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口令,向前走!”
随着那營長的命令,鄭永轉身向前走去,一直走到大約一百五十步的地方,那營長才讓他停了住了腳步:“向後轉,看到看屋頂上的風鈴了嗎?”
鄭永順着營長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那是位于自己一百五十步開外的一幢房子屋檐上挂着的小小的風鈴:“報告長官,看見了!”
“打,你能打中幾個,我就給你幾個光洋!”
鄭永舉槍,緩緩地舒了口氣,幾乎沒有怎麽瞄準,槍便響了,可惜由于第一次使用這槍,對性能并不怎麽了解,第一發子彈落空。
“他媽的,我當真有什麽本事,原來又是個說大話的。”那營長罵罵咧咧地說道。
在一片嘲諷的哄笑聲中,鄭永并不爲所動,依舊是沒有怎麽瞄準,第二發子彈又射了出去,槍聲中,一個風鈴應聲落地。
這一來,所有的笑聲都停止了,一雙雙眼睛都落到了鄭永的身上,就聽到一陣拉動槍栓的聲音,連續幾聲槍響過後,剩下的三發子彈槍槍命中。
“長官,沒有子彈了,請再我一個彈夾!”鄭永放下槍,響亮地說道。
“夠了,夠了,他媽的再給你一個彈夾,老子又是五個光洋。”那營長看起來明顯有些心疼地說道,走到鄭永面前,笑道:“行啊,小子,夠可以的。以後你就是我的兵了。記得,我是第八旅26團二營營長,名叫遊有爲。不要連自己的長官叫什麽都不知道。”
“是的,我記得了,第八旅26團二營營長”
遊有爲從口袋裏摸出了四個光洋,想了一想,又加了一個進去:“小子,給你,今天老子心情好,放飛的那一槍也算你的,安頓好你的恩人,以後你就是我的兵了。”
鄭永接過了光洋,交還了那把步槍,走到春妮面前,也不管春妮推辭,将光洋全部放到了春妮的手中:“我以後吃軍糧了,錢我沒用,拿回去帶給你爹,就當是我的一心意,回吧,春妮。”
春妮攥着那幾塊光洋,愣愣地看着鄭永,忽然一轉身便向着城外跑了出去……
……
鄭永被分在了第二營一連一排當了個小兵。
他的排長名叫歐陽平,字坦直,祖籍浙江,早年跟老叔出關讨生活,二十八歲,早年就和他們的大帥一樣,也做過山賊這種極有前途的職業。
說是山賊胡子有前途,那還當真不是亂說的。舉凡張大帥手下的旅長團長,倒有一大部分是從這職業被招安的,隻不過這歐陽平似乎混得不是很好,二十八歲了才當到個排長。
這位排長大人,平時喜歡喝上兩口,爲人似乎有些木讷沉悶,和别的軍官不一樣,他挺照顧自己手下的這些兵,不過絕不過分親近,按照他自己的話來說:
“古代那些愛兵如子的名将有斷袖之疑!”
也不知道爲什麽,這人似乎有些看不上鄭永。本來遊有爲專門關照過他了,鄭永這小子槍法好,有前途。可也許是這話反而讓歐陽平認爲鄭永必然與營座有些什麽關系,營座才會那麽的特别關照他。
其後一連被遊有爲拉去剿匪,這未免讓歐陽平大爲不滿。這奉軍裏這麽多人都是胡子出身,大帥本身也是,還剿的什麽匪。可上峰的命令又不得不執行。
聽說張大帥在蔣、馮、閻、桂四大集團軍的攻擊下,奉軍全線崩潰,不得不剿下匪,以安頓人心,等張大帥回來後,再重整河山。
這是鄭永第一次參與到這個時代的戰争之中,他們剿的匪名叫張三麻,常年盤踞在青麻坎,都傳說他能使雙槍,指哪打哪。手下擁匪三百人,号稱三萬,官兵屢次進剿不利。這一遊有爲是痛下了決心,非要把這股匪患除了不可,好在上峰面前立下一功。
“三百人愣能吹成三萬,這三麻子也真能吹的。”
幾次進攻,都因爲青麻坎的複雜地形,再加上土匪火力出人意料的強大,官兵被一連打退了兩次,歐陽平摸這一個小酒葫蘆喝了一口,悶悶不樂地說道:“邪門了,三麻子從哪弄來的機關槍?”
“排長,你一口一個三麻子的,你和這張三麻認識?”
聽到身邊士兵的問話,歐陽平抹了抹嘴說道:“以前我當胡子的時候,和這三麻子就認識了。那時他可沒有那麽神奇,寒酸得要命。手下攏共就幾個人,還合用一枝破破爛爛的槍。現在可以不一樣了,啧啧,機關槍都用上了。”
鄭永默默地聽着,這次剿匪,初上戰場上的他擊斃了一個土匪,用了兩發子彈,要說這成績也不錯了,一排一共就擊斃了一名土匪,這還是他鄭永幹的。
這支部隊的戰鬥力實在不怎麽樣,長官一下令沖鋒,沒個願意動彈的,隻顧着“乒乒乓乓”的亂放槍,一個賽着一個比誰消耗的子彈多。也是,張大帥可是擁有東三省兵工廠的人,又花一百萬元的代價,買下日本在海參崴的一個軍火庫,這子彈可着實管夠。
他發現他的歐陽平排長,對剿匪還是很有一番自己的心得的,也難怪,他本身就是胡子出身,隻不過他們的連長,可從來沒把他的建議聽進去。
“歐陽平,歐陽平!”
正在休息的功夫,一個長官走了過來,看樣子身份不低。歐陽平趕緊站了起來:“報告長官,我是歐陽平,請問長官有什麽事?”
“我沒找你,你手下有個叫鄭永的沒有?”那長官不耐煩地問道。
不光是歐陽平,就連鄭永也愣在了那,誰會來找自己?
“報告長官,我是鄭永,長官找我有何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