭緊緊鎖在了一起,過了好久忽然又站了起來:
“不必了,我知道這小子心裏在想什麽。咱們做不了的事,也許,也許他有這膽子做。希望他能有好運氣吧……”
說着,他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給,鄭永要什麽就給他什麽,打開咱們團部的倉庫。讓我的警衛連專門給他送過去。媽的,老子這團長當的窩囊啊!”
他心情煩躁地來回走動着,猛然一把推開了門,外面又響起了一聲旱雷,炸得人耳朵生疼,也許,很快炮聲便會如這炸雷一般降臨吧……
……
9月12日,夜,620團2營1連連部。
“連座,旅部來了命令,嚴厲訓斥1連不得有任何越軌舉動,否則,當以軍法論處,我看咱們還是在考慮一下吧?”
“考慮?我早考慮得清清楚楚了。”鄭永冷笑了聲:“旅部給我這小小的連長直接下命令,還真看得起我啊。團部的态度呢?”
“團部的态度比較暧mei,訓斥令是有,不過團座的警衛連連長剛來了電話,說正有一批物資連夜往咱這送來呢。”
“各排、班準備的情況怎麽樣了?”
“我連各部已完成一切應戰準備,随時都可以投入到戰鬥之中!”
“你說,咱一個小小的連長,能創造出奇迹來嗎?”鄭永扔掉了手裏的筆,話語裏帶着幾分譏諷的味道說道:“十幾萬人都不打,咱兩百來号人卻和倭奴玩命……”
“連座,現在連裏絕大部分的人都罵你是瘋子,要瘋您可一定要瘋到底!”
鄭永微笑着說道:“是啊,瘋子,我是瘋子,可如果咱東北軍人人都是瘋子,那真正被逼瘋的将是那些倭奴,你說,是嗎?”
9月13日,東北軍憲兵司令陳興亞奉張學良的命令,帶領憲兵20人前往興安屯墾區調查。
東北軍參謀長榮臻秘密派人将關玉衡團長接到沈陽保護起來。然後,東北軍公開宣稱已将屯墾三團團長關玉衡逮捕,令其聽候處置。
9月17日,日本公使重光葵向中外發表聲明:
因爲“中村事件”而“盛傳日本軍隊有動員計劃說,全系無稽之談”,這目的無非是以此麻痹中國當局。
9月18日,就在重光葵發表聲明後沒有多少時間,身在北京的張學良安排的日程表爲觀看京劇《宇宙鋒》。
18日下午3點,在審查完了7旅布防情況之後旅長王以哲離開旅部,參與奉天城内舉行的水災赈濟活動。
6點,620團2營1連飽餐後全部進入陣地。
公元1931年9月18日夜,全副武裝的1連完成最後準備,東北軍最年輕的少校連長鄭永出現于狹山嘴子陣地。
戰鬥,即将于這一刻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