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子眼裏這旅順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老子在這有人。他媽的那些東洋蘿蔔還真當這是銅牆鐵壁了?”
東洋蘿蔔?這名字聽着有趣,鄭永笑道:“那現在呢?殺了我?”
“小子,老子不想殺你,你小子是個人才。”三麻子出人意料地說道:
“當日你小子是兵,我是匪,官兵剿匪天經地義,你殺了我,我殺了你都正常得很。老子不會把這事放到心裏……”
說着,他居然當真把那盒子炮收了起來。
本來鄭永的手已經悄悄地伸到了浴巾下,隻要三麻子稍有傷害自己的意思,浴巾很快會向三麻子飛去,然後鄭永有把握在最短的時間裏制服他。但現在三麻子的舉動,反而讓鄭永摸不住他的用意來了。
不過這事也給他提了個醒,天下沒有萬無一失的計劃,在行動中什麽樣的事情都可能發生。
比如這個三麻子,哪怕再精明的人,也無法預料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旅順,并且還就這麽巧的認出了鄭永。
“我知道你叫鄭永。”三麻子揉了揉鼻子:“我也知道你是魏含之手下的人,狗養的魏含之,安國軍裏他最不是東西了,上次他派人來說要招安咱們兄弟,結果差點中了這狗養的圈套裏去。要不是老子警惕,這顆腦袋可就沒有了……”
鄭永苦笑了下,自己的那位舅舅大人做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正常了。
三麻子把身子向前湊了幾步:“小子,三麻子沒有猜錯的話,你是來這殺東洋蘿蔔的吧?”
鄭永頓時警惕了起來,這三麻子是怎麽知道的?這是法務處的最高機密,具體的行動細節,甚至連張學良都不知道。
“别緊張,魏含之那可沒有老子的人,老子還沒有那麽大的本事。”
三麻子在床腳橫身躺了下來,用雙手枕着頭,說道:
“你們安國軍的大帥被炸身亡,咱也聽說過了,小六子這人的脾氣,他是非報這仇不可的。你又那麽巧出現在旅順,老子一猜肯定是魏含之派你來殺什麽人的。”
這再一次證明了人不可貌相這句老話。眼前的這個胡子,長相雖然粗魯,但實際上心細如發,居然一下就猜到了鄭永來旅順的目的。而這也讓鄭永變得警覺起來。
“準備把我賣給日本人?”
“我,把你賣給那些東洋蘿蔔?”三麻子瞪大了眼睛,忽爾哈哈大笑了起來:“小子,你太小看我三麻子了。我三麻子什麽壞事都做過,殺人、綁票、強奸,可他媽的就是不做出賣祖宗的事情。那些東洋蘿蔔,老子恨不得一個個扒了他們的皮!”
說到這,他頓了一下,神秘兮兮地說道:
“怎麽着,小子,你殺了我一個兄弟,雖然我不放在心上,可總得給我點補償是不?要不這樣,帶着我一起幹了東洋蘿蔔?”
鄭永心中一動,這個自己現在在旅順,除了老馮再沒有幫手,眼下這個三麻子雖然是胡子,看起來對旅順倒是頗爲熟悉的樣子,或許可以利用下。
僅僅是利用而已,鄭永不相信這些胡子當了幾十年的人,能真正和自己這個當兵的成爲朋友,能一門心思地幫着自己做事。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到旅順來做什麽?”鄭永盯着三麻子問道。
三麻子很快起身,打開包廂的門向外看了看,然後小心地關好了門,壓低聲音說道:“說出來了你也不會相信,我來這是買軍火的。”
“你?你來日本人的地方買軍火?”鄭永不可思議地看着三麻子,這個人要麽是瘋了,要麽就是在那吹牛。日本人難道會瘋狂到去和一個土匪做買賣?
“瞧,瞧,不信了是吧?”
三麻子得意地說道:“你當那些東洋蘿蔔一個個都是鐵闆一塊?放着到手的錢不賺?我和東洋蘿蔔的這條線,早在兩年前就搭好了,要不然你們進剿我們的時候,我們拿來那麽猛的火力?你還不說别的,我能自由進出旅順可不有人在那接應我們?”
鄭永似乎隐隐感覺到了什麽,日本人也許是真的在賺錢,也許是在利用這些胡子對付安國軍。他本想問和三麻子做生意的人是誰,但這想來是三麻子的秘密,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問出來。
“行,既然你瞧得起我鄭永,那咱們就一起幹!”
鄭永面上露出了微笑:“可你總得告訴我你這次來旅順,一共來了多少兄弟?”
“七個!”
三麻子想也未想脫口而出:“城外還有十一個,需要的話明天就可以進城來。”
“不必,就這幾個就夠了。”
鄭永微微沉吟了一下:“這樣,你告訴我你住哪,我要做的這件事實在重大,現在我還不方便告訴你我的計劃。等我這一切安排妥當了,我立刻去找你。”
“成,兄弟,三麻子可等着你啊!”
說着,三麻子也不敢在這久留,留下地址之後再三關照便匆匆離開了這裏。
當三麻子走後,鄭永卻陷入了沉思,這個突然出現的胡子三麻子究竟值不值信賴。如果他是日本人派來的話,完全沒有必要和自己羅嗦,當場日本人就可以抓了自己。
可萬一?萬一他是在那演戲,想要從自己這套出所有的情報呢?
在這件事上鄭永不敢冒險,稍稍有哪怕一點的差池,自己将會面臨萬劫不複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