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死效忠三民主義!誓死效忠國民政府!我等軍人,百折不擾!”
當接過這份委任狀的時候,鄭永的心裏忽然有了幾分感慨。終于被魏含之召回來了,在“家”裏的幾個月,他都不知道是怎麽熬過來的。
他的“父親”早在前幾年就死了,他的“母親”實際上是個小妾。鄭家就他這麽一個獨苗,還是在他那個“父親”五十歲的時候生下來的,因此金貴得和什麽一樣。
在他“父親”死後,家裏的一切都由正房太太說了算,不過這位正房太太可不怎麽待見自己的那“母親”。
在家裏的這幾個月裏,天天見到“母親”被正房太太呼來喝去的,雖然沒血緣關系,可終究見了心裏不好受,自己又不方便插手這些事情,真正能用度日如年來形容了……
現在終于好了,解脫了,回來了。
國民革命軍陸軍獨立第7旅?
鄭永忽然心裏打了一個機靈,不就是号稱東北模範旅的精銳之師,但在“九一八事變”中,不戰而潰,将奉天拱手讓給了日本人的那個旅?
“鄭老弟,恭喜了。”負責宣讀委任狀的譚海走到鄭永身邊,說道:
“總司令命令你立即到任,他已經給王以哲旅長親自打了電話,讓王旅長悉心栽培你。還有三天咱們東北就要易幟了,一定要小心日本人滋事,千萬千萬!”
這些話和自己這樣一個小連長說什麽?但鄭永還是點了點頭。
“好了,立即到任吧,鄭上尉!”譚海向他敬了個禮,匆匆離開了這裏。
接受委任的時候魏含之已經和自己說過了,不用向他辭行,直接就任就可以了。正想離開的時候,忽然看到鐵定國過來,一見他面就說道:
“鄭永,恭喜!我很快也要去11旅了!”
“老兄,那也恭喜你了。”鄭永抱了抱拳:“将來萬一在戰場上和日本人開戰了,有機會還望老兄多多關照。”
“不會和東洋人開戰吧?”鐵定國皺着眉頭說道:“東洋人好像對咱們也沒什麽作戰企圖啊,況且咱們都要加入國民政府了,東洋人有這膽量?”
鄭永苦笑了下,大多數的軍官都對日本缺乏必要的警惕,對中日無可避免的一戰都顯得那麽不以爲然。
和鐵定國又寒暄了幾句,不敢久留,匆匆上了魏含之專門爲他準備的車子……
……
“報告旅座,國民革命軍第……”
“叫什麽,叫什麽,還沒正式易幟呢,現在叫屁個國民革命軍!”
還沒有等鄭永說完,第7旅旅長王以哲已經很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
“讓我一個堂堂旅長,接見你一個小小連長,要不是看在老魏的面子上,屁!”
說着打量了下鄭永,又露出了一臉的不屑:
“長得像個讀書人,會打仗嗎?開過槍嗎?我告訴你,這裏是軍隊,不是老魏的法務處。别他媽的以爲殺過個東洋人,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
鄭永哭笑不得,自己哪得罪這位旅座了?他站得筆直地說道:
“回旅座,鄭永從來沒有覺得自己了不起,一切謹聽旅座吩咐!”
“癟犢子。”王以哲罵了句:“過來,我旅主力駐紮在北大營一帶,北大營是屯兵重地,曆來爲奉天之北面屏障……和你一個小連長說着沒用。
你的連駐紮在狹山嘴子,對面是日本鐵路守備隊第2大隊,記得,不要和東洋人發生任何摩擦,這是命令!”
“旅座,萬一日軍向我率先發起進攻怎麽辦?我部是否可以還擊?”
“屁,東洋人他敢!”王以哲罵道:“和上司說話,隻能聽,隻能服從!如果違抗軍令,不要說你家老魏,就是總司令來了我也照殺不誤!”
“是,服從上司,服從旅座!”
“滾,滾!滾回你的連隊去!”
他的副官負責将鄭永送了出去,這位副官倒和氣得緊,一路走一路笑道:“老弟,旅座這兩天心情不好,别在意。”
“屬下不敢。”
副官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弟啊,魏處座和我私下關系不錯,你的一連還是比較能打仗的,咱們七旅也是王牌,在一連混上一兩年,憑着魏處座的面子,想來很快就能把你調到參謀部去,老弟今年才滿十八,将來前途不可限量啊。”
鄭永笑了一下,自己要真想去什麽參謀部,那還不如呆在法務處了。
副官又向他介紹了下620團和2營的一些情況。620團團長王鐵漢,三十一歲,算得上是7旅最能打的一位團長了。
2營營長董長順,三十三歲,脾氣暴躁,治軍嚴厲,部下稍有過錯就是一頓闆子。最出名的是他的親弟弟,在2連擔任連長,有才犯了軍規,居然被董長順親手抽了二十皮鞭。
有這樣的團長和營長,這也是爲什麽7旅是王牌的道理了。
可鄭永卻知道,九一八事變後,第一個逃跑的就是這個王牌旅了。那麽自己呢?當那一天來臨的時候自己又會怎麽對待?
“好了,老弟,就送你到這了。”副官說着停下了腳步:“萬一在那呆不下去了,可以直接給我來個電話,我想辦法給你弄回來。”
“謝謝長官關心,但鄭永不會打這樣的電話的!”
鄭永敬了一個軍禮,大步走了出去。
而從這一天開始,他的軍旅生涯也正式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