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凝腳步猛地一頓,左右看了一圈,見四下無人,立即蹑手蹑腳的湊近門邊,探頭從門縫瞧了過去,見魏潛握着馬鞭站在馬槽旁,身前一名女子垂首施禮。
那女子背對着門,但從衣着來看,正是剛剛才見過的廚娘的女兒。
“奴婢有話想對大人說,請大人屏退左右。”
婢女聲音難掩嬌羞婉轉,帶着點似有若無的顫音,仿佛下一刻就要捂着心嬌喘似的,聽得崔凝牙根子泛酸。
魏潛看着婢女這副做派,不由擰起眉,“關于彭大人?”
“是。”她咬咬唇,忽然跪到魏潛面前,“奴婢知道一些事情,都可以告訴大人,隻求大人答應奴婢一件事。”
魏潛頓了一息,“你有何求?”
“奴婢想單獨與大人說。”婢女鼓起勇氣,擡頭看向魏潛。光從他頭頂照射下來,勾勒出刀削斧鑿般深邃俊朗的面容,似要一瞬間要晃花她的眼。
在馬棚看守的兩名差役看向魏潛,隻等他一聲令下,他們便退開。
這種迷戀的目光,魏潛從前看過太多,若是現在還不知道婢女是什麽意思,他不用在監察司呆着了,“帶她去找崔大人。”
差役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
魏潛吩咐完便不再理會,轉身去解缰繩。
那婢女羞惱的站起來,“旁人來問,我是絕不會透露一個字的!”
這死纏爛打的勁兒,叫崔凝聽的一肚子氣。她本想着破案要緊,便沒浪費時間黏糊糊的送别,沒想到竟是便宜别人了!
那邊魏潛冷聲道,“你們倆同她好好講講,包庇疑犯、用線索要挾朝廷命官是什麽罪名。”
崔凝從門縫裏看見魏潛牽着馬往側門處去,直接推門進了院子。
院内四人皆聞聲看過來。
魏潛忍俊不禁,“怎麽回來了?”
崔凝理直氣壯,“這不是聽聞有線索嘛!”
“崔大人消息倒是靈通。”魏潛打趣了一句,笑道,“那這裏就交給你了,我先走了。”
“嗯。”崔凝幹咳了一聲,裝模作樣的道,“既然來都來了,順便送送你吧!”
所謂送,也不過就是從馬廄送出門而已。
從心苑的側門出去,便是一條小道,崔凝站在門口,看着魏潛策馬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視線之中,不禁小聲嘀咕,“送别這種事果然不适合我。”
“大人,這婢女如何處置?”差役過來問。
“我先問幾句話。”崔凝轉身進門。
婢女還站在原處,未敢離開,崔凝目光落在她身上。
這婢女不是讓人一打眼便覺着美貌的人,但是五官端正,皮膚白嫩,身段玲珑有緻,确實算是有幾分姿色,不過瞧着她一副怯懦柔弱的樣子,怎麽都想不到竟會做出如此大膽的事,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就在崔凝打量婢女的同時,婢女也在好奇的看她。她卻也不甚在意,隻問道,“叫什麽名字?”
“映桃。”
崔凝笑問,“不知道映桃姑娘有沒有将魏大人的話聽明白?”
映桃避開她的目光,有些不滿,“我又不是不說,隻是......”
崔凝能感覺到,她聲音雖然細弱,但并不懼怕,于是便收起笑臉,直接打斷她,“你想求何事?監察司斷案也不是完全不講人情,你的要求若在情理之中,也可以考慮。”
“你能做主?”映桃懷疑道。
差役呵斥,“這位是監察司崔大人,豈容你質疑?!”
映桃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眼前的少女日隻穿了身束袖胡服,頭發随意梳了個髻,沒有戴任何首飾,先前問話的時候,也沒怎麽說話,她還以爲是那位魏大人身邊的丫鬟。
“我......”映桃跑來找魏潛,實在是被美色所惑,一時沖動,隻是方才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總算找回幾分理智,忸怩道,“家主不常來心苑,我和我娘都是簽了死契的奴婢,留在這裏總受人欺負,我們......我隻是想求魏大人給我們找個安身之處。”
“這好辦,隻要彭大人點頭,這滿蘇州城,你看誰家合适,我送你們過去便是。”崔凝痛快道。
映桃一臉驚慌,“不不不,不必勞煩大人。”
心苑的管事一家都還算樸實心善,平常還真沒有欺負過她們,母女倆住在漂亮的園子裏頭,拿着月錢,平常也不需要伺候人,她跑來找魏潛,可不是因爲過的不好,而是想去他身邊。
崔凝自然能看出她在撒謊,但也懶得追究,“此事容後再說。不如映桃姑娘先說說都知道些什麽事?”
映桃不情不願的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前天傍晚看見留福過來找我們家大人,倆人就在角門邊上說話,留福說完就走了,大人好像很生氣,連門都沒進,直接回城去了。”
前天傍晚?原來在小厮死之前,見過彭佑不止一次!
崔凝連忙問道,“你可聽見他們對話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