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有些微涼,樹林裏時不時的吹來一陣冷風,刮得樹葉簌簌作響,卻讓此時顯得更加安靜了。[燃^文^書庫][]
朱九十分迷茫地擡頭看着朱七,低低地問道:“我們去哪裏呢?”
朱七淡淡地一笑:“我們去給你李叔叔守墓!”
朱七說到這裏,抱起朱九就離開了樹林。
駱秋水直等他們走出了林子,這才轉身往徐州城趕去。
一路上,他總覺得身後有個人影如同鬼魅一般跟着自己,但是,每當他轉身去看,卻什麽也看不到。
他帶着這種忐忑的心理,十分不安地進了徐州城,也不知走過了幾條街道,這種感覺卻越發強烈了!
“誰?出來!”駱秋水忍不住冷冷地怒道。
“哈哈哈哈!”
一陣十分爽朗的笑聲忽然從路旁的屋頂上響起,接着,隻見人影一閃,一個穿着叫化衣服,頭發散亂但面容卻十分俊朗的漢子便悄然站在了駱秋水的面前。
駱秋水猛然見到眼前這個人,忍不住心中一陣欣喜,當即笑道:“原來是‘丐頭’韋嘯天韋大哥!”
“哈哈哈哈!多年不見,曾經的小娃娃如今都已經長成大人了!”韋嘯天笑道。
“是呀,多年不見,昔日城隍廟的丐頭如今已是丐幫幫主了!”駱秋水忍不住歎道。
“你不也不錯嗎?聽說這幾年,你賺了不少銀子,把生意都開遍江南了,勢頭可不輸我丐幫啊!”韋嘯天笑道。
“這還不是韋大哥悉心栽培的結果嗎?再說了,我當年可是跟着你混的,無論如何也不能給你丢臉不是?”駱秋水十分開心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你這個小兄弟,說話總是讓人聽着舒坦!”韋嘯天說着就迎着駱秋水走了過去。
“今日能見大哥一面,實在是三生有幸,小弟着實高興得緊!”駱秋水實在無法表達内心的喜悅之情。
韋嘯天随手一拍駱秋水的右肩膀:“既然如此,你我不醉不歸如何?”
駱秋水忽然疼得面色如紙,一陣冷汗涔涔而下,身子險些跌倒,韋嘯天急忙扶住駱秋水,這才發現他那身白衫之上,此時已被鮮血浸透,當下不由得大吃一驚,口中急道:“兄弟,你受傷了?”
駱秋水淡淡地一笑:“一些小傷,不礙事的!”
“流了這麽多血,還說不礙事?”韋嘯天說着立馬把駱秋水背到身上,“我先帶你去看大夫!”
“不用了,大哥,我還撐得住!你我多日不見,正應一醉方休,豈可因這點小傷,壞了雅興?”駱秋水淡淡地道。
“少說廢話了!酒可以不喝,但是我卻不能讓你受罪!”韋嘯天說着急忙四下裏觀望,他這一急,張口就罵了起來,“他娘的,第一次來這兒,居然連個藥店都找不到!”
駱秋水十分虛弱地道:“大哥,這麽晚了,不好去麻煩人家,你還是先把我送回客棧吧!”
“客棧在哪兒?”韋嘯天十分焦急地問道。
駱秋水随手一指前面的拐彎處道:“前面拐彎那家就是!”
馬如雨和春花、秋月三人一直在房裏等着駱秋水的歸來,但是,她們絕然想不到,等回來的竟然是兩個渾身帶血的血人!
馬如雨早就被吓傻了,呆呆地站在那裏不知該如何是好,全賴春花、秋月二人扶着駱秋水一直放到了床上。
“你們知道哪裏有大夫嗎?快去找來!”韋嘯天十分焦急地吩咐道。
“你是……”春花忍不住問道。
“别問那麽多,快去找人!”韋嘯天說着急忙走到駱秋水的跟前,“駱老弟,你先忍一會兒,大夫很快就來了!”
春花當下再不遲疑,急忙摸着天黑去請大夫了。
秋月找來了紗布幫駱秋水擦拭血迹,卻發現血是越擦越多,頓時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時,韋嘯天卻道:“你去燒點熱水,等會兒大有用處!”
