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我正要去見俞尚書。”崔凝想要魏潛陪着自己一道又不想讓他陪,好不容易能夠自己發揮一回,她也想着試試深淺,自己立起來,不能每一次都靠着他。
魏潛瞧着她糾結的小模樣,便道,“我在這裏等着你。”
“好!”崔凝眉眼舒展開。
趙捕頭這才想起這小崔大人是魏大人的未婚妻,若不是倆人今日站到一處,他很難将兩個人聯系起來,畢竟歲數差的太多。
崔凝想到魏潛在這裏坐着,心中大定,走起路來都呼呼帶風,自信心暴漲。
不過自信的小崔大人到了俞尚書的書房裏,還是被結結實實的潑了一盆冷水。
礙于她的出身,俞尚書非但不會讓她吃閉門羹,反而還客客氣氣的招待着,就是在言語上劃太極,不願意與她多聊案情。
遇着此等情形,崔凝便知不能貿然把俞世賢的所作所爲一口氣說出來,不然俞尚書惱羞成怒,真能把她丢出去。
年紀和性别是巨大的障礙啊!
崔凝思索了半晌,終是開口道,“吳知府爲何會差遣下官過來負責此案,想必大人心知肚明。”
崔凝負責此案,不全是因爲吳知府怕擔責任,還正是因爲她年紀小,外人見着便覺得俞府并不是出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也不會擠破頭跑過來打聽,便于最大程度的瞞下此案。
畢竟,若是鬧的太大,不管兇手是不是府裏的人,俞尚書都勢必遭到牽累。
這是兩廂便宜的事。
“俞大人若是覺得下官不适合擔任此事,便同吳知府說一聲,令旁人來罷!”崔凝就是泥菩薩還有三分土性呢,合着一個個盡占着她出身和年齡的便宜,還尋思把她當傻子一樣糊弄?
俞尚書聞言,這才認真看崔凝,眼見她一雙眼眸清明無波,思及以崔凝的出身斷不需要用做女官來博名聲,崔氏卻送她入了監察司,崔氏對兒女教養嚴格,斷不會如此溺愛縱容個小娘子,想必是有極爲不俗的才幹!倒是自己一時因對方年齡而輕忽了!
一念閃過,俞尚書心裏更慎重了幾分,“老夫心緒紛亂,怠慢了小崔大人,還請見諒。”
俞尚書語氣歉意,隻不過若是崔凝應對的不好,倒像是方才的話全是小孩子無理取鬧了。
愛女慘死,俞尚書自然傷心,但要說傷心到方寸大亂,崔凝卻是不信,他要是真難受到這種地步,哪還有心思言辭試探她一個小女孩的深淺。
崔凝隻作不知,順着他的話認真勸道,“大人可要節哀順變,令媛遭賊人所害,芳魂含冤,當務之急是要查出真相給她一個交代。”
俞尚書歎了口氣,才問道,“小崔大人前來可是有事?”
“有一樁事兒,我思忖良久,覺得必要說與大人知道。”崔凝也有點範難,終于親自負責一個案件,結果還不能随便放手去查,“令郎似有些不能爲外人道的嗜好,與此案恐怕有牽扯,此事下官暫不插手,還請俞大人私底下代爲查證一二。”
俞尚書眉頭倏地皺起,聲音裏壓抑愠怒,“不知小崔大人從何處得知?”
他當時不是因爲相信自己兒子有變态的嗜好而生氣,卻是生氣有人造謠污蔑。
“是與不是,大人私底下查證一下便是了,何必動怒?”崔凝能理解他的想法,誰樂意聽别人說自己最出色的兒子居然是個變态?她也不容俞尚書再撒火,繼續道,“大人不妨查一查二房的幾個庶女。”
俞尚書眉心猛的一跳,一顆心像是跌下了萬丈深淵,暫沒有摔碎,但是那向下墜落的感覺相當不妙。
他是有一兩分相信崔凝的話了,如果她沒有幾分把握,定不會貿然說出來。
俞尚書忽然就想到以前孫姨娘拐彎抹角的說俞世賢不好,心中就猜測,孫姨娘肯定知道些什麽,這次因俞織如的死受了刺激,竟是一股腦倒了出來!
思及此,他是再也坐不住了,恨不能立刻就查證此事,證明兒子是自己印象中那樣。
“下官還有一事相詢。”崔凝見俞尚書面上露出幾分煩躁,便直言問道,“聽聞您将二娘子許給了平原段氏庶長子,論身份,大娘子最合适,爲何您會許二娘子?”
這不是一般的偏愛吧,崔凝情願相信俞尚書是有什麽謀劃。
“老夫原是有意許了瑢娘,段家卻是聽說如娘養在老夫人膝下,便開口求娶的如娘,老夫哪有不答應的道理?”俞尚書道。
俞老夫人出身河東柳氏,是世家大族之女,養在她膝下的庶女,分量自然不同,況且俞家自然不可能直接就把庶女嫁過去,定然會爲了兩邊都好看,把俞織如寄在正室名下。
崔凝一時想不明白,得了答案便不再問了。
崔凝從俞尚書的書房出來,尋了魏潛一起乘車回去。
魏潛見她不似平時歡脫,便問,“在想案情?”
“嗯。”崔凝瞧了瞧他,抿起嘴。
“想說就說吧。”魏潛哪裏會猜不到她心裏想的什麽,“你我定了親,将來你嫁與我爲妻,我便是你一輩子依靠,有我在一日,你便不需要時時總想着自己立起來。能自己做的事情便自己做,若是實在不能,放着好好一個人不使喚,你說是不是傻?”
原來魏潛想讓崔凝變得堅強獨立,是因爲他害怕哪天她師門的案子逼到眼前,她會承受不住,不過眼下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她的承受能力,可是眼看着她如此堅強,他反倒愈發心疼她了。
崔凝聽了他的話,皺了皺鼻子,目光卻又活泛起來,“有些頭緒了。”
崔凝接着把俞府的事情一一說給魏潛聽,待說完,差不多也快到崔府。
魏潛令車夫停在一個死巷口,略略點撥了崔凝幾句。
大家族裏邊的事千絲萬縷糅成一團,卻是最不好破案的地方,不過俞織如被殘害成那副模樣,線索不可能被清理的一幹二淨。崔凝聽了魏潛的話,便明白,俞世賢得查,但真正的線索還是在俞織如身上。(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