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潛剛剛走出密室便聞到了血腥氣,“怎麽回事?”
崔凝見着他,本已快步上前,聽聞他問話卻是戛然止步,扯着自己的衣袖不敢上前。
魏潛看了一圈便大約知曉此事必與崔凝有關,暫時沒有多問,上前擡手揉揉她的頭,“先離開。”
一直神情淡定的崔凝眼圈一下紅了,也不顧這許多人,抓住魏潛的衣袖亦步亦趨的跟着他。
魏潛此時自是沒心情同她講男女有别,一心隻想着先把她送離此處,“現在情況如何?”
崔凝喉頭哽了一下,穩住聲音,盡可能簡言意赅,“外面羽林軍和兵馬司的人都撤的差不多了,我就帶了二十鷹衛前來尋你,不過之前派出去的幾個人突然失去聯系。”
聽了這些話,魏潛想要送他離開的心就更迫切了,當下道,“現在立即離開。”
他話音方落,周圍光線乍亮,令人忍不住眯起眼睛。
崔凝往外一看,院子角落裏的火堆已然全部被點亮,許多人影交疊,将他們圍攏在中間,也看不出具體有多少人。
“想走?”左凜撐着傘緩緩踱步而出,“恐怕晚了。”
“你到底想做什麽?”崔凝怒目而視,如果說左凜之前欲圖挾持她或許是有私怨在其中,那麽現在,崔凝是真的不明白他所作所爲是鬧哪樣,這架勢,哪裏是想逃走,分明是要魚死網破!
“你很快就會知道。”
左凜話音一落,魏潛道了一聲“進屋”,而後一把摟住崔凝,閃身進屋,一拂手将門帶上。
緊接着,崔凝聽見砰砰砰的聲音,無數箭矢落在門闆上。
箭雨如蝗,有許多穿透窗子射到屋内。
鷹衛隊正緊繃着聲音,“大人,怎麽辦!”
魏潛沉吟道,“此處距離街道太遠,我們若是集中在一起怕是攻不出去。屋裏是不是有個他們的人沒死?”
方才崔凝的确隻讓人把招供的那人打暈,并未下殺手,隊正微訝,方才他也隻是匆匆撇了一眼,竟能注意到此時。
“正是。”鷹衛隊正道。
魏潛打量他們身形差不多,便道,“你換上他的衣服。”
鷹衛隊正聞言,二話不說便将那昏迷的人拖過來,迅速換裝。
魏潛從地上撿了一根箭猛地刺入那昏迷之人的右胸口,那人悶哼一聲,竟是有要轉醒的迹象,魏潛擡手點了他穴道令之昏睡。
“我帶其他人投降,你潛伏于此處,伺機逃出去報信。”魏潛道。
鷹衛隊正心知幹系重大,一旦他暴露,魏潛他們兇多吉少,可是除了這個方法,此時怕也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了,當即道,“必不辱使命!”
魏潛把此人扔給旁邊的鷹衛,回頭看向崔凝,“怕不怕。”
見他并沒有像二師兄那樣推開她,不禁目光微亮,抓住他的手,堅定道,“不怕。”
魏潛頓了一息,默默回握她的手,眼底溢出一絲微笑。
魏潛示意一名鷹衛傳達意思。
“左大人!請停手吧,我們這就出來。”鷹衛揚聲道。
外面箭矢慢慢停下。
魏潛将崔凝護在身後,第一個走出去。
左凜還站在原地,看着他們微微笑道,“識時務者爲俊傑,魏大人很識趣。”
他看見魏潛身後露出的衣角,面上笑容愈發深了,“小崔大人,别來無恙?”
“錯過這個時機,你再想出城怕是不容易。”魏潛不在容他繼續說話。
左凜在皇城之中如此嚣張,已然惹惱了聖上,皇權遭到挑戰,在聖上心裏究竟是臣子性命重要還是天威重要,尚未可知,在城中逗留越久,越是危險。
于是左凜亦不再浪費時間,“去綁了幾位大人。”
魏潛道,“棄兵刃吧。”
鷹衛心裏還存着一絲僥幸,心想說不定能夠尋到機會逃走,所以出門時手裏還握着兵刃,眼下看清對方人數,不用魏潛說也已經死心了。
刀劍咣咣落地,二十多個蒙面黑衣人上前将他們捆起來。
魏潛是真将生死置之度外的那種人,此刻卻多了牽挂和擔憂,可是他卻不能表現在臉上,以防左凜故意爲難崔凝,或用她威脅自己。
一行人被壓上馬車,崔凝挨着魏潛坐。
旁邊的鷹衛見她不但沒有驚慌,反而眉眼帶笑,不由納罕,再見魏潛一直沉着冷靜,心道莫非是有什麽法子脫身?遂也慢慢平靜下來。
“五哥。”崔凝喚了一聲,欲言又止。
魏潛瞧着她,目光了然,“無需多言。”
她果然不再說話,隻是瞧着他的眼睛仍然亮晶晶。
他的心忽然變得柔軟至極。
經曆過許多事情之後,魏潛明白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是多麽不堪一擊。這個時刻,他在心裏做了一個決定,這世上有這樣一個全心全意相信他依賴他的人,他必用全部的智慧和能力回報。(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