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修道的人來說,在沒有足夠的自制力之前是不會選擇道侶雙修的,他們認爲過早的接觸男女之事,不容易守得住道心,因此哪怕道門沒有像佛門一樣硬性規定要斷紅塵,但真正把心放在修道上的人都不會逾越,更甚至在剛剛出現沖動的少年時期便拒絕了解、極力淡化這等事,因爲“性”乃是人的本能,越是明白越是渴求,越是識得個中滋味越是經不起撩撥。
崔凝還在襁褓中時便生活在這種環境裏,年紀又小,更不會有人在她面前提及這事,但她看過許多書,知曉道家是有雙修的,至于如何雙修卻不得而知了。
在所有師兄弟眼裏,她是一個模糊了性别的娃娃,崔凝小時候常常會見到他們光着膀子,再看見豔本上的男人身體,她并不覺得新奇,可是男女光溜溜的纏在一起的感覺就大不相同了……
崔凝摸了摸自己一馬平川的胸脯,又看看書上那女子胸口的兩團,十幾首豔詩裏幾乎每一首都着重描寫這一處,顯見是很重要的。
“小弟,我怎麽沒有這個?”崔凝聲音裏透出一絲驚慌,這時候回頭仔細想想,母親和姐姐胸口都是鼓鼓的,偏她沒有!
别的事情崔況也是一知半解,但這個他是懂的,不由鄙視她道,“清河族學裏那麽堂姐堂妹,你就沒有看出過區别?這玩意大約要到一定歲數才長出來。”
崔凝呼出一口氣,放下心來,忽又想到之前那個問題,“可我還是沒明白什麽叫********崔況也不明白,但他決計不會暴露,遂裝作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小小年紀要明白這麽詳細做什麽?”
“這倒是。”崔凝不是沒看懂他的掩飾,隻是認爲此話有理便沒有再深究,但轉念間她又想到另一個謎一樣的問題,“那什麽叫帶把?”
以前二師兄就說她是個不帶把的。
“這個……”崔況皺起眉頭,文采斐然的狀元郎一時詞窮,在他絞盡腦汁沒有想到合适的措辭之後,突然起了壞心,“這個啊,等你成親那天叫魏兄脫了褲子給你看看。”
“我明白了。”崔凝也不笨,但理解略有些偏差,“娘子上半身長了東西,郎君是長在下半身。”
“大概就是這樣吧。”崔況敷衍道。不敷衍也不行,很多東西他也不懂,就算懂了,也不合适詳細說給她聽。
這邊姐弟兩個人說着小秘密,那邊淩氏聽了侍婢結結巴巴的回禀,氣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今晚崔凝急忙拉着崔況跑開,她就越想越不得勁,猶豫了一會便派人去偷聽,果然不出她所料!還有崔況那個混球,竟然教自己姐姐做如此不知羞恥之事!
崔凝從小被送到道觀養,淩氏覺得虧欠她許多,平時連說句重話都舍不得,這筆帳就隻能算在兒子頭上了,“把阿況喊過來!”
侍婢聞言,心頭微跳,暗道這心裏居然有點期待是怎麽回事!
崔況從小就跟個精得跟鬼似的,穿着開裆褲時做錯事就知道甩鍋給下人,崔家四房人口少,下人自然也不多,這麽些年合家就沒有一個未被他坑過的仆婢。
淩氏的話傳出之後,仆婢們就先私下議論起來了:小郎君上一回被揍是什麽時候來着?好像還是沒入族學那會兒?
人緣奇差的崔況,在這個家裏可謂毫無秘密可言,但他既然敢毫不遮掩的做,當然有理直氣壯的緣由。
淩氏見崔況邁着小方步一臉嚴肅的走進來,心裏頭滋味萬般複雜,但還是強行壓了回去,“給我跪下!”
