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微雲道,“有些事情,你以爲自己忘記了,可是再重演一遍就會發現,原來時間并沒有抹去痕迹,反而将它更加深刻。”
“抱歉,我有點疑惑。”崔凝道。
“問吧。”陸微雲似乎很想找人訴說這些年壓抑的感情,不但不避諱,反而很是配合。
“您有沒有想過,戚氏是因爲您才嫁給華國公?”崔凝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哪怕是媒妁之言,也講求個條件相當,戚氏年輕貌美、頗有才華,出身也不算低微,即使不願意私奔也可以嫁個條件相當的青年才俊,爲什麽會心甘情願的嫁給已經人過中年的華國公?這樁婚事,她如果甯死不從,誰也不能說是她有錯。
崔凝沒看那些詩詞,憑感覺,戚羽有點清高,内心又極爲多愁善感,并不像那種眷戀财勢的人,她嫁給華國公,真是自己願意的嗎?
“如果有人發現她與您的……感情,您就是她的把柄。”崔凝站在戚羽的角度上去想,便覺得如果自己看重一個人,隻有這一種可能會産生這樣的結果。
陸微雲眉頭皺了起來。
倘若有人要對陸微雲不利,而對方有權有勢,完全可以将他置于死地,戚羽會選擇妥協嗎?
都隻是猜測,并沒有證據。
“魏小友,幫我查查吧。”陸微雲道。
對于崔凝能想到這一點,魏潛頗有些刮目相看,他覺得不必查了,戚羽會撞死在匕首上就是最真實的答案,她患郁症很多年了,精神狀态不是很穩定,再加上這麽多年的壓抑。受了刺激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爲。
沉默了片刻,魏潛委婉道。“這世上貪戀财勢的人,大多惜命。”
這個案情裏,魏潛猜錯了很多細節,他和其他人一樣,都以戚羽身上的傷來推斷兇手,沒有想到她是自己撞上來。
其實那麽近的距離,很難助力造成緻死的傷口。但那把被陸微雲貼身放的匕首鋒利無比,削鐵如泥,何況是血肉之軀?
“原來如此。”陸微雲看向崔凝,“你叫什麽名字?”
崔凝遲疑了一下,而後答道,“崔凝。”
“多謝。”陸微雲含笑沖她拱手施禮。
崔凝總覺得他的笑容中有幾分決絕之意,“您可别想不開,您若是爲着我一句話想不開,我會内疚。”
“人死萬事皆休。我縱是死了,也改變不了什麽,隻是對不住更多人罷了。”陸微雲面上的笑意已經撐不住。于是起身逐客,“魏小友既非審案。恕某不能奉陪了。”
魏潛起身,抱拳無言施禮,帶着崔凝和崔況離開。
馬車裏,魏潛問,“你還想問嗎?”
“想。”崔凝毫不猶豫的道,聽着他們的事情她也覺得很難受,可是誰也不能動搖她的決心。
魏潛道,“這個案子的細節,有些不在我預料之中。我會整理好卷宗拿給你。”
“謝謝五哥。”
崔況問道,“魏兄設了什麽圈套令陸将軍自投羅網?”
“很簡單。我與刑部那邊說了一些推斷。排除了李甯留以外的嫌疑人,将其餘三人釋放,又有目的性的放出一個消息,便說找到了皇甫夫人留下的暗語,但目前尚未破解,李甯留最可能兇手,可是證據不足,隻要我破解這個暗語就能定案。”
這個案件本身就很轟動,消息傳的快也在情理之中,而魏潛在散播消息之前心裏就已經确認了兇手的身份,确保了兇手一定能夠聽到這個傳聞。
“觀陸将軍的作戰方式,便知道他最喜兵行險招,多半會在聽到消息就立刻來尋找‘暗語’。”
陸微雲一定會時時關注案件的發展,作爲一個出色的将領,他能确保自己得到的是第一手消息,于是即便這個圈套,他也會選擇在對方還沒有布置妥當的時候就迅速過來探一探。
可惜的是,魏潛是在暗中布置妥當之後才放出這個消息,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成與不成,隻在陸微雲的一念之間。
魏潛擅長剖析人的性格行爲,他自己認爲有七成以上的把握抓到兇手。而在崔況看來,這個圈套的勝算隻有三四成,便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崔凝亂七八糟的想到了半夜,之後一覺睡到天色大亮。
待吃完早飯之後,便見崔況穿戴一新的到她眼前晃悠。
剛開始崔凝還有些納悶,“你怎麽穿成這樣?今天什麽日子?”
腹有詩書氣自華,崔況從小就頗有風度,大把的時間都花在看書學習上,穿着上面都是以舒适得體爲主,逢年過節的時候還要母親叮囑他身邊伺候的侍女,才會換上新衣裳,今兒不逢年不過節,突然穿成這樣,是吹的那陣風啊?
“啊!裴九!”崔凝一拍腦袋,這才想起來之前約了裴九來家裏玩,“可是你穿成這樣也太浮誇了吧?平時那樣就很好。”
崔況理了理衣裳,“公孔雀還知道開屏吸引母孔雀,我豈能連個扁毛畜牲都不如?”
“啊……這樣……”崔凝還以爲他隻會對别人刻薄,原來對自己也毫不留情,張嘴就和扁毛畜牲比的。
崔況身邊的侍女估計是平時才能得不到施展,終于有一次機會就使出渾身解數,将他打扮的像仙童一般。
“你覺得如何?”崔況難得征詢了一下崔凝的意見。
崔凝連連點頭,“好看,小弟本身長得就好。”
崔況哼了一聲,“廢話。”
“你見着裴九娘要還是平時那副嘴臉,一準給你吓跑了!”崔凝提醒道。
崔況略略考慮了一下,“知道了。”
兩人坐在屋裏下了半局棋,青心便過來道:裴九娘前來拜訪。
姐弟倆個,突然像打了雞血一樣,崔凝忙道,“你要不要去屏風後面躲躲?”
“你還有臉提屏風?”崔況稍稍斂了形容,起身邁着小方步出去,丢給她一個後腦勺,“你先接她進來,一會我就去找你們。”
“你個混球!我要是再幫你,我就不姓崔!”崔凝怒道。
崔況已經轉彎,聞言又退到門口,“你搭個線就行了,你這腦子,我的終身大事能指望你?呵呵。”
笑的要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氣得崔凝直接抓了一隻鞋丢他。
崔況閃身避開,咧嘴笑道,“你跟符兄學了幾日,别的沒見長,倒是他爺爺脫靴砸人的愛好學了個十成。”(未 完待續 ~^~)
PS: 這章有點少,袖子明天有事要早起今天不能睡太晚,所以明天再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