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凝提燈走近,細看之下才發現并非是血,而是一些紅色的粉末。這些粉末受了潮,有一部分粘在牆體上,其他的都已融于土壤。崔凝用紙把牆上那部分小心刮下來包好。
往前走了一小段,崔凝便猜到昨日魏潛在夾道裏用了輕身功夫,這樣濕軟的地面上都沒有他留下的腳印,隻有偶爾腳尖借力踩出的小坑。
這裏漆黑狹窄,她要在狹道裏排查一遍,很可能會把線索破壞殆盡,但在如此狹窄的空間裏使用輕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崔凝自語,“怪不得昨天那樣狼狽。”
魏潛給了她這樣的信任,便是爲了這份信任,她也得用上萬分心思。
這一路上,崔凝連頂部都沒有放過,幾乎是每一寸都要提燈仔細查看。不過這段路除了腳印之外再無别的發現,直到轉彎處,才又出現一大片紅色粉末。紅色粉末沿着轉角的牆體灑落,在牆根處堆積,這些因爲潮濕附着在牆體的粉末,看上去比剛才那片更像是血迹。
崔凝按着牆上的痕迹比劃高度——比她的腰線要高兩到三寸。
她記下高度,又把下面那一撮全都包了起來,才繼續探索前面道路。
這一段沒有發現魏潛借力而留下的坑,崔凝猜測,他是在這裏折回去了。他身材高大,無法仔細查探,再往前走意義不大。
轉彎之後,崔凝發覺腳下的觸感變了,低頭一看,地面已經變成了石闆。
這裏不容易留下腳印,但若是留下什麽别的痕迹反而會更清楚。不過讓崔凝失望的是,就連之前那些紅色的粉末都沒有再出現。而且讓她疑惑的是,這條道雖然通向所有院子,卻沒有任何一個出口。
那兇手是如何轉移屍體的呢?
“一定會有出口。”崔凝想着青玉枝的院落布局,稍稍向後退了一些,估算這裏大約就是松鶴院,于是彎腰摸索牆壁。
道觀遭襲的那一夜,她就是被二師兄騙進了密道才逃過一劫,所以“密道”在她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記憶。幾乎是意識到沒有出口的一瞬間,她便想到了密道。
“不對,未必會是在牆上。”崔凝突然想起來這條夾道與那個院子之間還隔着一條在明處的隔熱通道。
那條道要寬的多,能容一個正常成年男子在其中随意走動,還有許多通風口和進出口,說不定還會做爲密道供客人使用。如果是這樣,密道口開在牆壁上未免也太明顯了。
崔凝在靠近松鶴院這一段來回走動,用腳輕輕踢踩石闆。
狹道内密封很好,轉了彎之後連入口湧進來的氣流都減弱了許多。崔凝站在其中靜下心來仔細感受,能隐約辨出這裏的風不是來自同一個方向。她循着極其微弱的氣流方向把手放在地磚磚縫之間,耐心的一一試探。
果然,其中一道磚縫處有細微的風湧上來。
崔凝用腳踩了踩,發現聲音似乎有些不同,連忙放下燈籠,從小腿處抽出匕首,沿着磚縫撬開。青石闆磚移開,地下露出了一塊木闆,崔凝用手敲了敲,裏面發出“空空”的聲音。
“不愧是我!”崔凝心中一喜,立刻把旁邊的磚也起開。
等到全部清理開,地面上露出了一個可容崔凝勉強進去的入口。
崔凝小時候總聽二師兄講那些不知是真是假的江湖事,十個故事八個有密室,密室裏頭還總是會有這樣那樣的機關。以至于,她現在第一反應不是下去查探,而是十分謹慎的站在距離入口不遠處朝裏面丢了一枚銅錢。
銅錢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聽着聲音,裏面空間應該不是很大。等了片刻,沒有出現任何想象中的機關暗器,崔凝松了口氣,這才提着燈探頭向裏看。
燈光隐約能照到底下的石闆,目測高度絕不會超過一丈,平常人跳下去也不會有什麽問題,更何況崔凝還會點武功。
崔凝一手提燈,一手握着匕首,從洞口滑入,像貓兒一樣輕巧無聲的落穩。她半蹲着身子,沒有急着站起來,而是順勢觀察了起了下面的情況。
這裏确實不大,前面和左右兩側的牆壁距離不過一步,而且下面的很熱,比起上頭千方百計保溫的院子還要熱很多。
三面都是牆壁,未見出口,崔凝帶着疑惑扭頭向後看,隻見熱氣在暖黃的光線裏滾滾湧來,霧氣飄渺後的景象令她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