秋月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韋嘯天,忍不住問道:“你是……”
“他是丐幫幫主韋嘯天,也是我的大恩人韋大哥!”駱秋水緩緩地道。
秋月聽到這裏再不遲疑,急忙出去預備熱水去了。
這時,馬如雨忽然帶着一臉的凄惶,埋怨道:“好好的怎麽被人傷成這樣?你不是有飛刀嗎?爲什麽不用?”
他這随口一說,韋嘯天也忍不住疑惑起來:“對呀,憑你的身手,江湖上能傷你的人根本沒幾個,你怎會被人刺成這樣?”
駱秋水淡淡地一笑:“是我自己技不如人!”
“莫非那人的武功遠在你之上?這我倒想會會他了!”韋嘯天說着忍不住摩拳擦掌起來。
“他的武功的确很好。”駱秋水淡淡地一笑,“但他卻是個好人。”
“他把你傷成這樣,你還說他好?”馬如雨十分不解地看着駱秋水,“照你的說法,你肯定沒用飛刀殺了他?”
駱秋水淡淡地一笑:“一個爲兄弟報仇的人本身就是值得敬仰的,更何況他又是如此的深明大義,我怎能取其性命?”
“這人是誰?聽你這麽說,我倒想結識他了!”韋嘯天十分豪爽地道。
“他就是朱七。”駱秋水十分敬仰地道。
“朱七?”韋嘯天忍不住跳了起來,“居然是朱七?這下好了,我正要找他算賬呢!兄弟,這一次,大哥一定幫你出這口惡氣!”
“大哥,你說什麽?”駱秋水面上一急,忽然就暈了過去……
大夫仔細地查看了駱秋水的傷勢,忍不住歎了口氣:“唉,看來傷他的人并不想要他的命,不然,這一劍不會刺得恰到好處!”
“什麽意思?”馬如雨十分關切地問道。
“你們看,這一劍哪怕偏上半分,縱然不要了他的命,也會廢了他一條胳膊!”大夫說到這裏,捋了捋自己的胡須,“可是,這一劍雖然刺穿了他的肩膀,卻并不緻命,這一劍拿捏之準,實在讓老夫佩服!”
“佩服個鳥!把我兄弟傷成這樣,你還佩服他!我看你是想找抽!”韋嘯天說着就舉起砂鍋般大小的拳頭作勢欲打。
大夫當時就吓得抱住了腦袋:“大俠饒命,大俠饒命!”
春花急忙擋在了大夫面前,笑道:“你可不能打他!我可是花了一百兩銀子才把他請過來的,你要是把他打跑了,可讓我上哪兒再去找這樣一個人來?”
“就這狗東西還得一百兩才請得到?我看他還真是欠抽!”韋嘯天說着眦牙欲裂,恨不得一口就将眼前的大夫生吞活剝。
“大半夜的,生人請你,你來嗎?更何況人家還在和夫人開心呢!”春花說到這裏,忽然覺得面上一陣火辣辣的。
“我呸你個老畜牲,這麽晚了,還色心不改!”韋嘯天說着拎起大夫的耳朵,“好生給我兄弟醫治,不然,我就扭斷你的脖子!”
大夫聽到這裏,直被吓得渾身篩糠一般,哪裏還敢怠慢,當即戰戰兢兢地給駱秋水處理了傷口,并開了藥方,連診費都沒敢要,就逃也似地離開了客棧。
“這種人就是欠揍!”韋嘯天說着冷冷地瞪了門外一眼,“像這種趁火打劫的人,活該千刀萬剮!”
春花忍不住瞪了一眼韋嘯天,撇了撇嘴道:“你的話可真多!估計平時出去要飯,就是靠的這種羅嗦勁!”
秋月當即給春花使了個眼色,笑道:“韋大哥那是嫉惡如仇,這你都不懂?”
韋嘯天當然也聽出了春花話裏的刺,當即笑道:“丐幫事務繁雜,每天光是發号施令就得羅嗦大半天,這都習慣了!這位姑娘千萬不要和我一般見識才對!”
“算你識相!”春花十分不屑地道。
秋月忍不住掐了春花一把,低低地道:“他是丐幫幫主!”
