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策腳步頓了一下,還在想要不要過去打聲招呼,崔況就已經走了過去,“二姐。”
淩策心想她會不會回答“我就是二姐”,便不由笑了出來。
卻不想崔凝根本沒有聽見。
淩策已經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年紀,對女人也有了些那方面的想法,可是面對一個瘦巴巴的八歲孩子怎麽也不可能生出男女情思。
這種感覺讓他開始對這樁婚事有點抵觸,同時也頗爲好奇,崔家是怎樣把一個好好的女孩子養成這樣,簡直像散養的一樣,且不提規矩,就是一般小富之家也不能把孩子養的這樣瘦。
崔凝跪坐累了就開始盤坐,俯身趴在案上顯得很小一隻,頭上團着兩個團子,頭發絨絨的感覺,臉也很小,看起來像是隻有六歲。
“二姐!”崔況肉呼呼的巴掌拍到她正看的書卷上。
崔凝這才擡頭。
愣了好一會兒,她才忙站起來見禮,“見過表哥,還有兩位郎君。”
“你看的什麽書?”淩策随手抽出一本,見封皮上竟是寫着《刀劍錄》,微訝道,“你看這些作甚?要當女将軍?”
“我可沒空去做女将軍。”她這麽想着順嘴就說出來了。
符遠感興趣道,“沒空?你都忙何事?”
面對這樣像二師兄的人,崔凝的防備心很低,險些說漏嘴。她想不到什麽理由搪塞隻好抿嘴瞪着他,一副“我不說,打死也不說”的堅定表情。
小模樣把幾人都逗樂了。
淩策笑過之後卻心下歎息,隻能安慰自己:女大十八變。
其實淩策并不清楚自己喜歡怎樣的女子,但他是個有理想的人,并且很早就知道自己将來肩上擔負的是偌大家族,而他的妻子是淩氏宗婦,要能夠幫他撐起後宅,而宗婦的形象和交際能力對于整個家族來說都極爲重要。
如他們這樣的家族,多得是辦法處理不合格的宗婦,最常用的法子就是病亡。這便是門閥士族的無情。
淩策素來心軟,他無法想象自己如何去面對那種事情,而那時,他又怎樣去面對姑母姑父。
淩策看着這個小小的女孩兒,心中隻盼她成長爲能勝任宗婦的女子。
“走吧,再耽誤片刻要吃午飯了。”魏潛道揚了揚手裏的書,轉身尋了個遠離崔凝的地方坐下。
崔凝見其他人亦跟着過去,不禁籲了口氣,渾身都放松下來。
她正要坐下,一轉眼便看見面前一張放大的包子臉,那大包子整皺起一臉的褶子,“二姐,你被未婚夫嫌棄了。”
正要坐下的淩策聞言險些一屁股坐到地上,他方才那些念頭隻是一瞬閃過,稍稍皺了一下眉頭就被這豆丁大點的表弟看出來了?
崔況沒看見預料中惶恐的神色,不禁微微一驚,難道說二姐這一回竟然病傻了!以前二姐可是很稀罕表哥的!
崔凝滿不在乎揮揮手,“你快陪客去,我這可忙着呢!”
淩策見她這般,心裏有點生氣,這小丫頭居然敢嫌他?!不過,這麽小的孩子能懂什麽呀,這麽一想頓時覺得自己好笑。
幾個人看了一刻時候的書,便有小厮過來請吃飯。
淩氏考慮到崔況太小,特地請了族裏年紀合适的孩子過來作陪,席上頗爲熱鬧。
崔凝看了滿腦袋關于刀的文章,兩眼放空的吃完一頓飯,愣愣看一群女孩子聊天。
淩氏擔憂的看了她一眼,正欲讓她稱病回去休息,便有個同族女孩注意到她,“凝妹,你怎麽不說話呢?”
以前的崔凝是個人來瘋,越是人多越興奮,因此在衆目睽睽之下闖過不少禍。
崔凝奇怪道,“不說話不行嗎?”
她沒有參加過這種宴席,不知規矩,因此這話是純粹的疑問,可落到别人耳朵裏就有點刺人的意思了。
那女孩登時惱了,“我做姐姐的好心問問你,你這是什麽态度?”
女孩已有十三歲,頗懂些事了,這話雖是質問,但語氣拿捏的恰到好處,并未教人覺得她盛氣淩人。
崔淨微微笑到,“玲妹也知道妹妹大病初愈,難免會有些不舒服,再加上忘記很多事情,若有失禮之處,你做姐姐的多多包涵一些,我在這裏替她給你賠不是。”
說着起身給崔玲施了一禮。
一番話把崔凝摘得幹幹淨淨,隐隐還有些指責崔玲的意思:崔凝生病失憶的事情舉族都知道,雖然确實是她失禮在前,可你做爲姐姐這般挑刺就太不友愛了。
且她代妹妹賠罪,對方若依舊揪住不放,可就不光不友愛,而是小器刻薄。
崔玲忙側身避開,“淨姐可使不得。”
她知曉不能再糾纏下去,便沖崔凝笑了一下,“是姐姐思慮不好,忘記凝妹身子不舒服,凝妹莫生姐姐氣啊。”
先前崔凝是心思不在這兒,被人點名出來聽了半晌哪能還不懂?她欠身道,“是我沒說好話,給姐姐賠禮了。”
在場不少人心裏驚訝,崔凝這回居然能擱下面子道歉,太不可思議了!
男席與這邊隻隔了一道屏風,淩策注意到整個過程,心裏失望的同時也稍稍放心了些,看起來崔凝還不算蠢,她年紀還小,姑母在士族女中也是佼佼者,想來将來不會差到哪裏去。
至于崔凝今天的遭遇,其實多半是與淩策有關系。生爲清河崔氏的女孩,婚姻注定不僅僅是一個人或一個家庭的事情,還關系到家族利益,一般嫁到的人家都不差,可是無法挑對方才學相貌,崔凝品德并不出衆卻早早定下這麽個樣樣優秀的夫君,多少都會有人羨慕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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