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凝一邊沿着牆根走,一邊凝神傾聽,各處細微的聲音都逃不過她的耳朵。
然而整個院子都靜悄悄,連雪随風輕輕砸在牆壁上的窸窣聲音都顯得格外清晰。
崔凝發現這些鷹衛一味的隻跟着她轉悠,知道他們根本不相信自己能找到,便壓低聲音肅然道,“我有六七分把握,左凜會藏在這裏,各位比我更精通搜查,便由你們做主查探吧。”
搜查密道密室什麽的,崔凝着實不在行,當年師門藏了那麽大一個密道,她整天在那裏抄書也沒有發現。
鷹衛隊正聞言,除了自己之外,還留下四個人跟着崔凝,保護她的安全,其餘人全部派出去。
在此處,崔凝可以利用的隻有耳朵和眼睛,剛開始她太過依賴于自己的聽力,一圈下來毫無所獲,隻好強迫自己用眼睛觀察,用腦子去思考。
如此看下來,倒是真的發現一些線索。
其中一間屋子前面有一排腳印,被掃進去的風雪覆蓋了一半,隻隐約能看見痕迹,尤其是台階前面的一對腳印十分清晰,看上去似乎是有人在這裏站了一會。
雪下了這麽久,若是間隔時間半個時辰,怕是都看不見腳印了。而且,這裏的腳印有出無進,定是因爲此人進去的時間不短。
崔凝踩着腳印站了一下,揣測這并不是小厮仆從留下。這個位置能被雪淋到,若是仆從侯在外頭聽用肯定會站在靠門處,既能躲風雪,又能聽見屋裏的動靜,以便防止漏聽主人的吩咐。再說這世上,有多少小厮仆從會有這種雅興,寒冬臘月的站在屋檐下觀雪?
崔凝轉身靠近房門,從門縫往裏面瞧。
屋裏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線,眼睛稍微适應一會,也隻能模模糊糊的看到裏面大緻的擺設,看起來像一間待客用的茶室。
這就更奇怪了,風雪夜,怎會有客人?這會兒坊們怕都關閉了吧!
崔凝指了指房門,給鷹衛隊正使了一個眼神。
隊正點頭,揮手令兩人先潛入查探。
二人推了推房門,發現這屋子是從裏面拴上,頓時變得更加戒備,放棄了從門而入的方法,飛身攀上承重梁,悄無聲息的打開窗子探身而入。
崔凝抄手蹲在門口,耳朵貼門細細聽着裏頭的聲響。
約莫兩息,裏面便傳來打鬥聲。
鷹衛隊正顯然也聽見了,見崔凝示意他們進去幫忙,便立即撬開正門沖進去。
屋裏光線很暗,人影重重,目測大約一共有八九個人,顯然對方人數不少。
鷹衛隊正不敢輕敵,立即打了一聲響哨召集其他人,而後一直站在崔凝身側保護她。
裏面的光線,實在分不清敵我,一定程度上拖延了他們的戰鬥,崔凝更是把門關起來,隻留下一條縫隙往裏面看。
不多時,便趕過來鷹衛兩組鷹衛。
這下人數多于對方,其餘人都投入打鬥,崔凝閑來無事,不僅把門打開,連窗戶都開了,以便讓鷹衛能夠分辨敵我,速戰速決。
不過令她心驚的是,鷹衛隊正的響哨應該是無差别召喚,怎麽現在隻有兩隊人趕過來?
這麽一想,她心裏就有點焦急,眼看鷹衛迅速将對方制服,便過去就近抓住一個人問道,“密室入口在哪兒?”
那人吐了口血,猛地擡頭,看向她的目光兇狠,仿佛恨不能将她拆骨啖肉。屋裏光線不足,可是那人的眼睛白眼球多很眼球少,看起來十分突兀。
莫說是尋常人,便是鷹衛被突然看了這一下也覺得汗毛直豎,崔凝卻毫無所覺,“你說不說,于我們來說隻是時間問題,于你來說卻是性命攸關的大事。”
那人沒聽見似的,崔凝見他嘴巴緊,便道,“殺了他們。”
鷹衛愣了一下,懷疑自己聽錯了,求證似的看向她。
“我說了殺了他們。”崔凝平靜的重複一遍。
鷹衛主要任務并不是暗殺,一般情況都是制服罪犯,執行任務的時候難免殺過人,但那都是逼不得已,現在已經制服對方,再下手的話,就有點超出他們職責範圍了。
并且,他們都很吃驚,這個看起來沒有經曆過世事的柔弱小娘子竟然會如此漠視人命。
“隊正方才放的哨聲是隻召喚這兩組侍衛?”崔凝看向鷹衛隊正,“如果是,那就當我方才的話沒說,如果不是,想想爲什麽到現在才回來這兩隊人。”
鷹衛隊正瞬間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眉頭蹙起,“殺。”
那幾名被制服的人才露出些許慌張,其中一人道,“說出密道位置就放了我們?”
崔凝立即坐地起價,“現在漲價了,除了密道位置,還要說出這院子裏還有多少像你們這樣的人!”
那人猶豫起來。
崔凝哪裏會給他們考慮的時間,“不說就趕緊殺,又不是來審案。”
“我說,我說。”那人慌張道,“院裏有好幾個密室,其他的位置我不清楚,這屋裏的密室入口就在屏風後面的牆壁上,直接用手推即可。我們都不知道院子裏總共多少人,我猜至少也有五十人左右。”
“打暈他,其他殺了。”崔凝道。
“你說話不算數,說好放了我們的!”那人急急道。
其他被制服的人冷哼,似乎根本不屑此人的做法。
鷹衛也看出來了,遂沒有再多說,直接提劍抹了那些人的脖子。
血四處噴濺,落到崔凝腳前的地面上,屋裏充滿腥甜之氣,她目光晦暗,很快便從屍體上移開。
鷹衛隊正看了她一眼,令人去尋密室。
從那人說的位置果然尋到了密室,裏面有光線透出。
密室裏隻有一桌兩椅,魏潛正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擡眼看見穿着鷹衛服的人進來,微微一笑,“來的挺快。”
“魏大人!”幾人齊齊施禮。
其中一名鷹衛正要上前來幫他解開繩索,卻見他自己解開繩索,彎腰一面解開綁着腿的繩子,一面問,“誰帶你們找到此處?”
鷹衛怔了一下,答道,“是崔佐使。”
魏潛揚起嘴角,起身道,“走吧。”(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