春花當即“啊”的一聲驚叫出來,一臉惶恐地道:“原來是高人在此,春花得罪了!”
韋嘯天淡淡地一笑:“我隻不過是一個叫化子,談不上什麽得罪!快看看駱老弟怎麽樣了?”
這時,駱秋水忽然微微睜開了眼睛,他的臉色仍然蒼白,聲音也忽然虛弱了許多:“折騰了這麽長時間,大家都早點下去休息吧。”
“我要守着你!”馬如雨說着搬了張凳子在駱秋水床邊坐了下去。
韋嘯天看了馬如雨一眼,笑道:“還是這位兄弟夠義氣!”
“我們也要守着公子!”秋月當即拉着春花湊了過來。
韋嘯天猛然發現床前站滿了人,哪裏還有自己插腳的地方?于是當即笑道:“駱老弟,我還真羨慕你啊!”
駱秋水淡淡地一笑:“你們幾個先下去,我有要事需跟韋大哥說!”
春花、秋月、馬如雨三人互相對望了一眼,十分依依不舍地退出了房間。
韋嘯天緩緩地走到床前坐了下去,靜靜地看着駱秋水,笑道:“要是關于朱七的事,我勸你還是不要提了。”
“大哥!”駱秋水忍不住咳了起來,“朱七不是壞人!”
“他是不是壞人,和我沒關系,但是他惹到了丐幫,這就和我有關系了!”韋嘯天說到這裏,站了起來,緩緩地把身子轉了過去。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駱秋水十分好奇地看着韋嘯天的背影。
“上個月,他剛入中原,就獸性大發,殺了我十幾個弟子!這筆血債我無論如何都要找他算的!”韋嘯天說到此處,一雙拳頭已經攥得格格作響。
“他并不是啫殺之人,這中間是不是出了什麽誤會?”駱秋水道。
“誤會?我倒甯可是誤會!”韋嘯天忽然變得十分激動,整個身子也不停地顫抖起來,“十多條人命,豈是‘誤會’兩個字就能一筆勾銷的?”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大哥可曾調查清楚?”駱秋水道。
“我聽說他從西北回來,身上帶了一張藏寶圖,不知道是不是和這件事兒有關。”韋嘯天忽然把身子轉了過來,“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他爲什麽會殺我們丐幫的人!”
駱秋水看着韋嘯天,想了半天,才道:“大哥是否擔心此事是門下弟子觊觎他的藏寶圖,所以才被他所殺?”
“但願不是這種結果!”韋嘯天道。
“如果真是這樣呢?”駱秋水十分平靜地看着韋嘯天,“大哥剛做幫主沒多久,幫中卻出了這樣的大事,很多人的眼睛都在盯着大哥,所以大哥就算不想也難免會找朱七報仇!”
韋嘯天盯着駱秋水,一句話都沒有說。
“但是,大哥是個講道理的人,希望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才一路追到了徐州。”駱秋水淡淡地一笑,“不然,依大哥的性子,早就和朱七決鬥了!”
“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你駱老弟!”韋嘯天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隻求大哥答應我一件事。”駱秋水十分誠懇地道。
“你說吧。”韋嘯天道。
“請大哥務必秉公處理此事!除此之外,小弟别無所求!”駱秋水的雙眼期期地看着韋嘯天道。
韋嘯天直直地看着駱秋水,許久才道:“你可知道這是我丐幫的事,外人是不能插手的?”
“小弟知道,所以才懇求大哥答應。”駱秋水眼睛一絲不眨地看着韋嘯天。
韋嘯天淡淡地一笑:“我答應你!因爲你是我的好兄弟!”
駱秋水微微一笑:“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大哥!”
韋嘯天看了看天色,忽然十分傷感地道:“我得走了。”
“小弟不能相送。”駱秋水也是十分傷感地道。
“等你傷好,我來找你不醉不歸!”韋嘯天笑道。
“隻要你來,美酒管夠!”駱秋水笑道。
韋嘯天說着,走出了房間,忽然回眸一笑道:“就這麽說定了!”
他話音一落,身影一閃,就消失在了門前。
駱秋水緊緊地盯着韋嘯天逝去的影子,低低地道:“我會一直等你的!”