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迄今爲止還沒有過愛情方面的幻想,魏潛一番赤心表白大半也都對牛彈琴了,所幸她還算明白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承諾,心裏難免感動。
魏潛瞧着崔凝愣愣的樣子,揉揉她的發,“送你回去。”
直到車上,崔凝也沒有從剛剛的感覺中回過神兒。
“娘子,娘子。”青祿見她丢了魂似的,不禁着急,“您沒事吧?”
“啊,啊?”崔凝看向青祿,又好像沒在看她,“沒事。”
青祿急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抓着崔凝的肩膀輕輕晃了幾下,“娘子可不要吓奴婢。”
“我在想事情。”崔凝感覺到青祿抓着自己的力道,總算有了點真實感。魏潛就像吸人神魂的男妖精,方才被他親完之後,她一直像腳踩棉花似的,飄乎乎的像是在做夢。
魏潛隻送到路口,目送馬車在崔府前面停下。
崔凝下車尋不見他,便問崔平香,“五哥呢?”
“在那邊呢。”崔平香擡手一指。
崔凝看過去,魏潛沖她一笑,擡擡下巴示意她進去。
不知道爲什麽,瞧着他淺笑的模樣,崔凝臉上忽然一熱,心口撲撲亂跳。
青祿見崔凝目光總算恢複靈動,長長舒了口氣,扶着她進府。
待到府中,青祿又覺着有些奇怪,崔凝平時步履如風,别說像今天這樣乖乖任她扶着,她一溜小跑跟都跟不上。她拿餘光悄悄看了崔凝一眼,隻見那瑩白的皮膚上泛着淡淡的紅暈,竟是有幾分嬌羞的模樣,頓時恍然大悟。
崔凝雖然身形瘦削,一張臉兒長得巴掌大點,猛一看上去似乎很是嬌柔,但青祿知道實際上她性子裏最缺的便是這份嬌柔,如今略一透出這般形态,整個人越發惹人憐愛。
冷風夾雪迎面吹來,崔凝心情平複下來,便如往常一樣去淩氏那裏請安。
還沒有進屋崔凝就察覺到了異樣。淩氏待下寬宥,也喜歡下邊的侍婢們活潑,院子裏的人自然都會迎合上意,今日侍女們卻個個都屏息斂了目光,規規矩矩的給崔凝施禮。
崔凝平日偶爾會和她們玩鬧,人緣頗好,快要進堂屋的時候淩氏身邊的聽荷悄聲告訴她,“魏家來求娶您,郎君手下了庚帖,夫人難受着呢。”
崔凝點點頭,由聽荷打了簾子走近屋内,脆生生的喚道,“母親。”
淩氏神色還算平靜,隻是眼下微紅,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哭過,此刻見着崔凝,臉上才有了兩分笑模樣,“回來啦,在外頭玩的可好?”
“嗯。好久不見逸逸她們,今日見着了總有說不完的話呢。”崔凝挨着她坐下,明知故問,“母親這是怎麽了?”
淩氏想着,崔凝早晚要知道這件事情,不如趁早問問她的意思,“魏家請了徐大儒來做媒,爲他家五郎求娶你,你父親竟是做主換了庚帖!”
說起來淩氏就有氣,夫妻兩個一直有商有量的,這回崔道郁竟是沒有同她提過便直接換了庚帖!淩氏也知道,崔道郁這麽做肯定是崔玄碧的意思,可是瞞着她算是怎麽一回事啊!
被攆到書房的崔道郁有點冤枉,他最近太忙了,開春就要科舉,且傳言說這次過後就要改爲三年一回,學院裏許多原本不打算下場的學子這會也都卯足了力氣準備搏一回,他哪裏有閑心去想别的?前些天魏祭酒請他和父親吃酒,話裏話外意思是想爲兒子求娶崔凝,父親并未給任何回應,他原想女兒如今年紀小,魏潛那方面又不行,父親絕不會答應,所以也就沒太放在心上,自顧忙去了,誰料今日大早剛要去書院便被父親留下,說魏家會來求親,讓他準備一下,他這才悚然一驚,心裏頭的淩亂一點不比妻子少。
“魏家門第都算勉強,更何況他歲數比你大那麽多,又不是個健全人兒……”淩氏握住崔凝的手,“凝兒啊,你祖母生前最看重你,你祖父又一向疼愛你,若是求一求,定能推了這門親事。”
以往不知道魏潛那些“私密事”的時候,淩氏隻是覺得他年紀大了點,魏家門第不算高但是勝在清貴,他又十分能幹,若是配了崔凝,也不失爲一門好親,可如今再看,滿眼都是不好。
“母親不急,祖父做主應了親事,大約也是看出來我不反對吧。”崔凝反握住她的手,又問道,“五哥哪裏不健全?”
淩氏知道崔淨私下裏同崔凝說過魏潛的那些事,她隻當女兒懵懂,想了想便屏退侍女,直接同她說了。
不過淩氏到底是不好意思跟女兒說的太細,隻言魏潛不能行房事,婚後生不出孩子來。
崔凝聽罷隻笑道,“母親莫憂,祖父何曾做過那些不着邊的事,他既然同意,自然是問過魏家,您想,咱們家豈是那麽好哄的?若成親之後真發現五哥不健全,兩家不就結了仇嗎?魏家是不可能這麽做的。”
“你說的也有道理,可是……”淩氏還是忍不住擔憂,那魏五生了一張俊美的臉,又有才華,她害怕崔凝被他迷惑,日後也甘願吞下苦果,崔家就是再生氣也隻能捏着鼻子認了。
淩氏方才太着急,這會兒稍微冷靜下來,突然想起崔凝剛剛說過的話,驚道,“你看上魏五了?”
崔凝想起那個吻,臉唰的一下紅個透,揪着衣角想了想,還是點了頭。
淩氏這回真是氣了,她方才說“行房”之類的事情時,崔凝沒有一點反應,顯見比一般十三歲的小娘子要懵懂的多,這會兒臉紅,不可能是一下子就理解了,突然害羞起來,定是魏五對她做了什麽!
淩氏極力平複呼吸,“他是不是輕薄你了?”
崔凝知道輕薄是什麽意思,親一下算輕薄了吧?
可她一點都沒有感覺到自己被輕薄,他那麽認真,比她還要慎重的多,拿了一輩子的承諾換了一個吻,怎麽想都是自家賺了。
“五哥不是那樣的人。”崔凝替他分辨了一句。
“凝兒,你還小,不着急說親,日後定然會又比他好千萬倍的人。”這也是淩氏看着魏潛和符遠不錯卻沒有刻意與兩家去打交道的原因。
符遠和魏潛都是青年俊才,可是也都有不足之處,魏潛不必說,符遠不足就不足在家族根基太淺、人口也不興旺,人口不興旺就意味着以後能出頭的也不多,說不得不出幾代就衰落的不成樣子。而相比之下,謝飏簡直沒得挑,這三個人之中就屬他年紀最小,出身老士族,相貌、人品才學都不輸符遠和魏潛。(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