崔況二話不說的跪了。
“你可知錯?!”淩氏質問。
淩氏考慮到兒子要面子,如今又是聖上欽點的狀元郎,因此早就把屋裏所有仆婢都打發下去,隻讓人取了戒尺放在手邊幾上。
“兒子不知。”
崔況跪的比直,話也說的一臉正氣,氣的淩氏直接抄起戒尺打在他背上,“知不知錯!”
“兒子不知。”
啪!又是一戒尺。
淩氏怒道,“你竟還嘴硬!那你說說,剛才同你二姐說的那叫什麽渾話!還有,小小年紀竟不學好,學人家買起了豔本!真實氣煞我了!”
誰家兒子五歲就開始買豔本!淩氏氣的眼淚止不住往下流。
崔況嘴角微抿,“母親的話,兒子不敢苟同。那豔本兒子也買了好幾年了,何曾學壞?您若是非要覺得買豔本是錯,兒子也認罰,但有一件事是母親做的不對。”
淩氏愣住,瞪着眼睛連拭淚的動作都停住。
“我早就知道她不是原來的二姐了。”崔況擡起頭來,看着淩氏道,“她回到家裏之後,我曾數次去清河附近的道觀。母親可知,就算是最好的道觀也過得也格外艱難清苦?我知曉當初那位批命的道長曾說要把姐養在‘紅塵之外’才能活,那想必地處十分偏遠了。我不知道姐以前養在哪個道觀,也不知道她過着什麽樣的日子,可她既一直都是紅塵外的人,又怎麽會懂紅塵中事?她和我們這些自小就生長在紅塵裏的人不同,許多事情,我哪怕不懂,也知道應該如何做,因爲看的多了,知道大家都是那樣做也就跟着做便是,可她不知道。”
一番話信息量太大,靜默半晌,淩氏仍是有些發怔。
許久之後,淩氏才歎息一聲。
崔凝回本家之後就去族學沒幾天就被開除了,之後都是跟着幾個祖母還有幾個教養姑姑學習,之後上懸山書院又沒多久便考了監察司,也就入監察司這一年才頻繁接觸人群,可就算如此,身邊的同齡少女也太少了。
每個人的成長過程中,不僅僅要吸取許多知識,在懵懂的時候更需要合适的模仿對象,崔凝的模仿對象顯然并不是母親,也不是身邊的姐妹,而是那個一直都不怎麽着調的二師兄。
倘若淩氏知道真相,恐怕要慶幸——沒徹底長歪簡直是上天垂憐!
今夜的長安,注定不眠。
不僅僅是思緒萬千的淩氏和懵懂知曉男女差别的崔凝,白日尚且束手束腳的兵馬司,夜裏幾乎全部出動,展開了地毯式的搜捕。
魏潛查看了陸府的布局,慕容綠衣居住的地方不是客院,那個精緻的小樓看起來比陸憑風的住處更像閨閣,而且慕容綠衣生了一張貌美如花臉,比陸憑風更加柔媚精緻,歹徒爲什麽要抓了這樣一個美人兒之後還要再抓陸憑風?甚至打草驚蛇之後仍然不舍放手?
人心難猜,變态之人的人更難猜,但魏潛有理由懷疑歹徒本來的目标就是陸憑風。
做個假設,歹徒在某個地方注意到了陸憑風,大概得知了她的身份,甚至曾一路尾随她到過将軍府,但他不敢深入查探,在擄人之前并不知道陸憑風住在那個屋子,隻是憑直覺摸進了一個像是陸家嫡女住處的地方裹走了慕容綠衣,待有時間仔細查看“獵物”才愕然發現自己抓錯人了,于是分外不甘心,他自恃武功,加上第一次潛入十分順當,所以又大着膽子第二次潛入……
歹徒敢在沒有詳細觀察之前就行動,魏潛以爲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心性激進,又自恃武功高強;二是他實在太渴望得到陸憑風了。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歹徒八成還會再次下手。
想要抓住歹徒不難,做個局,守株待兔就行,但是慕容綠衣被抓,時間越長活命的希望越渺茫,何況聖上還規定了三天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